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扶光怀抱重伤陌生凡尘男子, 正面顶撞云上仙尊,一脚踹开宗门光荣归来的事迹被翻译成了很多个版本在云天宗迅速传播开来。
最离谱的那个版本是南扶光对着宴几安拔了剑,剑气伤了云上仙尊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也伤了他的心。
第一时间带来这个版本故事的是桃桃。
桃桃扒在榻子边观察了躺在上面的陌生男人半天, 如果**后面长了尾巴,这会儿那尾巴都摇成螺旋桨了。
一辈子没离开过云天宗也没见过几个凡人的小姑娘此时被打开了格局,她说话比较直接,眨巴下眼道:“大师姐,我本以为你在弥湿之地受苦受难,没想到你偷偷吃的那么好。”
南扶光被她说得都心虚, 虽然事实上她一口没偷吃也没乱吃。
叉着腰呵斥桃桃不要讲得他们修士如同吃人的妖怪时, 云天宗大师兄作为第二位访客姗姗来迟。
无幽倒是对南扶光带回来的人长什么样没多大兴趣, 他很有规矩地站在桃花岭洞府外甚至未越过禁制,见南扶光第一句是问:“你与仙尊解除道侣结契了?”
南扶光想了想,没问他听到的是哪个版本的狗血八卦,只是含蓄道:“尚未。”
不是“放屁”而是“尚未”。
无幽闻言也是思考了一番, 最后评价了句“胆子挺大”,留下满脑袋问号的南扶光,拂袖而去。
直到他离开南扶光也没弄明白他来做什么的。
谢允星作为第三人,在无幽之后姗姗来迟,当时已是日落西山,按照流言蜚语的发展速度,南扶光丝毫不怀疑现在在谢允星的认知中,她和杀猪匠的私生子怕不是已经会打酱油了。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人都带回来了, 她总不能又把他扔出去。
介于云天宗二师姐道德感极强偶尔还喜欢唠叨, 南扶光做好了被她谴责的准备, 没想到她一脚踏入洞府, 刚说了个“你”字,便陷入了沉默。
这份沉默来得有点突兀,南扶光不得不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
身后是清醒版的杀猪匠,坐在榻子上。
杀猪匠醒来后就抱怨身上的衣服很黏,南扶光一边骂他事多一边只能协助他脱了,于是此时此刻只见男人赤着上身,浑身的肌肉线条在夕阳余晖中高低起伏,显得精雕细琢,非常具有存在感。
……胸口的那洞也很有存在感,颇有古老氏族防风氏其人匈有窍那个架势。
听见洞府外有人说话的声音,杀猪匠转过头来,与谢允星对视的第一眼便成功彻底闭了云天宗二师姐的麦,现在又转头用眼神问南扶光,这次又是谁?
谢允星道德感比较强,缺点就是因此不太会撒谎,所以在第四次目光扫过榻边男人侧脸清晰的下颌线、宽阔的肩以及凸起的锁骨时,她没能理直气壮地问出南扶光搞出那么多事是疯了还是鬼迷心窍……
她只能东拉西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顺便问了南扶光到底为何在大日矿山耽误这般许久。
南扶光想了想,从收到了一封来自凡尘人书生的匿名信说起。
信中说沙陀裂空树枯萎只与一只神秘的怪物啃食而非《沙陀裂空树》描述的那般与真龙神凤有关,起先她以为是胡扯,直到她在大日矿山几番扑腾,见到了信中描述的那只怪物。
那只怪物的眼泪是黑裂空矿石。
怪物被释放了,能力诡异且不可控,见之人陷入疯狂。
为了平息怪物不让方圆几百里的人们都被它踩成肉饼,南扶光被迫死去活来地遵循大日矿山的规则,期间听了另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修仙入道者曾经与被神明领导的凡人爆发了一场战争,他们各自盘踞不净海东岸与西岸。
在战争中沙陀裂空树曾经一度枯萎,两方趋于平衡,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神明率先离开了。
双方讲和,修士一方以引渡神明座下曾经负责记录世间一切的言官去往东岸为由,将言官杀死在了引渡的那艘船上。
至此,言官死去,曾经的战争事实被直接掩埋,人们忘记了这一段历史。
谢允星听完,沉默片刻,委婉地说这一个故事听上去有些反动,修士好像是彻彻底底的大反派。
南扶光:“……”
现在能说什么?
