大唐傀儡医 第030章 论道,对峙

萧慕宸正要回答时,卢十一郎走到了李灵桓的身边,伸手便搭在了李灵桓的肩上,对这些少年郎君介绍道:“这就是我刚才说过的,能画出白骨生前之貌的苏四郎君,我的兄弟!怎么样?厉害吧?”

“原来是苏家的郎君啊!这倒是稀奇了,苏家几位郎君都跟草包似的,竟然还能出一个能言善辨还能画画的,不会是吹的吧?”

“是不是吹的,你们考校一番不就是了!”卢十一郎依旧醉眼惺忪的说道。

“行啊!这诗作的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来论论道,如何?”

“这位苏四郎适才谈及老子之道,可知现在大周崇信的又是什么教?”

“佛教!”

“那苏四郎君又可知佛教与道教素来水火不容,你在此大谈道教,岂非不将我大周所崇信的佛教放在眼里?”

闻此,李灵桓便笑了,原本李唐皇室所崇尚的便是道教,自承乃是始祖太上老君的子孙,但武曌登基之后,企图在神格上打败李唐皇室,便选择了另一条与道教水火不融的佛教。

可不管是什么教,都不过是统治者愚弄百姓的利器罢了,佛教宣扬因果,讲究善恶有报,佛法慈悲,可一座号称三千律僧、八千武僧的白马寺,所拥有的土地便遍及周边十万余亩。

一座白马寺便能吃掉大周三座郡县的口粮!

而武曌专门令其弘扬佛法的男宠薛怀义便是借着这白马寺高僧之名,带着一众所谓的“僧处”四处扰乱民众、鱼肉百姓。

念及此,李灵桓觑了那满脸不忿语含嘲弄的少年郎一眼:“这位便是邱家郎君吧?我不过是谈及老子之言,倒叫邱郎君给上升到了对我大周佛教的不尊不信?这让我好生惶恐。”

“我倒想问问,这佛与道为何水火不融?

道家讲:无,佛家讲:空;

道家讲:有和无,佛家讲因和果;

道家讲:返璞归真,佛家讲:明心见性;

道家讲:天人合一,佛家讲心神归一,

这岂非殊途同归,皆有相通之处?”

一番话说完,便叫那邱郎君有些目瞪口呆面红耳赤起来,原本不过是从这话中找点破绽,让这小子为难?也好扬一扬他自己的美名!

竟不知这小子有如此才辨?

此时此刻,便是一旁听着的萧慕宸都微微变了脸色,众学子们也尽露诧异。

“邱郎君,我大周律法可有说,不许读老子之道?”

李灵桓再次反问,邱俨的神情再度一僵,令得众学子们都起哄大笑起来:

“不错,我大周虽信佛,可没有哪条律法说读老庄之道便是不忠于大周了,邱郎君,你是不是考校的太过了?”

卢十一郎顿时拍手大喝:“说的好!邱俨,都说让你别再狗眼看人低了,苏家三郎是个草包,不代表苏家所有郎君都是草包,倒是你,我觉得你脑子得治一治了!”

那名叫邱俨的郎君顿时大怒,就要与卢十一郎打起来,满堂的少年郎此时此刻也兴致高昂,可就在这时,耳畔传来“砰”的一声,行云馆的大门竟然被一股大力撞了开,一众人惊惧的望向门边,竟见是一众金吾卫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乃是金吾卫大将军邱神绩!

除了他,就连内卫府的副都督武陵越竟然也带了几名内卫来到此处。

“干什么?金吾卫与内卫府,怎么也跑到我们行云馆里来了?”

“难不成,你们也要来此作诗?”

卢十一郎率先问。

武陵越眼尖的将目光投向了萧慕宸,紧接着又将疑窦的目光转向了站在萧慕宸与卢十一郎中间的李灵桓。

“内卫府查凶!所有人等都不许离开,接受检查!”

言罢,竟然是当机立断,将手中长剑指向了李灵桓。

“你是谁?为何会与萧中丞在一起?”

萧慕宸还未回答,卢十一郎便接道:“你什么眼神啊?什么与萧中丞在一起,这位苏四郎君今日一直与我在一起,我大理寺新收的查案画画的小徒弟,怎么了?摄月君不会是看上苏四郎君了吧?”

