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儿是性情中人,但也别忘了规矩。”夏武帝面上公正威严,实则气得面色都扭曲了一下,一时间真想她立刻从眼前消失,眼不见为净。
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一张嘴却总能说出这么讨人嫌的话!
偏偏,他还找不出反驳之词,只能硬生生被牵着鼻子走,否则他就是恶意包庇嫌疑人了!
“汐儿,我知道你因为天牢遇险而生气,但你先别气。”夏武帝佯装叹息道,“此事尚有疑点——虽然枭儿出现在密室,可老三在府中也被鬼哭虫袭击,九死一生。并非孤有意偏袒,但此时说他是勾结南夷的幕后黑手,为时尚早。”
夏谨言这才回过神来,摸着红肿的脸忿忿爬起来,因为伤得太重又踉跄着跌倒回去,吓得宫人连忙来扶。
“滚开,别碰我!”夏谨言瘫坐在担架床上,形容狼狈,但言辞还是不减犀利,“父皇英明,儿臣是冤枉的。自打儿臣被关禁闭之后,一直痛思己过,又因母妃仙逝而痛不欲生,神思恍惚,要不是英儿帮忙打理皇子府,儿臣身边早就乱成一团了,怎么可能有心思勾结外人谋杀大哥?”
“再者说了,谁不知道那鬼哭虫的毒性多厉害,听说大哥身边那些厉害的暗卫都死无葬身之地,我要是幕后黑手,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去喂那些鬼虫子?今日若不是兵部尚书带着南夷公主来得及时,朱雀和御医们的医术又高明,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他说到动情处竟潸然泪下,一副痛不欲生又可怜不能自己的样子,委屈巴巴的看向夏凛枭,“大哥,你在汤泉村九死一生,该知道那些毒虫子的厉害之处。如今肉眼可见的,我受的伤并不比大哥少,难道你也相信我是那般狠心谋害亲兄弟的歹人吗?”
“……你的意思是嫌我伤得不够重?”夏凛枭皱了皱眉.莫名有些生理性不适。
他这般惺惺作态的表演,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染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夏谨言和苏淮宁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演起白莲花都一个绿茶样,让人看了就想吐。
“大哥,你误会了。”夏谨言连忙委屈的否认道,“你还活着,我高兴都来不及。那南夷人摆明了是要重伤我大夏皇子,还要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相信父皇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夏凛枭淡淡冷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夏武帝。
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三皇子难不成以为沙棘死了,真的没有人能拉你认罪?”苏染汐听不下去,不耐烦的嗤了一声:“段余是什么下场,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有人勾结南夷谋害大夏战神的事已成定局,南夷人务必要给我大夏臣民一个合理的交代,你认为这个时候段余还会咬死不认自己的帮手吗?”
夏谨言面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
他一边喊,一边还虚弱痛苦的捂着胸口,一副半死不活都样子,可怜道:“儿臣纵然奄奄一息,也不惧跟南夷段王子当面对质,以平大哥疑心。”
夏凛枭不是父皇的儿子!
只要这一点是真的,他就稳操胜券。
和谈之事已经尘埃落定,父皇为了大局也不会大肆向南夷发难,最终南夷人也会推一个替罪羔羊出来。
段余要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就会选择跟父皇合作,咬死了不将他戳出来。
到最后,这个案子撑死了也是大事化了,就算苏染汐和夏凛枭磨破了嘴皮子,也不可能问他的罪。
“来人,快给三皇子看看。他中了这么深的毒……”夏武帝眼底的担忧不假,但又要顾及夏凛枭和苏染汐,不得不秉公道,“这个案子,孤会命令三司合力调查。至于谨言,眼下证据不足,就先关在宫里养伤,随时听候问审。”
顿了顿,他慈爱的看向夏凛枭:“枭儿,你……”
下一刻,夫妻俩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夏武帝面前,掷地有声道:“汤泉村血流成河,幕后之人罪无可恕。刑部大牢惊天一炸,更是对皇权的挑衅。请父皇为我们做主!”
夏武帝嘴角一抽,不免严厉了几分:“孤说了,眼下证据不足,需要三司调查……”
“父皇要证据,不如宣梁武上殿!。”苏染汐目光灼灼道,“当街审问段余之时,我们曾抓获一名嫌犯,梁武也许查出了什么也不一定。”
夏谨言神色一紧。
什么嫌犯?
他怎么不知道?
苏染汐又搞什么花样?
众目睽睽之下,夏武帝不好拒绝,冷声道:“宣!”
须臾。
梁武带着刘英一起上殿,将那名嫌犯供出来的黄金报酬呈于御前。
“陛下,王妃当街审问段余之时,曾有一男子隐藏于人群之中恶意煽动民众,对王妃口出恶言,属下将人抓获之后,几经调查,那贼子承认自己是受人所托,故意针对王妃。”
梁武严肃道:“经过,属下查证,这并非寻常流通于世面的金子……”
还未说完,就被夏谨言厉声打断:“荒唐!难道你想说这金子刻着我三皇子府的印鉴不成?难道我要指使一个无名小卒辱骂苏染汐,还会蠢到用自己府上的金子?”
他犀利的目光绕过梁武,冷冷落在苏染汐脸上,“就算要栽赃嫁祸,手段好歹高明些。”
苏染汐‘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急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虚吗?”
“你!”夏谨言气得骨头都要爆炸了,险些顾不得疼,直接从担架床上跳起来打人。
这时,一道冰冷的视线射过来。
夏凛枭面无表情的俯视着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慌什么?退一万步讲,这是你的大嫂,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你怎么跟大嫂说话的?”
“我——”夏谨言嘴角抽了抽,不敢跟夏凛枭叫板,气势瞬间弱了大半,“我只是据理力争罢了。”
苏染汐意外地看了夏凛枭一眼,没想到他的嘴皮子也这么利索,当着皇帝的面也半点不给夏谨言留余地,倒是不像从前那般低调谨慎了。
夏武帝冷冷看了几人一眼,“梁武,仅凭几锭金子,你就敢指责一朝皇子?就算有三皇子府的印鉴,也不一定是从皇子府流出去的。”
“陛下所言甚是,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金子上的印鉴并非出自三皇子府,而是……”梁武看了刘英一眼,淡淡道,“刘氏的印章。”
闻言,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