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锣鼓声震耳欲聋,十万铁骑兵临城下,姜雪时站在城墙上恶狠狠盯着城下拿人质做肉盾的泰安人。
“我数三声打开城门,不然这些无辜百姓可就人头落地了!”司马垂商耀武扬威的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又败了?姜雪时想喊出“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直到耳边的吴锋大喊一声:“放箭!”她看着城下的百姓倒地痛彻心扉!
“不要!”心跳到了嗓子眼,头上已经虚汗淋漓。
原来是一场梦!
她睡觉自律,基本不会翻身,手枕在头下已经麻木,心还在颤抖。
听到动静的萤烛进来,拿着烛台看见她正发呆,小声询叫:“小姐,您渴了吗?”
姜雪时叹了口气,摇摇头。看了眼窗户,外边还下着雨,是不能外出练拳了。
萤烛见她忧心忡忡,担忧道:“小姐可是做了噩梦?”
“不过是一场梦,不必放在心上!”她自我安慰,冷气袭来,让她更加清醒。
想想小姐现在一个人,萤烛替她感到心疼。“不如奴婢还是搬到里屋住吧,有个伴也会有安全感,小姐不会胡思乱想!”
她睡前想起今天是除夕,惦念着给爹娘和哥哥上香,所以才做了梦吧。
“你别担心,今日晚点起吧,昨天大家都累坏了。”
萤烛这才放下心,缓缓退了出去。虽然出了门,还是忍不住盯着里面叹气:小姐长大了这么多,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成为女将军,她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早膳过后雨也停了,僮福昨晚盯着姜平忠,这会来回话了。
“三爷昨儿去了别院后没再出来,里面还有女人唱小曲的声音,属下细看之后……”僮福抬起头,红着脸说:“就是些男女之事。”
姜雪时面不改色吩咐他:“继续盯着,以后捡紧要的来报,跟哪些人有生意上的往来,全都查个仔细!”
“是!”
“今日除夕早点回家,护院的事先搁置了,一会门卫那儿若有人来打杂,就领到胡总管那找个差事,此人力气大应当会些拳脚功夫,等熟悉了府里,再严格训练他!”
僮福不知是何人,却没有质疑。退下后,巧葱又急急忙忙冲进屋子。
“小姐,三夫人从昨晚开始就没进食了,黄妈妈把小小姐抱过去后,她也不说话。”
本来想放任不管,但是昨天是程寂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她的生死还关乎一个医者的声誉,并且……孩子不能没有娘,照三叔这性子,就算三婶不在了,他也不会管这个女孩。
萤烛递上桂花茶后,姜雪时轻轻抿了一口,撑着雨伞就去了落雨荷。
进了屋子,奶娘已经将孩子哄睡了,黄妈妈心急如焚的拿着一碗瘦肉粥在旁边好说歹说,三婶就是油盐不进。
姜雪时听了昨晚程寂的嘱咐不敢刺激她,就只找个凳子坐下。
“大小姐!”黄妈妈忙退开,一脸为难。
平日里三夫人不待见大小姐,视若仇敌,可是昨日大小姐却不计前嫌东奔西走,这才留住了她的性命,她打心底里感激和佩服大小姐的度量。
包着头巾的周芙蓉双眼无神,盯着床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这寻死觅活,人家在外逍遥快活,即使看见了也不会心疼半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给为孩子想想,孩子还小,如若你都不爱护她,只怕以后三叔更不会拿她当人看。”
姜雪时说完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看过了肚子上的伤疤,再看看自己生了个女儿,想起昨晚上姜平忠说的话,满腹委屈。想起以前为了阻止他跟别的女人亲近还流过一个孩子,顿觉生活没了盼头,只想一死了之。
“你当初可是他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室,如若你就这样去了,你陪着他这么多年挣得财产也就便宜了别人,不知道多少个女人跟着他一起逍遥快活,你的女儿喊别人娘亲你心里好受吗?你不为自己争一口气,也要想想大家拼命救你是为了什么?别把自己的命看得太**,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被他埋在哪里,何不看开点享受着荣华富贵,将那些外室踩在脚下。”
姜雪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转身就走了。
巧葱小跑着跟在她身后,担忧道:“小姐,三夫人受了这么大刺激,不会是脑袋出问题了吧?”
她刚刚没想到这一茬,都说情绪激动之下难免会变成疯子。
“你去让府医就在落雨荷守着,每日都要请平安脉。”
巧葱走后,她得开始办自己的事情了。除了写一份奏折,还得给吴家准备些礼物。
午膳之前,姜雪时的礼物就被僮贵送到了吴家。
陆冉冉盯着手中的陶瓷娃娃,金童玉女,还有一把珍藏多年的绿绮式古琴,不由得惊喜万分。
如若她对相公还心存眷恋,必定会找机会与他相见投其所好,而她的谢礼都是送给自己的,说明她已经斩断前缘。
“姜将军真是有心了!”
她突然有点懊悔自己一直对她有偏见,上次固然有瑞王起哄,她还能沉得住气不恃宠而骄,一身傲骨我行我素,怎会跟她这种内阁女子抢男人?是自己太肤浅了。
吴庭重看着她的笑脸,心思复杂,仍旧温柔的说一句:“你喜欢就好!”
那把琴可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而且只弹给自己听。时光流转,她已然将自己忘却。
下午巧葱打扫房间时,见柜子里的琴不见了,焦急的跑去问萤烛,“小姐的琴可曾看到?我前天还见在柜子里,怎么不见了!”
萤烛忙解释:“今儿小姐送人了?”
“送人了?那么好的琴。”巧葱一脸愕然。
只有萤烛知道,以前她可是只弹给吴公子听过,这把琴也放在那也是积灰尘,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不知道小姐送出去的时候,有何感想?是不舍、难过、遗憾还是释然!
姜雪时写好了奏折,抬头就看见了剪着“福”字的窗花,窗前的桂花树绿意盎然,在北风中摇摇晃晃不曾落下几片叶子。
她曾坐在那里,给吴庭重弹过琴。
物是人非啊!她其实一直在欺骗自己,爱过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放下,只能说压在心底让时间沉淀了过去。
现如今手握刀枪,满身是劲,已然弹不出什么天籁之音,儿女情长。使命在身,她有比爱情更向往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