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姜雪时先换了套舒适的衣服,才拿着桂花糕充饥。
看到军营不规整她也不免担忧,回朝的大军只有十万,半数是老弱病残,上京可调动的便只剩五万。鹿琼最大的敌人是北狄人,若不是他们内部纷争不断,不然早就南下了。
百姓有田种,官府有税收,兵强马壮,上下一心,何时才能有这种局面啊!即使再强大的敌人也能轻松瓦解。
下了一个时辰的雨,道路湿滑,仅半个时辰,就遇到车轱辘陷入泥坑的马车。
载着小姐他没想多管闲事,但听到动静的小兄弟,已经来车前了。
“这位小哥,我们公子重疾在身,需马上入城救治,还望你帮忙搭把手把车轱辘抬出来,等回了京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姜雪时在里面也听清楚了,阿牛怕耽误了主子要事,便询问她的意见:“将军,可否要帮忙?”
“今日大雨我没什么要紧事,快去快回。”
阿牛得了准令,急匆匆地去了。
那车轱辘陷得并不深,阿牛还纳闷怎么马会没力气跑,原来他们用一头驴拉的,就给板车上临时搭了个架子,这车轱辘也做得不好,也不知跑多久才能到上京。
“你这跑了多久,这驴怎么拉得动?”
“就是路途遥远,我从卯时便出发了,中间是一刻不敢耽搁,步行了这么久驴都没力气了。”
“既是上京的大户人家,怎会连马车都雇不起?”
俩人一边用力一边说,那仆人唉声叹气,“我家少爷是被老爷罚去受苦的,那老家连匹马都没有,就是防止他自己跑回来,谁曾想昨夜他受了伤,我只得用板车给拉回来了。”
俩人一用力,这车轱辘倒是出来了,里面的人一头撞上框架,痛得闷哼一声。
阿牛还好穿着蓑衣,一会还能坐车上,这小兄弟全身都淋湿了真是可怜,一头驴子拉着得多久才能到啊。
他心地善良,知道对方是上京大户人家的,也不差这点蓑衣,于是再次到车窗旁询问姜雪时,“将军,那人牵着驴走了一天了,又淋了一个时辰的雨,不如我们借套蓑衣给他吧。”
听他这么说,姜雪时立马让巧葱给送出去。
阿牛拿过去给那小兄弟,他感恩戴德道:“多谢这位仁兄,敢问仁兄是哪个府上的,我日后好奉还!”
“我们啊,乃是定远将军府上的,车内坐的正是我们主子呢。”
那板车里的人一听,就猜到是姜雪时了,以前他们还一起玩过,怕被她发现,便吩咐道:“钟关,赶紧走吧,我痛死了。”
钟关再次道谢,眼看着阿牛他们在前面先走了,自己的小毛驴还有气无力的,真怕它一会倒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走了没两步,那驴子就跪倒在地上了,若非绳子脱掉了,这车子都翻了。
“啊!!!”楚岁知的断腿,痛不欲生。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钟关赶紧安慰他:“少爷,刚刚那位是姜家的小姐,不如我麻烦她给老爷带个信,让他们接你来吧,不然咱俩只能在路上等死了。”
比起面子,命才是最重要的。楚岁知怒吼一声:“还不快去!”
幸好是雨天他们没走远,钟关以最快速度在草地上跑,防止自己会摔。
“仁兄!等一等~仁兄!”
雨大了,阿牛压根没听到,还是姜雪时耳力好,在里面安静点能听到声音。
“阿牛,有人在呼叫!”
阿牛听到姜雪时提醒,也停下马车往后瞧了瞧,正是刚刚的小兄弟。
“小兄弟,你怎么又来了?”
钟关气喘吁吁的到马车旁,“给姜将军请安,刚刚车上坐的乃是我家少爷,御史大人长子,我家小姐乃齐世子妃,与将军自**好,恳求将军帮忙去楚家传个话,派辆马车来接我家公子,那驴子累倒在地无法走路了。”
姜雪时这才意识到病了的人是楚岁知,也便卖念月这个人情了。尽管他再怎么禽兽不如,可她俩是姐弟,若真死在这路上,自己这辈子都会内疚的。
“阿牛,你跟他一起把楚家少爷扶到我车上吧。”
阿牛忙吆喝着小兄弟上马车,一起回去找那板车了。
楚岁知没想到姜雪时竟亲自载他回去,吓得不敢看她。钟关忙抢先一步挡在板车前,“那个姜将军,烦请您回避一下,我家公子双腿都骨折了,这身上只穿了衣服,能否让我先把公子抬上去给他盖好被子,你们再上来。”
姜雪时在军营那么久,什么没看过,不过既然人家请求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巧葱尴尬的转过身去,躲在车檐下。
不一会她俩就上车了,钟关怕被子滑落,两个女子又不方便照顾,就在里面守着。
“多谢姜姐姐,姜姐姐多年未见,竟越来越漂亮了。”楚岁知为了缓解尴尬挑起话题。
姜雪时不但不领他的情,不友好的盯着他:“这是怎么了?”
楚岁知哪敢说出真情,便答了和钟关串通好的说辞:“我在山上采茶,不小心掉下去了,这才摔成这样。”
姜雪时见他头上也受了伤,似乎真是摔到的,也没继续问。
再者她不方便管楚家的家务事,再怎么看不惯也得憋着不去教训他。
送到楚家后,楚夫人可心疼坏了,和楚老爷一起出来迎接。看见姜雪时还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进了楚家屋子才和姜雪时打招呼。
“雪时,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楚夫人一边掉眼泪,一边问她。
姜雪时指了指钟关,“我们半路遇上的,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也不知,不如问你家下人吧。今日我去军营巡查,回来就碰上他们的驴车,那驴子快累死了,牵回来还能用用。”
久别重逢,楚夫人时是越看越难受。姜雪时坐了会便要走了,出门还听见母子二人一起哭。
“娘,都怪你们赶我去那里,我腿都摔成瘸子了,以后还怎么在您跟前敬孝。”
楚夫人便推了楚大人一把,“要不是你听了念月的馊主意,我儿能这样吗?你看看,好端端的一个人腿都摔断了,这以后我可怎么活呀!”
楚大人也不知事后变成这样,一脸无奈:“这……谁也没料到啊,念月她也是一番好意。”
“我不管,你把念月给我叫回来,岁知要是好不了,我就唯她是问。”
姜雪时走远了已经听不到后面的话了,深深替念月感到悲哀,有这样的娘亲,何愁不败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