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白蝶把假人重新立好,盯着李幼白的双腿毫不吝啬夸赞道:“学东西还挺快。”
自打李幼白决心要练武开始,她便帮忙安排了一系列的日常训练,多数都以练腿为主。
绕着丰裕县跑上一圈,接着一个时辰马步,随后就是一遍又一遍的腿技基本技巧。
蹬,踹,踩,扫,劈等等,每个动作一日百遍,如此高强度练习之下,三个月成果能有此成效与李幼白认真学习也有很大关系。
李幼白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谦虚道:“白娘教得好。”
“御体流最为艰难,你真的要走这条路么。”允白蝶重新确认道。
以李幼白的开穴资质,无论是走斩铁流还是合气流,修行速度绝对要比修行御体流快上一倍还多。
最强的武学之路,要付出的时间远不是其他两者能比的。
锻剑坊苦练三个月,李幼白此时的忍受力已经上了几层楼,当初她全开穴道就是为了走御体流这条路,当下怎会选择另外两者。
“那是自然!”
得到答复,允白蝶让李幼白坐到旁边石椅上,然后蹲在她身前脱掉了她的鞋袜,并将裤腿往上捋起,露出白洁结实的长腿。
布满剑茧的手指从自己皮肤上划过,李幼白就不由得心头一紧,双手紧捏住衣袂。
允白蝶**了会,一指按在足背的太冲穴上,道:“有感觉吗?”
李幼白心里暗骂了句,一阵软麻与暖热感直达大脑,她咬住下唇,快速点头说:“有...”
“这呢?”允白蝶换了个地方,内气顺着指尖涌入李幼白阳谷穴之中,位于足底,足跟外侧。
“嗯...”
李幼白忽然发出一声怪音,慌忙咬住舌尖让刺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点头,“有...”
允白蝶见状,便知李幼白已经把下肢所有穴道全开了。
江湖上少有人会暴露自己的开穴数,上次自己询问过李幼白,得到的结果恐怕并不正确。
对于对方欺瞒自己,她认为很正常,眼下不过是想确定一些事以便更好教学。
“既然这样明天早点过来,要开始同时修炼心法和外功了,心法你自己已经有了选择,外功的话就听我的练习腿法吧。”
允白蝶说着站起身,她张开的手掌要比寻常女子更显粗大一些,应该是常年练剑的缘故。
特别是每一根手指,哪怕仅仅是看着都能感受到所能散发出的力量。
李幼白盯着看了会,皱了皱眉,不知是想到什么东西,脸一红,声如细蚊嗯了声。
允白蝶见她羞怯的样子,忍不住笑说:“我想你今年应该不小了,我又不是男人,碰一下你的脚怎么脸这般红了。”
李幼白闻言赶紧穿上鞋袜,拉下裤腿遮住自己的长腿,哼了声,道:“一码归一码,我长这么大还没人碰过我的脚,你这是第二次了。”
“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占了你很大的便宜。”允白蝶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转身慵懒地坐到躺椅上躺下,拿出话本准备娱乐放松。
李幼白不再与她斗嘴,道了声走人后跑出了锻剑坊,踏踏踏的脚步轻快跑远,允白蝶移开话本瞧了眼安静无人的小院,眼底落下一丝寂寞。
行走在街上,一身武服打扮的李幼白没有几个百姓会抬眼细看,**在外的双臂在阳光下异常显眼,招惹的却仅仅只有江湖中人。
江湖武林大多数对儒家学说嗤之以鼻,连带着行走江湖的女子也大多一同如此,没了神医身份反倒是一身轻松。
李幼白路过被官府查封的贾氏医馆。
大大的封条经过风吹雨打早已显露出岁月感来,有些甚至脱落,被夏风吹得一飘一飘的。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李幼白双手合十驻足原地念诵了一段佛家的往生咒,算是替贾大哥一家超度了。
全篇咒法百来字并不多很快念完,顺安城监牢内多有冤死囚犯,往生咒每个狱卒都会几句,听得多了,没念过几次的李幼白几年下来也记住了全部。
“你们死得冤,生在这样的时代是没办法的事,希望你们下个轮回在千年之后,到那时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都能当家做主。”
李幼白祷告完没有停留,目的明确的走进一家医馆,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掌柜的照着我的方子拿些药!”