南扶光:“大概是因为写故事的人天生反骨仔,见到修士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谢允星问:“谁?”
南扶光回头看向两人身后那榻子上坐着的男人,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大概是早就在卖猪肉的职业生涯里习惯了,他坦然回视两位女修的目光,平静地说:“饿了。”
南扶光:“……”
谢允星:“……”
因为现在人人视桃花岭为马蜂窝,更没哪个敢给南扶光以及其带回来的蜂王送吃的,谢允星好心带来了晚膳,一些果子和不知道上哪整来的烤地瓜。
身为修士南扶光总是饿得慢,实在不行打坐调息也能撑十天半个月,刚想拒绝,那边杀猪匠坦然接受了食物,用沙哑的嗓音道谢。
南扶光惊悚地看着谢允星突兀缩回递出食物的手指,然后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
南扶光:“……”
现在又能说什么?
南扶光:“没事的,他不随便咬人。”
那边杀猪匠仿佛耳聋没听见她在说什么,接过食物后非常自然的将之一分为二,那些从后山采摘有恢复体力与修补受损识海功效的鲜果都被他推给了南扶光,他自己则留下了烤地瓜。
这人对食物有明确的喜好,在这方面也是一点没想着客气……
像条护食的蠢狗。
南扶光一边腹诽一边抓起果子,捏个清水咒随便冲了冲塞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她嘲笑杀猪匠:“住着我的洞府,枕着我的枕头,创造我的流言蜚语,食物还要先挑……”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个。”杀猪匠看过来。
确实不喜欢。
黏糊糊的。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没说过。我猜的。”
言简意赅的回答。杀猪匠收回了目光,低头撕开一层红薯皮,热气腾腾白雾升腾而起。
云天宗大师姐找茬失败,三言两语便被说得哑口无言,蹲坐在榻子旁,放空。
谢允星坐在旁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甚至没有太多的眼神交流,但是等南扶光又随便抓起一颗果子递到嘴边,榻边的男人头也不抬地提醒她那是生的,南扶光“噢”了声立刻叛逆地一口咬下去,然后被酸得脸皱成一团。
谢允星:“……”
云天宗二师姐离开的时候,南扶光一路相送至洞府门外,临别前前者还是没能沉住气,问她,日日,这杀猪匠是不是心悦于你?
南扶光“啊”了一声。
谢允星幽幽地望着她。
云天宗大师姐用食指挠了挠下巴,掩饰了有些热起来的耳根,“唔”了声。
“好烦啊,他表现得那么明显?”
“总是杀猪的、杀猪的叫他也很奇怪,他叫什么名字?”
“……”
“嗯?”
“不知道。”
谢允星的表情看来她今天真的听了很多个荒诞故事。
……
左右想要打开轨星阁、借用“黄泉之息”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介于之前宴几安那声“不行”过于果断了些,南扶光也不想去碰一鼻子灰,索性拉着谢允星问有什么好办法。
后者瞥了她一眼:“你确定他还能活到明日?”
南扶光放开她:“摸着暖烘烘的一个人,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可能是因为我不瞎,你看到他胸口的洞多吓人了吗?”
轨星阁根本就是独立于云天宗的存在,平时也就给云上仙尊三分薄面,不受任何人的掌控,若云天宗有求于它,相比起其他仙门宗派,不过也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罢了。
但占了云天宗的地盘,借用一点儿东西挂个人情,他们不至于拒绝。
谢允星建议如果那男人明天还活着的话,让南扶光带着到处展示一番,师兄弟姐妹们都是心慈友善之人,到时候说不定能一致口风说服宗主谢从松口请动星轨阁。
南扶光在心中默念反驳,也不全是心慈友善,比如药阁那群**怕不是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倒不一定是反对救助濒死凡人,纯纯就是无差别反对南扶光一切的诉求。
“这时候开始后悔平时没有好好维系人情世故了?”