面对卢十一郎的戏谑调笑,武陵越大喝了一声:“闭嘴!内卫府与金吾卫在此,是来揖拿行凶的刺客,莫要在此开玩笑!”

“哦,什么刺客竟然劳烦金吾卫与内卫府同时出动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被杀了?”

“周侍郎周兴!”武陵越接道。

“什么?我没听见,大声一点!”

武陵越便高声道:“我大周三品大员,秋官侍郎周兴!”

“哈哈哈……”卢十一郎闻言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摄月君待我还真是不错,知道我卢珣做梦都想杀了这个**,竟然就给送了如此大好的消息,感谢感谢!”

武陵越气得紧咬了牙关,看着卢十一这幅连站都站不稳说梦话的样子,伸手便握了桌上一盏茶水,朝着卢十一郎脸上泼了上去。

卢十一郎顿时打了个喷嚏,正要骂人,抬眼见到一身官服十分冷艳不好惹的武陵越,忙赔笑道:“怎么回事?内卫府副都督武陵越?摄月君怎会来此啊?这里可是我大周学子们吟诗比赋的地方?摄月君竟有如此雅兴,也来比赋吗?”

“闭嘴!卢珣,你现在清醒了吗?”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秋官侍郎周兴被刺客所杀,凶手逃进了这修文坊中,现在这里所有人等都得接受查验!”

说罢,便令一众内卫四处搜寻起来。

“我问你,刚才可有什么可疑之人来到此处?”

周兴真的被杀了?

卢十一郎神情呆怔了一刻,旋即嘴角疯狂的上扬,假意寻视了一遍四周,又看向萧慕宸与李灵桓,以及站在萧慕宸身边的一位头戴幕篱的女子,摇头:“没见过,你要说这里谁最可疑,我看恐怕就只有这位萧中丞了!他是刚进来不久的,你是要抓他吗?”

武陵越神色微变,目光投向萧慕宸时,还有些许的闪躲歉意。

萧慕宸内卫府大阁领的身份乃是圣人秘不外宣的秘密,平日里他并不负责抓捕犯人,但却操控着所有朝中大臣们的隐私,武陵越作为他的直接下属,对他多少有些敬畏之意。

正当武陵越犹豫不决时,萧慕宸站起了身来,负手看向她道:“不错,我是刚刚才进来的,所以,你是怀疑我是凶手,要抓我吗?”

武陵越立即拱手:“不敢,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陵越恳请萧中丞,让我检查一下这位苏四郎的手臂?”

萧慕宸微皱了眉头:果然,武陵越去而复返,定是对他起了疑心,尤其是对他身边的“女子”起了疑心。

他知道,对于武家安排在他身边的这双眼睛,从来都不可小觑。

这个女人的心思缜密有时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但也没想到她竟这么快便怀疑到了还是男装打扮的苏鸣鹤之女身上。

这时,一直站在萧慕宸身后头戴幕篱的女子款款走上前来,掀开了幕篱,露出一张明艳娇俏的脸,斜倚在萧慕宸身边,娇娇柔柔的说道:“萧郎,刚才可是这位摄月君闯进了我们的别苑?这位武家娘子好凶哦,刚才都吓到我了!”

她说着,有意无意的将手臂搭在了萧慕宸肩上,一段广袖滑下,便让武陵越瞧见了她手臂上一片嫣红的指印。

武陵越脸色微红,忙移开了视线,看向这女子:

“你是思恭坊百花楼的朱七娘子?”

女子看向武陵越,巧笑嫣然:“原来摄月君也认识我朱七娘?”

百花楼的红牌名妓又有谁不认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如萧慕宸这般洁身自好的人,竟然也会携名妓在外消遣?

不过携妓消遣,也总比他娶妻纳妾强!

武陵越心中微叹,又将目光投向了朱七娘以及一旁的李灵桓,暗道:难道真是我多疑了么?

这时,李灵桓也笑问:“摄月君还要检查我的手臂吗?”说罢,便要抬手撩开衣裳。

武陵越却道:“不必了!”又转向了邱神绩,“凶手不会在此处,邱将军,我们还是赶紧去周府,让大理寺的人来检查现场痕迹,然后再将此案上报给圣人吧!”

