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老太浑浊的眼睛红了一圈。
伸手**上他的小脑袋。
“你妈咪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朵朵眨巴着眼睛：“很遥远的地方是哪里？”
战老太：“很遥远的地方就是很远的地方……”
朵朵听不懂很远的地方在哪里。
还以为她妈咪只是去那里待一会，就会回来的。
战老太声音更加温柔：“就算没有妈咪，你还有爹地啊，你爹地会一直都陪着你的。”
“我不要爹地，只要妈咪！”朵朵撅着红唇，赌气地说道。
说完就生气地跑开了。
恰好聪聪这时候包扎好伤口从清创室里出来。
朵朵一下子就撞上了他。
“朵朵？你怎么了？”
聪聪看着她眼眶红红的，不禁关心地问。
“我不要爹地，我只要妈咪。”朵朵再次强调。
聪聪猜到，妹妹应该是想她妈咪了。
他不禁牵起朵朵的手。
“走吧，哥哥带你去找你妈咪，好不好？”
“好。”朵朵乖巧地点点头，情绪稍稍平复。
聪聪牵着朵朵的手，跟那边担忧望着他们的祖奶奶交换了一个眼色。
然后带她去找他宋干妈。
他记得宋干妈之前是去爹地病房了。
此刻去爹地病房，应该能找到她。
聪聪拉着朵朵，去了爹地的病房。
他们刚进去，就看见有位阿姨，正在愤怒地质问爹地。
“战时耀，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这次一定能救出思思！你说过你会百分之百保证她的安全，就算你死她也不会死！可是现在呢？你竟然害她被炸死了！”
梅莉有些激动。
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战时耀的衣襟。
不能接受地吼道：“为什么思思会被炸死？你还我思思！”
他去F国之前答应过她，一定会把思思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可现在他回来了、女儿回来了，唯独思思没有回得来。
天知道她在M市一直等消息，每天过得有多焦虑。
她心惊胆战、小心翼翼……
本以为自己可以盼回思思。
没想到思思竟然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梅莉根本无法接受思思被炸死了这个事实。
唯有不停地攥拳，狠狠地朝战时耀身上砸去。
一下又一下。
无论她下手多重，战时耀都无动于衷。
仿佛知道是他自己的错一般。
他静止在那里，任由梅莉发泄。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漆黑的瞳眸看向病房门口的方向，骤然紧缩。
梅莉顺着他凝望的方向看过去。
心，顿时也漏跳一拍。
病房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了。
此刻朵朵跟聪聪正站在那里。
由于朵朵极为相似江璐思的容貌。
让梅莉一下子就认出来，她是江璐思的女儿。
该死，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竟然亲口质问战时耀，江璐思是不是被炸死了？
而战时耀竟然没有否认。
梅莉正惊慌地想着要如何安慰这两个孩子。
战时耀比她更快一步。
他毫不犹豫地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
丝毫不在意鲜红的血液冒了出来。
此刻他眼里只有朵朵。
他没有忘记江璐思临终前的托付。
朵朵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
江璐思临死前千叮万嘱他，要好好照顾她。
他不能辜负她。
只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梅莉竟然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竟然当着孩子的面，说江璐思已经被炸死了。
他不知道朵朵这么小，究竟懂不懂得死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亲眼见到，朵朵的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
一下子呆滞的表情。
小孩子并非什么都不懂。
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战时耀见到朵朵这副模样，更加惊慌。
他不顾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双腿，就朝病房门口奔去。
结果还没走到朵朵面前，他就摔了一跤。
聪聪连忙懂事地过去扶他：“爹地？”
战时耀狼狈地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直至来到完全呆掉的朵朵面前。
看到女儿现在这副模样，仿佛有一把刀子，直直地戳进他的胸口。
血流如注。
疼入骨髓。
“朵朵？”
他轻声唤她。
可惜朵朵完全没有反应，好像陷入了自己封闭的世界中。
战时耀深知江璐思在朵朵心目中的份量有多重。
尤其是朵朵亲眼见到一直养大她的养父顾长枫有多残忍和凶狠后。
江璐思几乎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可是现在，江璐思竟然被炸死了。
一个死字，刺痛孩子幼小的心灵。
朵朵尽管年纪小，不懂死字真正的含义。
但是她在动画片跟电视剧里看到过，死就代表永远离开，再也见不到了。
越想越伤心。
朵朵终于没忍住。
“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我要妈咪！我要妈咪！”
她边哭边喊。
战时耀跟聪聪轮番哄她都没用。
最后还是梅莉来到她面前。
“朵朵，阿姨是你妈咪最好的朋友！”
梅莉微笑地看着她。
拿出手机，翻找出她跟江璐思以前的合影。
“你看！”
朵朵看到她手机里江璐思的照片，顿时就不哭了。
她缓缓抬起被泪水打湿的卷长睫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屏幕。
小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妈咪！”
听到她弱弱的小奶音，在场的人全都五味杂陈。
梅莉温柔地冲她笑道：“你看阿姨手机里的妈咪好看吗？”
“好看。”朵朵连忙点头。
梅莉温柔地**着她的小脑袋。
“朵朵，阿姨刚才说错话了，你能原谅阿姨吗？其实你妈咪没有死，她只是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了……”
朵朵又抬起头，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向梅莉。
为什么她跟祖奶奶都说她妈咪去了很遥远的地方？
“朵朵能去那个很遥远的地方吗？”她不禁好奇地问。
妈咪在哪里，她就想在哪里。
她只想追随妈咪而去。
梅莉听了她幼稚的话语，眼泪也一下子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我们都会去的，总有一天你会跟你妈咪在那里重逢的。”
朵朵听完后，总算安心地笑了。
梅莉却抵着她的额头，泪水涌得更汹了。
‘“阿姨，你怎么也哭了啊？”朵朵不解地望向她。
梅莉嗓音哽咽：“阿姨跟你一样，很想念你妈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