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雨泽打电话的时候,叶万成和支部几个人都在马全义家喝酒,这也是几年来值班电话第一次没人接。
姥爷被直接送进的开滦矿务局医院,这是目前唐城最好的医院,无论是医生还是设备,不仅是在唐城,在省内都是顶尖的。
只是一番检查过后,医生无奈的告诉他们,姥爷脑血管已经堵死了,还埋怨他们为啥不早点送来,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手术了。病人这样的情况只能抬回家等着咽气了。
二姨失魂落魄的一股屁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舅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开:“你滚,你就是这么照顾爸的?我不想看见你!”
叶雨泽对医生说道:“大夫,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花多少钱我们都花?”
医生苦笑着摇头:“小朋友,这不是钱的问题,医院是救死扶伤的,你啥时候见过哪个病人因为没钱我们不给看病的?”
叶雨泽沉默,那个年代的医院确实如此。哪怕真的没钱,医院也会救人,老爸给那么多牧民看病,何曾收过一分钱?就是吃顿饭还都是人家硬留下的。
叶雨泽机械般的走进病房,姥爷躺在病床上,神情很安详。看见叶雨泽进来还笑笑:“我能去见你姥姥了是吧?别伤心,人总会有这一天的,你姥姥一个人在那边太孤单了,我早就想去陪她了。”
叶雨泽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滴落下来,他不知道该跟姥爷说什么?老两口把妈妈养大,可是妈妈刚当兵不久就跟老爸去了北疆,临终时候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而且,叶雨泽一岁多就被送到了这里,老两口又是把襁褓中的叶雨泽一天天拉扯大。直到上学才离开。虽然中途叶雨泽也被接回北疆两次,但都时间很短,很快就被送回来了。
说心里话,叶雨泽对姥爷的感情没有对姥姥深。因为姥姥一直守着他,而姥爷总是早出晚归的,见到的时候,不是在吃饭就是在睡觉。
不过这个时候他早就明白了,正是姥爷的早出晚归。才扛起了这一家人的日子。
姥爷走的很安详,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了。孩子们都大了,他要去另一个世界去照顾他的老伴,她在那边太孤单了。
姥爷没什么遗产,房子肯定是要留给老舅结婚用的。大舅那边有公房,他部队转业后被分到果园区当了团高官。所以住在那里,离南王屯这边有二十多公里,所以很少回来。
姥爷把自己一直戴着的怀表留给了大舅,还把自己放在抽屉里面的手表给了叶雨泽。至于二姨,他什么也没给留。也许老人家心里最终在意的还是儿子吧。
送走了姥爷,也快过年了。只是这一家人的情绪哪里还有心情过年?不过叶雨泽突然想起了二姨的病情,直接拉着她就去了医院,他要给二姨做个最详细的检查,花多少钱都行!
不过,因为姨夫是煤矿的人,二姨检查也是免费的,让他根本没有花钱的机会。不过检查结果还是如晴天霹雳一样把他打蒙了。
脑血管网状细胞瘤,姥姥,姥爷,都是因为脑血管疾病走的,如今二姨又是这方便的疾病。叶雨泽彻底崩溃了。
>
医生跟姨夫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去听,他也不想听。他只是再想怎么办?突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跑过去抓住医生的手急切的说道:“大夫,你能不能派救护车送我二姨去京城,这费用我们出。”
二姨这时候也知道了结果,但是情绪很平静,拉着他说道:“叶雨泽,别胡闹了,我们回家。”
叶雨泽甩开二姨的手继续请求医生:“我求求你,送我们去吧,我给你钱,多少钱都行。”
医生犹豫了一下,表情复杂的看了姨夫一眼:“据我所知,这个病国内没有什么好办法,京城虽然医疗环境不是这里能比的,但是这种病还是世界性的难题。”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只能这么熬下去了,熬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他刚才跟姨夫说的就是这种网状细胞瘤会不停增长,然后压迫视神经,患者慢慢就会视力减退,语言功能丧失,然后……。
叶雨泽哪里肯听这些,只是不停的求他派救护车,其实二姨这种情况医院是不会派救护车的,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受到影响,行动如常,只是头晕恶心罢了。
最后,医生被他缠的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你要是非去,救护车的费用你就的承担。”
叶雨泽直接拿出一个存折:“你要多少你说话,我现在就去给你取!”
医生哭笑不得:“小朋友,不是我要,这是医院的正常收费。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你开转院单。”
二姨这时候却倔强起来,呵斥道:“叶雨泽你别胡闹!我不去京城,我就在家里,哪也不去!”
叶雨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二姨,我求求你,姥姥姥爷都不在了,你不能再有事,不然我咋跟我妈交代啊!”
二姨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任由叶雨泽折腾了。医生很快开好了转院单。
“你们去协和医院吧,那里目前是国内最好的医院之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住进去,那里床位很紧张的。”
此时表弟小刚还在幼儿园,叶雨泽叫姨夫回去别跟着了。不然孩子没人管,但是姨夫哪里肯依?最后给队里打了个电话,叫老舅照顾几天,然后三个人跟着救护车就去了京城。
到了协和医院,检查结果自然和唐城一样,医生的意思也差不多。建议回家吃药,因为细胞瘤这个时代还没办法动手术。
叶雨泽不甘心给孙兰玉打了电话。孙兰玉开车过来后找了一些关系,终于住进去了了。叶雨泽呆呆的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整个脑子都是空的。
孙兰玉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小男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