“来了来了。”贼眉鼠眼的掌柜一看来人扮相。
早已过及笄之年的女子,生得俏美,却露着胳膊混起了江湖,白瞎了好看的脸皮。
保准不是好女人,心中对此一阵反感,脸上却是不敢表现,点头哈腰的去抓药。
付钱拿药回家,李幼白开锁进去,检查在门口布下的小机关,发丝没断,再看房前地上的细沙也没有踩踏迹象,看来没有贼人光顾。
“世道越乱,越是有人会趁火打劫。”
李幼白回忆过往,能称得上好人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恶人遍地都是,现在她可是一人独居不再有武师保护了,必须警惕小心起来。
如此想着,走到后院摘了两颗勾魂果,榨成果汁撒在院里的植物上,稍微割伤就能送贼人去见阎王爷。
对付江湖高手,硬刚始终是下下策,机关暗器陷阱才是上上策。
将买来的药材用温水泡制,踢了几趟腿后浑身冒汗躺澡盆里,边洗边给自己按摩。
“我体力是越来越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神奇的内功。”
五月转瞬即逝,南征大军与秦军在六月初旬于无名城外的南淮平原爆发大战。
双方死伤惨重,各退五百里休整,无名城以及顺安城药材价格随之上升,粮食出现短缺,对丰裕县同样影响不小。
许多药铺医馆不得不关门不再接客,许多染上疾病的穷苦百姓坐靠在药铺医馆外。
隔几天才被人发现,等待医药救命的百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尸体发硬保持着蜷缩靠门的姿势,可惜那扇救命的大门永远不会第一时间对老百姓敞开。
“这医馆就是无底洞,能不能救就看你钱袋子鼓不鼓,中产阶级在医馆面前同样是个屁,大病一场便能将家财耗光,小**更是蝼蚁一样的东西,远不如及时行乐。”
李幼白两世为人亲眼见过江湖恶贼,**污吏,人间黑暗罪恶与战乱苦痛,愈加认为丁丑前辈的话说得有理。
苟且偷安忍辱负重生活一百年,还不如痛痛快快开心十年自在!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惆怅...”
哼着古怪腔调的歌谣,李幼白快步往锻剑坊过去,腿法与心法稍有起色,不能让外事分心。
十一月初的这天,李幼白在自家院落中练习着腿法,一招一式标准有力。
老树上的叶子慢慢变得枯黄,风也凉了,耳边的蝉鸣声早已远去。
一封请帖从顺安城送到丰裕县,写着神医李幼白亲启,还有一卷画轴。
红色透露着喜庆,李幼白拆开信封,内容大概是李画青与楼家二公子于明年除夕前完婚,特来信告知,到时务必来吃上一杯喜酒。
她摊开画轴,上边是李画青第二次给自己画的像,如久梦初醒,她忽然明白李画青当初舌吻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相比你众叛亲离与我相依为命,我更希望你获得自由快乐的活下去,哪怕我们彼此相忘于江湖。”
李幼白瞳眸倒映出渐落夕阳的火红,嘴中喃喃言语随秋风飘散,很远很远。
第七年一月,无雪,北风却啸叫狂吹着。
天还没亮,李幼白就已经绕着丰裕县跑了一圈,嘴里喷着热气。
体型没变,身体却越来越结实有力,她手里提着两串猪肉来到锻剑坊。
推开最里面的院门后也不敲门,径直走进了允白蝶的房间里,她刚起床,随意披着一件亵衣,嘴巴咬着发带正系头发。
“今天怎么那么早。”允白蝶奇怪道,随后目光便被李幼白手里的猪肉吸引。
李幼白笑得真挚,“又是新的一年,自然要来得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