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舟一顿，他瞪着萧衍，看他残喘难受的模样，那只扬起的拳头却再也落不下来了。
柳昭昭见状又道：“萧大哥是事我听说了，害死瑶瑶的是殷姬，大人若要发泄，也该找对人才是。”
又是一句“萧大哥”。
庄舟扭头将目光落在柳昭昭身上，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他除了瑶瑶，从不许任何人叫他哥哥，你却可以？”
柳昭昭怔住，原来她是瑶瑶的替身。
刚刚看到萧衍打铁花时，柳昭昭以为这男人能为她做这些事，可见待她绝非寻常朋友。
那会儿，柳昭昭心头有那么一瞬慌乱，可现在，听到庄舟的话后，她瞬间觉得萧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弥补对妹妹的亏欠。
难怪，他愿意帮她还债，愿意做桌椅给人赔礼，会忧心她晚上失眠而默默点上安神香，也会生气她不随身带着凿刀而严肃嘱咐，甚至想日日跟着她，让她待在目之所及的地方。
如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样，那她这颗心总算可以放松不少。
她只是一个小渔女，只想在海岛上赚点小钱过潇洒日子，可从未想过要进高门，整日和一帮女人斗来斗去。
柳昭昭深吸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如若大人想听，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
庄舟到底并非真的恨他，而是情绪崩溃使然，这会儿听到柳昭昭的劝阻，他深吸口气，缓缓将人扶起到板凳那边坐下。
“好，我要一字不差地听你说完。”
他长叹：“当时，听说你蓄意谋害萧家二公子，被发现后拒不承认，侯爷大怒，一气之下将你逐出家门，瑶瑶出面证明，结果连累她也被逐出家门。”
“后来呢？你们去了哪里，又是在哪里受害的？”
庄舟目光灼灼地看着萧衍，不想错过关于过去的每一个细节。
萧衍毫不保留，讲述他当初如何被陷害，被赶出家门，被追杀，被下毒导致功夫全无，最后，一路逃亡到青州，瑶瑶惨死，他九死一生。
说着说着，萧衍忍不住哽咽，庄舟眉心骤然挑起一抹怒色。
“我就知道一定是她！”
庄舟越想越生气，当初报信人说瑶瑶是坠崖而死，他不信，始终认为此事和殷姬有关，奈何殷姬会演戏，把侯爷哄得团团转，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之后，他每一次追查，都会备受阻拦，派出去的人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想必这也是殷姬打点好的。
他紧握拳头，忍不住咬牙，“好狠的殷姬，她将你逐出家门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给你下毒，并对你兄妹二人赶尽杀绝。”
还有所谓的三个月之约，想必殷姬是想一箭双雕，既可以利用三个月的平静帮珍味阁站稳脚跟，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萧衍。
庄舟猛地扇了自己一嘴巴子，他当初是脑子抽风了吗，竟会答应殷姬这种不平等约定。
“她这么狠，我也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庄舟猛地气沉起身，“等我回去，立马就让珍味阁关门停业！”
“让珍味阁关门？”柳昭昭愣住。
庄舟哼道，“我前不久才知道，孟家大小姐和侯府世子遭遇一样，都是因为小妾，被亲爹逐出家门，但孟婉莹的情况稍微好点，表示只要珍味阁能在穷苦的海岛上活下来，她便有机会再回去。”
“殷姬是她的亲姨母，殷姬害我未婚妻惨死，我当然得还她一笔大礼！”
柳昭昭很快捋顺其中关系，连忙摇头。
“孟家赶走孟婉莹却不赶尽杀绝，殷姬不远千里过来助力孟婉莹，甚至敢与大人谈条件，是因身后有侯爷撑腰，所以大人想要报复，也该谨慎一些才好。”
“没错。”
萧衍点头附和，“你因为我被贬至此，庄家肯定也受了牵连，所以，你万不可一时冲动，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你说什么！”
庄舟急得再次蹙眉，“她不止一次要杀你，你竟还畏手畏脚，不敢反击！萧衍，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
萧衍怔住，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
是啊，以前的他意气风发，不惧一切，可现在……
萧衍暗暗叹气，自打他得知自己武功全废，却又险象环生后，他几度想要赴死，但发现王老汉是木匠后，他又改主意了。
瑶瑶明明喜欢刻刀，却一生都在学琴棋书画，她一生都没能来得及触碰的东西，就让他替她完成吧！
至于复仇，萧衍当时几度丧失生存欲望，哪里还会惦记这个？
之后第五年，也就是前不久，他再一次被人暗害，不等他唤醒复仇之心，他就看到了柳昭昭，仿佛又看到了瑶瑶。
他想过要复仇，但更享受和柳昭昭一起忙碌的时候，忙得他忘了悲伤，忘了自责，甚至忘了仇恨。
这段时间，他只想安静守着她，护着她，不离不弃。
萧衍颔首，“我是不想让叔婶担心。”
“呵，他们要是真担心我，就不会让我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做县令。”
庄舟摆摆手，轻哼，“算了，提这些糟心事做什么？放心，我肯定不会无故责令珍味阁停业的。”
“今日的事食客们有目共睹，加上之前的欢宜香，蓝环章鱼等事，本官这次就算给珍味阁定罪，来日孟家或者侯爷来了，也不能说什么。”
萧衍沉吟，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这时，老太太过来说晚饭好了，柳昭昭连忙去端，顺道嘱咐二老先去休息，不必管这边的。
今天的晚饭是红薯粥，炸鱼丸，黑椒鱿鱼，还有油焖鸡和一些小菜。
庄舟原本心里还有疙瘩，但看到晚饭后，他下意识抿了抿嘴唇，拿起筷子就是一顿吃。
“嗯，不错。”
他说完还不忘给萧衍加一块鸡肉，“这个好吃，你尝尝！”
“等等，你都住她家了，这些肯定都吃腻了。”
庄舟眼珠一转，立马又把鸡肉夹了回来，“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才不给你吃肉！”
转眼，他便将盘子的鸡块夹了个七七八八。
柳昭昭惊住，县令这是好了？
这心性，咋跟个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