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黎师兄微微蹙眉,假意思索一番后摇头道:“无甚关系。”他回答也很认真,配合小师妹演戏。
“既然我一不是符山的人,二来也与他们没有关系,又何来抛弃之说呢?”林絮溪转而问言曜,她笑道:“你又想对我说什么?”
“我!”
“说我不负责任?说我没有一点大局观还是要说我只会说漂亮话,实则根本不管你们?”这些话,林絮溪早就在言曜嘴里听腻了。
她看着言曜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反驳的样子。她又问道:“我知道,这些话都不够恶毒,不够你将我踩入泥里。你不是总说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你们的师娘吗?如今又跑来我面前做什么。”
看着言曜眼眶泛红的样子,林絮溪却一点心疼都没有,反问道:“如今被我这样问,又装出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转头就出去外头宣扬,我苛待你们。如今我也不是你们师娘,已经不用担心被你们冤枉,败坏名声了。”
林絮溪说着,还故作轻松地长长舒口气。
把那些人羞得脸都红了,又不知怎么解释。
这些事情,他们都做过。而且做过很多次,师娘之所以在外不受待见,他们也有很大的原因。
周景越哭得越发大声,他不是爱哭的人,但却忍不住眼泪。
“师娘,不是的。”言曜跪下,仰着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从前阴阳人的话他是信口拈来,如今真情实感的话他却不知该如何表述。
“师娘,从前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认错也想弥补,但您不能不要我们。我们都是您一手带大的,您都忘了吗?”
“正因我记得,所以我才觉得寒心。”林絮溪微微俯身,看着言曜的眼睛问道:“你扪心自问,你从前的所作所为,对我的言语辱骂,风霜刀剑的伤害是对一个养育你们多年的长辈该说出的话吗?”
现在口口声声师娘养育之恩,怎么当初陷害她鞭打虐待她的时候,养育之恩就不存在了?
都是托词,一群**人罢了。
言曜哽咽,“我!”他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你们口口声声说知道我的恩情,知道我养育拉扯你们长大,知道我的所有不易和疼爱。可你们还是能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如今还来质问我为何要抛弃你们。不是我抛弃你们,而是你们先将我推开的。”
林絮溪才不接受这群人的威胁,什么抛弃?
说得好像是她的错?其实是这群人自食恶果。
“师娘,我知道我嘴**我不好,我以后一定过脑子说话。我以后不会再对身边人捅话刀子了,师娘我真的错了。”
言曜低头啜泣。
他不知道现在道歉是否有用,但他确实慌了。从前他总想着师父与师娘解契,就没人管他们,不用被束缚。
现在他才知道师**管束是为了他们好,都说教不严师之惰。他如今醒悟,是否已经晚了?
“回去吧。”林絮溪叹一声,看向魏于筠,她道:“魏于筠,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我也是用遍体鳞伤的代价才明白这个道理。你有几分真心悔过,又有几分利益纠葛,我都知道。”
林絮溪扫过在场所有人,随后转头对着殷黎师兄微微颔首,笑道:“我走了,殷黎师兄。”说完后,林絮溪无视在场所有人,拂袖离开。
“师娘!”
林絮溪决心要走,她又是化神期。御风离开,莫说是那群金丹期就算是殷黎这个元婴期都未必能追得上。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娘离开,追都追不上。
“师娘。”严褚华瘫坐在地上。大雨打头,一点点将他的头强压得越来越低。
所以自作孽不可活,自以为拿捏玩弄别人的情绪,自以为是真的会弄丢对你最好的人。他如今捧着真心到师娘面前,师娘也不屑了。
但他知道不怪师娘,一切都是他的错。
“都是我不好。”周景越突然发疯似的开始自扇巴掌,一边扇一边哭。一边数着自己从前的错事,“师娘在我给她下丹毒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失望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怎么能做那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魏于筠都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水。
他从前总是觉得师娘是废物,明明是带你入宗门,处处关心你疼爱你的师娘。你怎么能如此嫌弃她?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魏于筠!
若是能回到过去,魏于筠肯定要狠狠扇从前那个自己几巴掌,让他尽早醒悟过来。不至于让师娘心灰意冷,彻底对他们绝望后离开。
“原来那些话都会报应到自己身上。”言曜回想起他的自作聪明。他每次都以为自己牙尖嘴利,屡次用此来压得师兄弟,师娘抬不起头。
都说刀子嘴豆腐心,可是嘴里吐出的刀子还是伤人的。
殷黎虽然不喜欢这群弟子,但看他们这群小辈在面前哭成这样。心里多少有些不落忍,他微微叹道:“别哭了。”
只是他的话在这群人里没有什么威信,故而没人理他。
“师父,怎么了?”安涛赶过来时便看到这群人一个个哭得跟什么似的,哭声渗人,老远就听到了。
安涛看向严褚华,何事如此伤心?只是师父还在这里,他不好问。
“你们如此哭无济于事的。”殷黎也忍不下心,他木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这样哭,哭不会林真人的。她离开了,不知去什么地方。”
“你们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回去好好修炼,该帮江真人管理符山的帮忙。师兄弟和睦兄友弟恭才是林真人想看到的。你们现在唯一能弥补的就是带着林真人的期待,慢慢去改变,变成她希望看到的样子。”
魏于筠抬起头,哽咽问道:“这样,真的能让师娘回心转意吗?”
“或许吧,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殷黎点头,他道:“我也是了解林真人的,她最烦那些嘴上说着手上没行动的人。你们若是能做到的话,或许她回来时看到你们的转变,能再应下你们这一句师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