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铮直接将李郡守找了占县令的事儿告知了林放,深夜拜访必定是有十万火急又不能透露的大事,所以林放也没选择视而不见。
他亲自去见了占县令,此人颇具风骨,抵制叛军坚决不让商人卖东西给瑞军。这也是林放对他极为看重,让他驻守关键突破口的原因。
一向早睡律己的占县令,因为答应了友人的请求,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没过多久,听到下人来报:林将军来了。
他从床上惊坐起,屋里的香味也太浓烈了些,他生气的朝着守夜的婢女道:“换个淡香,这蚊子太多了睡不着。”
婢女一见空荡荡的屋子里,就是飞蛾都没一个,哪里来的蚊子?
这才知县令大人心情烦躁,无中生有,她不敢有违。
他穿戴好一身蓝色长衫,匆匆用木簪别了头发就去见客了。
“林将军到访,下官有失远迎啊!”
林放看了眼他眼角的泪痕,应当是刚睡过,一边喝茶一边慢吞吞道:“占县令睡得够早,是本将军来得不巧了。”
“将军说哪里话,将军光临寒舍,是下官的福气。而且将军百忙之中抽空而来,必定有要事吩咐,下官洗耳恭听!”
“你倒是会说话,本来我有意向皇上推荐你为泸州郡守,但是……听说你与李郡守关系要好,可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以免阻碍你的晋升之路啊!”
林放说话从不说谎,自己偏偏刚答应了李兄,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向镇定,此刻也冒出一身冷汗。难不成有人检举自己了?还是他知道了自己做过什么错事?
“林将军请明示,下官愚钝!”
“刚刚李郡守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将军?”
占县令惊讶的抬起头,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所有人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唉,我与他相交数十年,从未闹过矛盾。他有求求,我如何能不应呢?”
“是劝你一起归顺瑞王,好救他儿子?”
“林将军多虑了,他只是想尽最后一点努力,派出死士去铅州救人。”
林放顿了顿,倒觉得他有情有义,也不算失职。可是……谁又能知道,李郡守派出的人是不是奸细?
“此事便不劳占县令过问了,李奎是死是活,全看他的造化。”
有了他的警告,占县令哪敢再应李郡守。
林放一走,他便立即派人通知李郡守,此事他无能为力了。
李郡守刚到屋没多久,府里的死士都已开始准备,却收到这样绝情的言语,让他瘫坐在地。
“我那……福薄的孙儿啊!”
林放每日都会检查是否有人偷渡,毕竟有许多人的家人都留在了泸州,铅州被困,无疑是在等死。
他们望眼欲穿,多希望自己的丈夫能从江的那头过来,始终等不到再见的一天,甚至生死未卜。
姜雪时听到泸州的阵阵捷报,心里好受了些,不过将士被这瘙痒难耐的病折磨,大家都束手无策。
即使有了各地名医齐聚,终究是难解天花之毒。
这天程夜又传来将士们**了噩耗,一来不想连累别人,二来寝食难安,已经上不了战场,他们宁愿一死了之。
姜雪时不能再坐以待毙,悬赏黄金万两准备求名医救命。并且都外界传言——是救自己的命。
如果敌军一旦收到她中毒的消息,肯定有所动作,姜雪时之前倒是想攻城,现在自己暴露突破口,让瑞军有侥幸心理。
僮福僮贵信以为真,立马停止了在泸州收集物资,带着李郡守找来的三百名大夫赶回姜雪时身边。
人多力量大,许多人身上的痒病得到了缓解,却不能阻止它复发,总结下来,这根本就不是天花,只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皮肤病症。
吴为悄悄带兵去了西营,东营有河水阻挡,若有敌军来犯,一时不会攻破,反倒是西营会成为敌军的目标。
僮福兄弟俩快马加鞭赶回东营时,见姜雪时好好在床上躺着,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僮贵疑惑问:“将军,你这是何意?”
“我故意透露自己也中毒的假象让他们觉得有希望,这节骨眼上,瑞军没有退路,一定会拼死攻城。而东营刚刚中过毒,他们觉得我一定会将人马调往东营加强兵力,而我偏偏要将人聚集在西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僮福不得不佩服她的心计,“好吧,将军倒是会算,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大祭司都咒不死我,如果真得了天花,也要不了我的命!”
“你是不知道,林将军听到你中毒简直要疯了,还想留我们在那,他亲自回东营。”
姜雪时张了张嘴,不知说他什么好。打仗的事岂能儿戏,僮富僮贵哪能调兵遣将?
程夜在各个哨卡巡视一番,忽然听到西营有马匹声,忙叫人:“疑似有敌来犯,大家做好防备!”
此声一出,火光照亮了西营的夜空。
程寂夜以继日的坐着马车而来,看到他们这架势,怕被当做敌军打成了筛子,忙摇起了“姜”字锦旗。
进军营可不是那么容易,军营那么大,稍有不慎就被当成敌人打死,今晚算他运气好。
“那是……我们的旗子?”旺褚远眺后疑惑道。
程夜所见的千军万马并没来,只有不到十个人的样子。他放下防备,叫上五十个人。“跟我去探探情况,带好兵器!”
他做事一向谨慎,不论敌友,没见过一概按敌人的方式对待。
几个人渐渐走近,程寂一身白衣站在车灯下,摇摇晃晃的车灯,让他坚毅的面庞增添了几分温柔。
“哥?”程夜万万没想到哥哥会来这。
兄弟俩重逢得这么突然,程寂心中很是替他高兴。
二人带着药材一起进了西营,这才知道雪时也中了天花之毒。
程寂已经疲惫不堪,哪受到了这种刺激。“你带我去见将军!”
程夜劝他:“你才刚到,若要去也得问过我们统领。”
程寂二话不说:“带我去见他,我有药,一定能有办法。”
他甚至都没问自己在军营过得如何,本来兄弟俩就有了隔阂,这种态度也是应该的。
不过提到姜雪时就这么激动,他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