武陵越说完便转身要走,卢十一郎一个闪身便奔到了她前面:“带上我,带上我,我是大理寺的人啊!查现场痕迹追凶,这事我最在行了!”

说罢,一脸兴奋的问:“哦对了,周兴死状如何?好不好看?”

武陵越无语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提起长剑便大步离去,卢十一郎屁颠屁颠的在后追!

“这事我不能错过,我一定得去瞧啊!越姐,你等等我!”

……

行云馆里的一场风波很快平息,但这个夜不会再平静,周兴之死很快便引起了大理寺、刑部及御史台的关注。

往日笙歌不断的繁华周府此刻也成了一座群鸟尽散的阴森“鬼宅”,再度成为大理寺查案的又一凶案现场。

周府很快被封锁,捕快差役来回巡查,兵马云集。

而离开行云馆的李灵桓很快便带着阿姝悄然回到了苏家大宅,萧慕宸不放心,派了几名护卫暗中尾随,直到二人入院方才离开。

“怎么样?她没事吧?”

看到玄羽归来,萧慕宸便迫不及待的问。

“郎君就放心吧,她能有什么事?依我看,这小女郎生猛如虎,被她撞上了,有事的只会是别人,不会是她自己!”

玄羽说罢,又笑问,“对了,郎君,她扑向你的时候,你明明就可以反抗,为何还甘愿被她咬一口啊?你不会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萧慕宸狠狠的瞪了玄羽一眼,玄羽感觉背脊发凉,立即扇了自己一巴掌。

“是!属下多嘴!郎君见谅!”

这时,萧慕宸又正色道:“周兴之死,魏王武承嗣不会善罢甘休,必会由此而牵扯出什么事情来,我们得准备好足够的证据将此案盖棺定论,令其翻不了身,否则必将牵连无数。”

“喏!”

……

这一晚,周兴的死还没传到苏府,但苏老夫人已经心神不宁寝食难安一整日了。

“你说,这丫头不会又给我们苏家惹出什么事来吧?”

“诶呀,母亲您就放宽心吧,我今日去大理寺看了,那卢少卿就只让她画了几幅画,没有什么其他事,三郎不是也回来了么?”

提到苏三郎,苏老夫人又是叹气,回来后的苏三郎也并没有好多少,沉默寡言,跟丢了魂似的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问什么也不肯说。

“不行,这丫头不能留在苏家了,我得想个办法,让她明正言顺的离开苏家。”

秦氏闻言,便接道:“阿家,二叔这个女儿如今算起来应该是及笄了吧?我们苏家及笄之龄的女孩子都已经开始议亲了……”

苏老夫人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忘了她都及笄的事了,是了,都十五岁了,可以嫁人了,对,我得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人,祸水东引,有什么事也就不是我们苏家的事了!”

“母亲,您在说什么!今日阿桓是以郎君的身份在卢少卿等人面前出现的,你要将她嫁人,岂不是暴露了我们苏家隐瞒她的身份。”

苏庆无奈又懊恼,过了一会儿后竟沉吟道:“我想好了,让她如二弟一样,入国子监学习,既然我苏家注定了男儿无才,那不如就培养一个女郎试试!”

苏老夫人登时感到五雷轰顶一般,大怒:“你,你胡说什么?你嫌我苏家还不够落魄倒霉是吗?你非要我苏家灭族才甘心吗?”

“母亲,你这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只要你们不惹事,苏家就没什么事!”

苏庆无奈的丢了一句话后,转身要朝堂外行去,就见一仆妇慌张来报:“老夫人,那北边的紫藤院里不知何时亮起了火把,好像有人进去了!”

“有人进去了?什么人进去了?”

“难不成是那丫头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

……

怎么回来的?对于苏家上下人来说是一个未解之谜,但对于阿姝来说,就是一件见怪不怪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家公主殿下从来不走前门的,就爱翻墙,而且还翻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能知道。

回到紫藤院后,李灵桓的精力似乎已经耗损到了极致,倒床就要睡觉,但还是在临睡之前,写好了一卷帛书,交给阿姝。

“局我已经布好了,人我也替她杀了,你将这个交给慕容桓,告诉她,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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