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逸欢倒也不算完全说了实话。
她之所以能察觉到这是端木循的局,倒不完全是靠推理,而是因为——这场戏码放在这个剧本中,实在太突兀了。
如果这是一篇爽文,那绝对是个废桥段。
哪怕作者真的铁了心要水字数,也不会荒诞地安排一个毫无伏笔的路人,突然蹦出来纠缠女主,接着莫名其妙地撒泼打滚,试图凭空制造冲突。
就算是个刚开始写网文的小白,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看点不是这样营造的,这种前后脱节的情节叫毒点。
于是,叶逸欢瞬间就明白了,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要说谁最有这个心思,必然是端木循。
【黄金殿堂】的弹幕顿时刷得飞起:
“这波剧情走得漂亮!如果一开始就据理力争,最多就是个冤屈洗白路线!98号这决断可以啊,大快人心!”
“乳腺通畅了,谢谢98号。”
“细品,你们细品这条支线,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反击。引蛇出洞、收集证据,最后一锤定音!”
“房主解除匿名吧!我要打赏!!!!!!让我打赏!!!!!!!”
“系统肯定会判定她是“凭借自身能力翻盘”,属于高难度反转剧情,奖励点稳稳加满!比起那些平平无奇的洗白剧情,这波收益简直爆炸!”
这会儿,攻略组的小哥已经无力再为直播间的观众们解说原本的剧情,因为98号根本没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啊!
正常的攻略中,玩家通常只能在被冤枉后去找林如雪求助,这需要依赖玩家之前建立的人际关系,最终借助外力让端木循露出马脚,勉强洗清自己的冤屈。
但98号她、她虽然和林如雪关系不咋地,但力大砖飞,直接把这套逻辑掀了!
房主似是听到观众们的号召,适时解开了匿名。
于是,房间里杂七杂八的ID一同亮起。
【Nirvana】【和光同尘】【Verde】【此岸】【神隐不语】【我看你算完了】【亡鸦观测者】【NULL】......
平日里普通玩家眼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神,却在此刻齐聚一堂,阵容豪华得一塌糊涂。
匿名模式的解除,直播间的气氛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大佬们大多出手阔绰,毫不吝惜地砸下重赏。
“叮——”
“叮——”
一连串奖励点到账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屏幕右上角的数字疯狂跳动,涨幅之夸张,足以让旁观者瞠目结舌。
【Nirvana】打赏500点:“为明日新星献上祝福。”
【和光同尘】打赏800点:“真是小刀剌**——开了眼了。”
【亡鸦观测者】打赏600点:“......”
【此岸】打赏6666点:“干净利落,回头我写进给小崽子们的教程里。”
【NULL】打赏10000点:“敬你一杯,我的老弟。”
无数奖励点如潮水般疯狂涌入匿名房主的账号,数字蹭蹭蹭往上涨,几乎要把屏幕上的提示刷爆。
而这匿名直播间也一跃登顶【黄金殿堂】榜首。
......
酒馆的灯光昏黄,像被岁月蒙了尘的琥珀。淡金色的液体在晶莹的酒杯中轻晃,映照出光怪陆离的光影。
酒馆的角落里,酒客们稀稀落落地坐着,交谈声低沉而细碎,偶尔低声轻笑,掺杂着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回荡,像是老旧唱片机里偶尔跳出的杂音。
威士忌的泥煤气息与雪茄的蓝雾缠绕上升,在酒客间织成朦胧的纱帐。
吧台前,一个男人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整个人像是被这暖烘烘的灯光烘得没了骨头。
他的手指修长而苍白,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显示屏,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位于【黄金殿堂】榜首的直播间。
荧蓝数据流倒映在他虹膜,将瞳孔染成无机质的钴蓝。
“98号......”
他低声念着这个编号,沙哑的声线好似被最烈的龙舌兰灼烧过,
“有点意思。要不我去她下一个副本里凑凑热闹,逗逗这新手?”
他转头看向对面的少女,少女扭转手腕,酒杯里传来冰块轻碰的脆响。
她抬眸看了看屏幕上的进度回放,又缓缓移开视线,语气漫不经心:“算了吧。”
哦?”男人挑了挑眉,“你觉得她不值得一试?”
少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指尖轻点桌面,像是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
“虽然别出心裁,但也算不上多聪明。”
说罢,她轻抿了一口酒,酒液在她唇边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渍,
“如果她真的是个天才,那就不至于被欺辱到这个地步才触底反击。”
男人眯了眯眼,视线再次落在屏幕上。
画面里,弹幕依旧热烈,铺天盖地的夸赞将98号捧得极高。
“黄金殿堂的人把她夸得那么过,也还不是因为太久没玩低级副本,脑子都僵化了,才觉得她有多厉害。”少女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她提起真正的兴趣。
“你的意思是......再等等?”男人沉默片刻,手指随意转动着酒杯,递出一个询问。
少女微微一笑,将薄荷叶按进酒杯,酒水满溢出来。
“没错。”
“就像好吃的松露烩潜影虫——人人都觉得应该先把潜影虫焯水,再量子分离里面的暗物质。”她轻声说道,指尖缓缓划过杯沿,“但第一个买来明光火焰烧菜,用以平衡暗物质的人——是不是很别出心裁?”
“即便每个人都知道,明光火焰可以驱散暗物质。”
男人微微一滞。
——这话本身很好理解,但为什么又用做菜来形容?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女便笑道:“不过是惯性思维引导人走入的误区罢了。”
她垂眸,手指轻敲桌面,缓缓道:“我们还是且看98号未来的发展吧。”
“也是,不急。”男人轻声道,“急得是评议会那边,似乎又投放了个大的——”
“他们着急了。”
少女突然站起,一翻手,用杯底叩击桌面,水痕立刻扭曲成挣扎的形态。
午夜钟声敲响,酒馆所有灯光同时暗了一瞬。再亮起时,桌面只剩下一枚冰锥贯穿的薄荷叶,汁液正沿着木纹渗向某个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