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时已经和姜浩杰在去老宅的路上,这一路风光无限好,硕果累累的庄园,金灿灿的稻田应接不暇,稻场上升起了一缕青烟,牛儿埋头苦干,人们在背后捞草。
粮食一粒粒来之不易,割稻谷,一捆一捆挑到稻谷场,用牛拉着石磙碾开,稻谷和稻草分离,扬去土沙,这才得到了谷粒。
这么多稻田,他们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也不过能勉强充饥,无论如何勤劳,都无法像她们这些官家后代,坐拥百万家产,被奴仆伺候着。
所以有的人,根本无法体会他们生活的艰辛,只有丰收才能让他们快乐。而有的人,却将快乐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贪得无厌的剥削。
姜浩杰之前搞砸了一切,现在又担心辜负雪时所托,决定带着娘子一起住在老宅,专门料理这些事。兰茝和青云有丫鬟婆子照顾,又有雪时提拔,比他们宠溺着强多了。
叔侄二人下了车,村里人好奇的看了过来,毕竟这么多年姜雪时也没回过一次,突然来了位大将军,不得多看几眼。
来财家住姜雪时家隔壁,母亲去世还在头七,脸上显得格外落寞,姜雪时既回了,先给他娘亲的灵位磕个头。
几个儿孙都回礼,虽然诧异于她放下身段来吊唁,却不好开口留她。
家中简陋,来财搬了张凳子出来,“雪时,坐下喝口茶吧!”
姜雪时看了他一眼,给了二两银子。“来财叔请节哀,你们这些日子也挺忙的,就不必招待我了,我今儿回来有事,先告辞了!”
左邻右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来财点点头也没管她了。
说多了倒显得巴结了,幸好她二叔没嫌自己家贫还专门回了一趟。
老家的看门人骆少船安排了两个平日里打扫的丫鬟去烧饭,自己则亲自给她沏了一壶茶。
“小姐,所有房间都收拾好了,您看行李要搬到哪间房?”
“有空地的房间,我起得早有晨练的习惯,不想出门惊动别人。”
她一个月休息两天,又告假两日,就为了把事情一次性办妥。
姜浩杰连夜走访了几户占用土地的人家,向他们说明原委。
巧葱在这住不惯,虽然老宅天天有人打扫,毕竟挨着田地,那从洞口进来的老鼠晚上跑来跑去,害她睡意全无。
姜雪时倒是不认地,可是一有风吹草动她就醒了,也折磨得不行,明日就让骆少船将洞堵死,在墙角下点老鼠夹子。
次日大清早,姜浩杰就来禀报昨日的成果,大多数人都同意了,毕竟是借给他们的,少数人竟然将地给做了地基建房子,害他不好交差。
“雪时啊,这些地也都是以前老一辈的借出去的,再要回来恐怕难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如就让给他们算了,收点租钱。”
“时间久了他们还真当地是自己的了,建了房子便拿钱买地,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
姜浩杰一脸为难,毕竟都是长辈借出去的,这样做在村里也不好做人。
“你看……这都是你祖父祖母他们借给朋友的,我们要回来……”
姜雪时冷眼看着他,“二叔,你未免也太好面子了。就算是祖父祖母借出去的,那也是我们家的地,你若不亲口要回来,这差事我就交给别人做了,我这可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若做不好,我便让偏方伯父去。”
姜浩杰被她盯得心虚,赶紧一口应下,“是,我这就照办。”
“人可以善良心软,但要看对待什么样的人。这种无赖就得强硬一点,他们说不让便叫官府的人来,到时候可不是拆家这么简单了。”
姜浩杰哪还敢反驳半句,像个受教的孩子般耷拉着脑袋。
还有几个庄子也要看下地形,到时候多少亩地能种多少庄稼都要规划好,她心里有个数。
姜平忠被关了禁闭,一直嚷嚷着要见雪时,骆少船无奈的厚着脸皮找雪时来了。
“小姐,三爷一直嚷嚷着要见你,小的也没办法,他一直欺负人家送饭的小姑娘。”
听到他的消息姜雪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死性不改,你日后不必拿他当主子看,找个男仆送饭,胆敢威胁你们,就饿他一天。这府中大小事务都由你做主,往后我二叔也会提点你一二。”
有了她的授意,骆少船也不再烦恼。
就当姜雪时准备出门去庄子上时,萤烛连夜从上京赶来了。
僮福去了外地跟进杨尚书的救助路线,僮贵去了铅州至今没有消息,剩下三婶管家,黄妈妈照顾小悦儿不能时时差遣,就留了萤烛算是她最信任的人。
没有大事萤烛不会这么着急来找她,姜雪时心头一沉,“萤烛,出什么事了?”
“程公子被皇上关禁闭了!”
萤烛急得一宿没睡,头发都乱糟糟的被马车摇得晕头转向吐了好几回。
“可是因为我的事被发现了?”
萤烛摇摇头,“昨**回了老宅没法知道,太后在宫里下了懿旨,为端阳县主和程公子赐婚了。”
想起昨天早上周华云对她得意的笑,她终于知道这些人厚颜无耻到何种境地。
“巧葱,将我包袱带回府,我先回去了。”
“那庄子里怎么办?”
“一切委托我二叔了,萤烛你留在这,陪我二叔看完庄子再回去,他是个糊涂的,你帮衬着点。”
萤烛点点头,她也懒得再折腾了,正好休息一会。“奴婢知道了。”
姜雪时骑着一匹马,立马冲向回京的方向。她一向不把周华云当回事,却算漏了太后这个靠山。
清晨的风冷嗖嗖的,吹得她的眼睛发痛,马儿似乎知道她的急切,一路风驰电掣。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失去了防备之心,马儿腿下一根绳子突然从地底出现,顿时人仰马翻。
姜雪时没来得及看一眼是何缘故,左方杀出二十个人来。
这一带地形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知他们守了多久。
她走的匆忙,没带兵器,空手接白刃。趁敌人轻敌之际,六枚飞镖一出,四个正中咽喉。
即使再激烈的打斗,这些人竟一声不吭,姜雪时不禁怀疑又是神明组织作祟。
她身手矫捷,奈何无兵器在手,节节败退。
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她只能选择一方突围,起身一刹那脚尖轻点剑头,掌风劈向一人的脖子。
不远处一根袖箭从她背后,狠狠穿过她右边的胸膛。
姜雪时吃痛的掉了下去,左手拿出三个飞镖钉入他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