“你也说了,人情世故,他们算什么人?圣人云,不与畜生论道。”
“圣人没云过这种话。”
南扶光露出一个委婉的表情,表示要杀猪匠讨所有人喜欢那也太难了,她在云天宗那么多年都没做到这件事。
“没事的,云天宗男女比例均衡。”谢允星提醒。
南扶光:“什么?”
谢允星:“意味着他往那一站,就能获得五成以上支持率。”
南扶光:“……”
谢允星:“万一还有个别师兄弟好龙阳……”
南扶光:“???”
谢允星拍拍她的肩:“怎么算都觉得赢定了。”
南扶光对于要杀猪匠出卖色相这件事有些犹豫,不知道他会不会配合,毕竟这个人难搞的时候真的很难搞,有时候她都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到底——
谢允星:“日日,‘黄泉之息‘到底存在与否、是个什么东西、星轨阁是否愿意配合皆是未知数……你这样把一切担自己肩上,堂而皇之将人带回来,借轨星阁宝贝,再惹仙尊不快,又是何苦来?仅仅是从小到大破天荒头一回有人心悦你,你不舍的他死掉吗?”
“……”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什么叫从小到大破天荒头一回有人心悦我?
如果眼前站的不是她的师妹,她已经在打人了。
南扶光被谢允星直白提问到语塞,半晌干巴巴道,“不是很好吗?修仙入道人士,以人为本,慈悲六道?慈悲。慈悲很重要。”
她彻底通透了佛修那套说辞,在爱己为前提之下,偶尔可以勉强顺道爱一爱世人。
谢允星面无表情:“借口真多。”
南扶光像被踩着尾巴,差点跳起来:“不是!他要死了!不能说与我全无关系!那一剑甚至是我捅的——我得对他负责!”
“他喜欢你算他眼光独特,但你确实不用为他的视力负责。”
“…………我说的不是对这件事负责!!!”
“哦,你也不用对天下每一个人负责。”谢允星走向下山悬梯,回过头淡道,“又不是什么等着拯救三界六道的晓辉之日,你也不叫鹿桑,总把责任揽自己身上算怎么回事?你就这么点儿大一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谢允星终于走了,留下云天宗大师姐站在崖边独自吹风,风中凌乱。
……
虽然谢允星说的话十分不好听,但南扶光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第二日,特地起了个早赶上了早膳时间,她带着杀猪匠前往宗门用膳的地方,去了趟大日矿山,她都快迷信“民以食为天”这一套,坚信救命朋友都是从酒肉朋友开始的。
南扶光甚至已经做好了为了杀猪匠殊死搏斗然后被谢允星嘲笑**的准备。
但当她抓着男人一脚踏入膳食阁,发现所有的涟漪不过是瞬间的安静以及齐刷刷的望过来的眼睛。
手中定格举着碗或者油条或者包子,大家看上去都像是清晨刚刚钻出洞的狐獴——
凌乱且好奇。
众人探究大过敌意。
内门弟子多天生便是修仙入道人士,甚少接触凡人,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吾与凡人有壁”,上半辈子也许都和桃桃一样基本没踏出过修真界半步……
眼下接触到个真正的凡人,他们觉得很新鲜。
就像南扶光拎着一只仓鼠扔进了猫窝,种族对立是从骨子里存在的,但是外形上这只仓鼠和传统概念上的老鼠有些对不上号,让见识不够广的猫们有点无从下手。
就连药阁的人都不跳了,以白炙那个讨厌鬼为例,他嘟囔了声“什么脏东西都往宗门带,倒胃口”,也没有站起来出声公然反对。
南扶光自然也不惯他这般蛐蛐,眉毛一挑,就觉得今日白粥浓稠度正好合适扣他头上——
然而还未来得及走过去,手肘被一只大手不轻不重地扣住。
回过头,杀猪匠垂眼站在她身边,仿若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人打探的目光,和颜悦色地四处张望,顺道问她:“品种还算丰富,你想吃什么?”
自在得跟回家一样。
南扶光拽了拽自己的胳膊没能挣脱他,真的可恶,胸口那么老大一个洞不妨碍这人力大无穷。
他到底是不是快死了?
