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傻眼了。她还想带卡洛莎去乌苏市筹建木材厂呢,怎么田淼忽然就朝她要人了!
“这个,这个……”赵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怎么,不想帮忙啊?刚才你可是说肯定帮忙的,不许反悔啊!”田淼定定地望着赵旻,满脸都是乞求。
赵旻躲闪开田淼的目光,她不忍再看,“关键是……”
“关键是,卡洛莎是我最理想的人选,”田淼抢过话头说,“现在网上出售了许多假冒俄货,坑害了不少消费者,他们购买俄货都很小心,所以我特别需要卡洛莎参与。”
田淼的表情很是诚恳,眼里满是乞求的神色,赵旻不忍拂了她的请求,但她真的也很需要卡洛莎啊!
“帮帮我嘛,旻旻。”田淼拉起赵旻的手,摇晃起来。
赵旻叹息一声,“好吧,我跟卡洛莎谈。”
3日后的早晨,赵旻和李栋梁在芬河口岸国门前集合。
她想早点过关出境,早点赶到乌苏市。她没有通知费威,她不想惊动他们来送行,因为此一去前路茫茫,前途未卜,她是带着赌命的姿态出境的,多少有些悲壮的慷慨色彩,她不想把过关场面弄得凄凄惨惨。
可是,当她和李栋梁过完安检,刚刚走出国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叫,“赵旻!”
她和李栋梁同时回头,看见费威和赵晓云,以及曹婧、余梓贤、穆青、柳梅,站在国门的那一边,齐刷刷地朝她挥手告别。
一刹那,泪水模糊了赵旻的视线。她忍住心中的情绪,朝国门那边的那些人用力挥手。
“祝你成功!”费威大声说。
“等待你凯旋归来!”曹婧大声喊。
“注意自己的身体!”赵晓云说,“那边的饮食吃不惯,调养好伙食,加强营养,不要太拼了。”
“等你回来!”穆青双手拢成一个喇叭,放在嘴边大声说,“赵旻,一定要安全回来!”
赵旻的手臂高高扬起,使劲挥手,“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成功的……”
忽然,她隐约看见穆青的眼眶红了,他将身体背了过去,抹去了眼泪。
赵旻心中一痛,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猛地转头,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她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流泪,她要给他们一个乐观的笑脸和坚强的后背。
赵旻在心里哽咽着说:“会的,姑姑,我一定会成功。穆青,我一定会成功,穆青,等着我,我一定会安全回来!”
这一刻,赵旻忽然发现,她对穆青竟是如此的在意眷恋,难舍难分。
李栋梁第一次来俄罗斯,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见什么都感觉新鲜、陌生,但他的心里却是慌慌的,神经紧绷。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面对不同肤色、不同语种、不同着装和不同习俗的一种陌生神秘的不适感。
赵旻了解他这种感觉,她第一次出国时也是这种感觉,于是她安慰李栋梁,“没啥可紧张的,这些人都很友好。”
李栋梁说:“他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在这些高鼻梁、深眼窝、白皮肤的人群中,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另类,感觉怪怪的。”
“在这里我们就是少数民族,是外国人。”赵旻叮嘱道,“所以他们看我们,也感觉怪怪的。但你记住一点,我们是中国人,代表的是中国,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千万不要给中国人丢脸。”
“这个你放心,我一句俄语也不会,我就闭上嘴当哑巴。”李栋梁耸耸肩膀。
说话间客车到达乌苏市客运站,出了大门,赵旻领着李栋梁打了一个出租车,她用俄语说了一个地址,俄罗斯司机说了声“哈拉少(好的)”,轿车开始疾驶。
赵旻告诉李栋梁:“哈拉少就是好的意思。”
“这个我懂,在边合区见过不少俄罗斯人,见面都说哈拉少。”李栋梁笑得有些得意。
20分钟后,轿车停在一个旅馆门前。赵旻拿出几张卢布递给司机,他礼貌地说了句“思吧系吧(谢谢)”,然后挥挥手钻进轿车开走了。
“思吧系吧是啥意思?”赵旻揶揄地问李栋梁。
他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只会一句哈拉少。”
赵旻说:“我们要常驻俄罗斯,所以有些简单常用的俄语,你得慢慢掌握一些,尤其一些礼仪和礼貌用语。”
李栋梁用力点头,“我会努力的,赵经理,虽然我的脑袋比较笨,但我一定努力学,绝不辜负你对我的器重和重用。”
赵旻凤眸微扬,目光清柔,“我相信你,李大哥。思吧系吧,俄语就是谢谢的意思。”
“思吧系吧,思吧系吧,思吧系吧……”李栋梁似乎魔怔了,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吃过中饭,赵旻打了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她带着一个60多岁的俄罗斯老头,走进李栋梁房间。
“别林斯基。”赵旻介绍道,“他是我姑姑在俄罗斯合作伙伴的父亲,人很可靠。”
李栋梁局促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李栋梁。”
别林斯基与李栋梁握手,“你好!”他说了一句汉语。
李栋梁顿时懵圈了,他扭头去看赵旻,眼眸里透着求援的意蕴。
赵旻含笑说,“兹德拉斯特维杰,是俄语你好的意思。”
“兹,兹……”李栋梁只记住了第一个字,他又开始挠后脑勺了。
“兹德拉斯特维杰。”赵旻又教了他一句。
“兹,兹德拉斯……”李栋梁又开始挠后脑勺,他把后面的词忘记了。
“兹德拉斯特维杰。”赵旻放缓语速,一字一顿地教李栋梁。
“兹德拉斯特维杰,兹德拉斯特维杰……”李栋梁不断地念叨着。
别林斯基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拉达轿车,拉着赵旻和李栋梁来到乌苏市东边的一块荒地。这块荒地是之前赵旻看好的,距离乌苏市3公里远。
三人下车,脚下是荒芜的土地,野草长势疯狂,漫过了三人的膝盖。
“兹德拉斯特维杰。”李栋梁的嘴里还在低声念叨。
别林斯基拿出一个大皮尺,三人开始丈量这片荒地。
天色昏黄,夕阳西斜,三人已累得精疲力竭,裤脚上沾满了草籽和荆棘刺毛。
别林斯基和李栋梁回到车上,拿出俄罗斯矿泉水咕咚咕咚往嗓子里灌。
赵旻倚在拉达车厢上,在手机上计算测量结果。
十几分钟后,她在本子上画了一个简易示意图,这片土地东西长1726米,南北宽856米,总面积是148公顷,比芬河市的边合区面积还大。
赵旻在示意图的东侧,自北向南画出一条河流,并标注:宽17米,深1.6米。
然后,她又在示意图的下边,画了一条直线,并标注:省级公路,沥青路面,宽12米。
赵旻对这块荒地非常满意,这里不仅开阔平坦,南边还有一条直达乌苏里和海参崴的公路,东边还有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建设木材加工厂的最佳要素,全部具备。
“收工。”赵旻望着西边天空上的绚烂晚霞,合上笔记本,心情空前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