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讨论起青阳道长与原鹤山书院陆院长合力创办的云阳书院,说起云阳书院要求如何如何严格,书院的夫子教学如何如何严厉,已为人父母的人便都动了心思。
部分急性子的人甚至当场就决定派人去将正在其他书院读书的孩子接回来,要送到云阳书院去。
其他人则在犹豫,毕竟云阳书院是新书院,尽管有青阳道长坐镇,但和那些底蕴深厚的书院比起来,还是不那么让人放心。
尤其是家中富贵的人家,虽然望子成龙,但让自己的孩子去受苦还是有些狠不下心。
“青阳道长的为人我们自然啊是信的!今晚以前的鹤山书院就是以对学子严厉出名的,即便是刚开蒙的娃娃,只要完不成功课也会被戒尺打,这云阳书院比鹤山书院还要严厉,我家孩子在娘胎七月就生了,身子骨弱,走两步都喘,只怕受不住!”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我家可是独苗苗,打坏了可怎么办?”
“还有我家的,性子急脾气大,哪里受得了云阳书院的规矩?”
这些人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眼中有宠溺也有无奈。
青阳道长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忍不住皱起眉头,呵斥道:“惯子如杀子!你们如此娇惯孩子只会害了孩子!”
“身子骨弱、走两步就穿的,就让他走两百步、两千步、两万步……直到他不喘为止!走路走不死人,但男儿若无强健体魄,又何谈顶天立地?”
“家中独子的,更是要严厉要求!不然成了败家子,无力撑起家中门楣,岂不是将祖宗基业都要毁了去?”
“脾气大的就更不用说了,即是你的孩子,便必须事事服从于父母长辈,若是连父母的话都敢辩驳,那便是不孝!不孝之子养来何用!不如溺死!”
几位家长有意反驳,青阳道长便强势地打断了他们的话,“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们听之任之,宠之爱之,只会将他们纵成无知无能无用的废物!”
这话家长们就不太爱听了,只是碍于青阳道长的身份不好反驳,但是脸色显然都不太好看。
此时一人走了出来,打破了这个低沉的氛围。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青阳道长这是将大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操心,才会有此肺腑之言啊!”说话的人走上前来,向皇帝太后等人行了礼,这才向众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正是原鹤山书院、现云阳书院的院长陆远怀。
与大家印象中的不同,他并非传说中那般严厉刻板,反而看起来温文儒雅,一副谦逊有礼的仁师模样。而且他的话也算是为青阳道长过激的话做出了解释,言明青阳道长是真心为他们的孩子操心,才会爱之深责之切,这也让大家心里舒坦了一些。
“大家对云阳书院有所担忧陆某很理解,陆某和青阳道长创办书院也是为了天下学子都有能读圣贤书、长凌云志,至于大家认不认同本院的教学宗旨,陆某并不强求。”
陆远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陆某和青阳道长为孩子们着想的心是一样的,我们实在是不愿意看着这些原本有着光明的前途的孩子被耽误啊!”
陆怀远招了招手,便有人拉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
“这不是长公主府的门房小柱子吗?”有人认出了这个半大孩子,“我记得他,他还向陈老尚书讨要过糖葫芦,看着是个机灵的小子!”
端阳郡主见到小柱子被带过来只觉得十分意外,这两日她抽空去过长公主府,也给小柱子买过糖葫芦,所以和小柱子算是认识了。
果然,小柱子看到她就朝她偷偷做了个鬼脸。
端阳郡主无奈,这小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带过来,只能用眼神警告他不要放肆,以免惹了上头的人不快。
“这个孩子的确是长公主府的门房,但你们不知道,他也是当初青阳道长辛苦抚育,又受福安公主照拂,进入鹤山书院的孩子之一!”
青阳道长猛地起身,上前几步抓住小柱子的双臂上下打量,满眼震惊地说道:“你……你是耀宗!”
“你还活着!”青阳道长欣喜地对四周的人说道:“这是耀宗,当初那群孩子里年纪最小的耀宗,就是刚刚天幕上那个最小最调皮的,向来不听管教……不过,现在那些孩子都丢了,生死不知,竟有一个还活着,真是上天保佑啊!”
小柱子嘟囔道:“我现在不是耀宗,我是小柱子,撑起长公主府府门、顶天立地的一根小柱子!”
青阳道长生气地将他甩开,“什么顶天立地,不过就是个看门的!我对你寄予厚望,你怎么能这般没有出息!”
“不,道长您不能怪这孩子!”陆怀远,面向众人解释道:“这孩子从小机灵,虽无父无母,但有青阳道长精心养育,又得育福安公主这样的贵人,受其帮扶进入鹤山书院,原本该前途光明、光宗耀祖,可这一切都被长公主毁于一旦!是长公主耽误了这个孩子啊!”
陆怀远说着,又将小柱子猛地推到众人面前。
“你们看这孩子,虽然面容稍显稚嫩,但身量比我还高,年岁实有十四五六,可你们观其眼神是否清亮沉稳、其声音是否洪亮有力、其心智是否坚定无惧……”
“小柱子啊,你是被长公主抢回去的吗?长公主有没有虐待你?给不给你饭吃?”
“你这么大了见人就讨要吃的是不是经常饿肚子啊?但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一种很没有教养的行为吗?你之前跟着青阳道长学的规矩都忘了吗?”
“看你小时候就最吃不得苦,被长公主一个馒头就收买了,现在你这么没出息,只能给人家看大门,你后悔了吗?”
“你现在月银多少?买得起宅子吗?娶得起媳妇吗?你干门房能干一辈子吗?”
……
小柱子看着面前打量着自己的众人,他们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尤其是被几人指责没出息以后,他更是目光涣散、头冒虚汗,最后干脆不顾众人的目光跪倒在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