两人暗自较劲半晌,南扶光在男人眼中又瞥见非常熟悉的无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大日矿山,身着黄色矿袍的杀猪匠每日主要日常就是看身着蓝色矿袍的她发各式各样的疯——
南扶光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想起她带着杀猪匠是来刷好感值的,于是乖乖捡了张角落的桌子,去领了两碗豆浆奶,外带几个素包子。
绝大部分的包子都塞到了杀猪匠的眼皮子底下,她催促他食用——
“急什么?”
“狗吃不下东西就是要死了。”
“……”
南扶光是不惧他吃相丢人现眼的,此人虽然身形粗犷像头牛,但进食倒是比寻常世家子弟还要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他做得很好。
然而杀猪匠端起豆浆奶凑到鼻子边,那羊奶有些腥膻,他微微蹙眉,没挨唇边便放下了,甚至拧开了脸。
“怎么了?孕吐?”
南扶光随口一问。
“可能。”
杀猪匠放了一口未动的碗,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然后原本好不容易恢复了最开始碎碎细语交谈动静的膳食堂再次瞬间安静了下来,狐獴们又炯炯有神地望了过来。
南扶光:“……”
这次轮到南扶光骑虎难下,心想不是吧,你们这都信,是不是有病啊?
南扶光捂着脸叹气,此时有种家丑就此外扬的尴尬,这杀猪匠以后出去外面会不会到处宣传,说云天宗都是一群脑残?
她唉声叹气间,终于有人站出来了。
只不过是站出来骂她的。
在药阁弟子那桌突然“嘭”地有人狠狠拍了下桌子,一个小小的身影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怒吼:“南扶光,你不要脸!”
……
南扶光抬头望去,只见药阁一众弟子中间,站着个肚子和脑袋一样大的小胖子。
小胖子名叫谢晦,敢如此嚣张敢直呼云天宗大师姐名讳,只因他不是别人,正是炼器阁长老谢寂之子,谢允星之亲弟,谢家当代耀祖。
此人从小诞生修仙大世家,享受得天独厚的资源与待遇,然而得此天道条件却不知珍惜,偏生得好吃懒做的性子——
嫌炼器炉打铁要抡胳膊,嫌剑修要扎马步,嫌符修坐着画符腰酸背疼,又嫌阵修得背那甚老子复杂的奇门遁甲……
最后去了药阁做了亲叔叔谢鸣座下弟子,毕竟看守药炉这活儿也不用他亲自来,就这么不咸不淡混日子,这些年看不惯南扶光仗着爹娘也是云天宗曾经的骨干,师父又是云上仙尊,抢了自己的风头,成为了白灸之外与南扶光作对的另一股中坚势力。
口头禅是“你都不姓谢凭什么那么嚣张”,因此都不知道被他姐吊起来打了多少回,可惜这小子一点都不记打。
前些日子被送出宗门修行,最近才回宗门,与白灸那纯纯一丘之貉,如今双**合璧,南扶光看着他们就头疼。
小胖子显然多年侵染“修士高人一等,凡人皆为蝼蚁”的说法,区区炼气中期,胖腿却迈出六亲不认的自信步伐,朝着南扶光这边走来。
他背着手,站着望向杀猪匠,正欲开口。
云天宗大师姐此时放下筷子,淡道:“开口前想好了,别逼我抽你。”
谢晦一口气到了喉咙硬生生吞咽下去,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不理南扶光,只问杀猪匠:“他们说你是南扶光带回来的姘头。”
杀猪匠不说话。
谢晦又问南扶光:“你眼神不好使了?这人哪里有一根头发比的上云上仙尊?我才不管你什么可笑的理由,你这是撒野到云天宗来了?”
小胖子像一条稚嫩的胖毒蛇,肚子都鼓成壁虎了,也不知道羞,还仰着脖子往外喷毒液。
南扶光“咕噜咕噜”喝完自己那碗豆浆奶,放下碗擦擦嘴,笑得眯起眼:“你懂什么男人的好?”
感觉到旁边杀猪匠投来的平静目光,同时面前的小胖子成功被气得倒抽气,叫嚣着要和她的姘头比一场。
他要代替云上仙尊出战,赢了南扶光解下腰间佩剑带着这凡人滚出云天宗,输了他从此不再对其存在发表任何质疑。
南扶光闻言,坐着未动,只是掀眼皮子扫了眼方才随手放桌上的那把云天宗统一制青光剑——
倒不是剑有多珍贵。
剑是剑修的命根子。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通常脑子正常的人不会提出让剑修解剑如此具备羞辱意味的赌约,这是在逼剑修和自己玩命。
这熊小子也知道自己区区一个炼气期连南扶光这个金丹期修士一根毛都碰不着,所以平日闷不吭声今日总算找着机会挑杀猪的欺负,这会儿还在叫嚣:“哟,虽然我是修士,但是我只是一个小孩子,你不会连小孩子都打不过吧?”
“小孩子”一边说着,一边拔出腰间佩剑,雪刃剑指男人眉眼间——
此剑名为星碎剑,乃谢寂取谢晦生辰石,独占一鼎,十二年得一剑,虽不比仙器或者神兵,但若谢晦不是那么烂泥巴扶不上墙选做药修,假以时日或许能成本命剑的神兵利器。
此时,膳食堂内鸦雀无声,除却药阁众人咧着个大嘴看好戏,其他内门弟子皆蹙眉,多少不赞同这小霸王的胡闹行为。
南扶光看了眼杀猪匠,男人身着一身普通布衣落座于角落窗下,此时曜日初升,阳光照在他的背上,布料因此变得透明,隐约可见其胸口之黑洞,比昨日似乎又扩大了一圈。
假以时日或将将其吞噬。
取星轨阁物件,绕过宴几安,至少需要宗主以及各长老同意,谢寂长老,她暂时还真得罪不起。
南扶光抬手,明显见谢晦握剑之手猛地畏缩,她视若无睹,众目睽睽之下,她将配件推给谢晦,冷淡道:“你要就给你。”
膳食堂内,一片寂静,仿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不费力听闻。
谢晦明显没想到南扶光这一次屈服得那么快,眼中瞬间迸发惊喜,握着的剑松了些,他弯腰捡起南扶光的剑:“好,好,好!众人为证,你南扶光今日亲口承认你是我谢晦手下败将,哈哈哈哈哈!即日起,你再也不是什么云天宗大师姐——”
话语未落。
只听见“锵”地一声巨响!
碎星剑被挑飞飞上屋顶,直插横梁!
谢晦尚未反应过来,另外一只抓着那把青光剑的手几乎是同时感觉到手腕震痛,他下意识松手,剑未落地,而是稳稳落入一只掌心带有薄茧手中。
男人将手中的剑顺势插回隔壁桌目瞪口呆的剑修弟子腰间。
病弱地轻咳几声,他又转身,青光剑下一刻被扔回了南扶光的腿上。
“重要的东西别乱放。”
嗓音低沉嘶哑。
从始至终,他甚至没有站起来。
谢晦:“……”
南扶光:“……”
云天宗其他内门弟子:“……”
……
门外。
刚做完早课,呵欠连天的桃桃正琢磨今日包子都有什么馅,迈着欢快步伐走向膳食堂。
远远看见云上仙尊今日不知为何大驾光临膳食阁,早就修的半仙体质可避五谷的仙尊大人明明已经许久未曾来过这地方。
桃桃正欲与仙尊问安,话到嘴边却突然没了声音——只因见背手立于门外之人,不执一言,光只罚站,未曾有迈入膳食阁的意思。
……
晌午。
云天宗宗主谢从痛失今日午歇的权利。
盘腿打坐于床榻,谢从万分无奈对着在他房中静坐的人发出第八百次叹气,胡须都快捋秃了,试图好言相劝:“仙尊,您也知道,无论如何人是扶光带回来的,老夫实在不好将人硬生生赶走。”
被劝之人眼观鼻,鼻观心,大有他不答应就在此坐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谢从:“……”
不是。
南扶光明明是第一个越过您才把人带进来的。
退一万步讲,您就没有错吗?
啊……
好烦!
这宗主到底是谁在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