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匆匆相逢,又匆匆离去,才有相逢何必曾相识的遗憾。
从此程家一半在官场,一半在江湖,他们虽然性格不合,却有着相同的目标。救人民于水火、扬善除恶。
上京城的桃花谢了,可姜雪时的桃花依旧笑春风。
昨儿才赶走了一个媒婆,今日又迎来了远道而来的常平侯府的祝夫人,也就是祝夫子的生母,祝夫子与常平侯一母同胞,都是家教极其严格的人。
德高望重的老太太亲自进了将军府,谁都无法让人吃闭门羹,她的神情不似公主傲慢,却让人望而却步。
提着小脚不紧不慢的迈着莲花步,一路上闭口不言,侍候的婢女都与她步伐一致,始终保持着一丈距离。头上戴着两根烧蓝点翠蝙蝠钗,身穿天青色麦穗纹外衫,里面一件米白色素绢衣,双手置于丹田处,目不斜视,贵气逼人。
姜雪时今日从门口到正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她从未觉得府邸这么大。
“姜姑娘还未定亲吧?”
姜雪时刚刚还不曾怀疑她是来做媒的,没想到她化繁为简直接一步到位。
“刚回上京,还没打算,现如今又是国丧,不敢妄论姻缘。”
“老身今日也没什么打紧的事,就是替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牵个红绳。早知将军府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老身也来碰碰运气,我孙儿之前生了场大病,耽搁了婚事,如今已经痊愈。如若世袭了爵位也倒配得姜将军,当然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你是朝廷重臣,我们只有爵位。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是公主她也得找驸马不是?”
“老夫人言之有理,我也并非好高骛远,只想自己做一回主,姻缘天注定,顺其自然。”
“姜姑娘全家上下忠肝义胆,老身实在佩服,虽然你不愿接受媒妁之言,那老身就邀请你下个月参加我们常平的施粥会,届时我孙儿也会出场。不知姜姑娘意下如何?”
按照惯例她是会推脱,不过一直连过场都不曾走,不但人家脸上无光,反倒显得自己清高。
“我一定到场为常平百姓祈福!”
有了这句话,祝老夫人也爽快的走了。
僮贵忙着将姜平忠做黑心勾当以及多年前陷害二房的证据收齐,已经在外面奔波了月余。
刚进府就看见僮福在训练小少爷打拳的时候,萤烛帮他擦汗,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抱得美人归,自己却跑断腿。
“大哥,你这才回家征求母亲同意多久,就开始过上被夫人伺候的生活了?嫂子连小姐都不用服侍了!”
萤烛娇羞的拿帕子掩面轻笑,“僮贵,小姐这会休息呢,你要有事,晚点再去,不如陪我们喝几盅?”
僮贵摇摇头,“不了,已经迟了许多天,主子该怪罪了。”
听闻僮贵回了,姜雪时打着哈欠也要起床。
僮贵将书册整整十几本奉上,追溯到五年前的交易记录,调查了几个尚能联系的老板对了账本。
近几个月三房虽然没有几笔账单,但是与杜家有密切联系,做了米粮以次充好这种勾当。
姜雪时镇定自若的翻看着,又拿三婶给的证据,足以定他死罪了。
主仆二人去了落雨荷,发现他已经搬到裴**西厢房那儿了,真是宠妻无度呢!三婶怀着悦儿的时候,他可是在外边风流快活。僮贵那儿的情报是——他不止和一个女人花前月下,只是因为裴娘先怀上,恰逢国丧期间没敢出去。
姜雪时去了西厢房,茜儿在门口守着。
“老爷和裴娘呢?”
茜儿看着姜雪时的脸眼神闪躲,低下头解释:“老爷和夫人在小憩。”
姜雪时可不管他们干嘛,立马就要冲进去。
茜儿刚刚还抖得筛糠,现在却还不停的阻拦,“小姐,你不能进去,老爷会罚我的!”
姜雪时只斜了她一眼,“有什么事我担着,这府里没我去不得的地方。”
踹开门,姜雪时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令人羞耻的画面,大着肚子的裴娘抱着姜平忠,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将脸埋在他胸前。
俩人避无可避,姜平忠迅速跑到床边用被子遮了身子,恼羞成怒道:“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姜雪时转过身,将门重新关上。
“姜平忠速速滚来落雨荷见我!”
姜雪时根本不在乎刚刚的香艳场面,现在就她和姜平忠以及二叔、三婶四个人,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姜雪时,就算你是姜府女主人,你也不能到处瞎跑吧?”姜平忠身为长辈,无地自容。
姜雪时不想提脏了眼睛的事,直接拿出册子给姜浩杰看,“二叔,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将家产败光吗?就是他,联合杜冰来整垮你的!”
姜平忠拍着桌子嘴犟,“你胡说什么!”
周芙蓉挑眉看着他得意道:“你的一切,我都同雪时说了。以前给我的铺子我都还给雪时了,还有你勾结盗匪,收买假茶商的事,我全部……都告诉雪时了。”
周芙蓉笑得妩媚,她觉得这一刻她畅快极了。
姜平忠气得要扇她巴掌,手到空中被姜雪时挡住了。
“怎么?你做初一,就没想到别人会做十五?”
才短短数月,周芙蓉才真正看清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姜浩杰也气得全身发抖,话也说不利索了。“三弟……你……你竟然做这种……缺德事。大哥待我们恩重如山,你竟然趁人之危,想占了姜家全部家产!”
证据摆在眼前,姜平忠也不打谜语,愤恨道:“我就是想要点荣华富贵怎么了?雪时一个女娃,要这么多家产做什么?我比你们有头脑,我会做生意,这么多年,你们谁能做到日进斗金?”
姜雪时一脚将他踢跪下,抓着他的头发质问:“你自问对得起我的父亲吗?你做那些缺德事不怕鬼上身吗?对得起陪你同甘共苦的三婶吗?”
目眦欲裂的姜平忠一直想挣脱,奈何姜雪时力气太大,直接将他按在地上。
“饶……饶了我,我把家产还给你!”
“本就是我的,你只是物归原主,这是应该的。你做黑心买卖的事,怎么办?我能饶你,法不容你!”
姜平忠本以为她就是来要财产,没想到竟然调查得这么仔细,早知道把那些人都杀光了!
“只要你饶了我,我就给你杜冰的把柄,他一心想除掉你。”
姜雪时叹了口气,“如果我放了你我就是包庇,从今天开始,姜家所有财产充入国库,替你将功赎罪!”
姜平忠顿时红了眼眶,“雪时,求你饶我一命吧,我真的不敢了。”
几个人正讨论得火药味十足,外面突然响起了僮福的声音。
“主子,裴娘不见了!”
姜雪时立马松开姜平忠开门问,“她一个身怀六甲之人,能跑哪里去?”
“是巧葱见她拿着包袱从后门走,这才来禀报我。可是我追出去之后,人已经不见了!”
“姜平忠,她去哪儿了?”
姜平忠也摸不着头脑,除了别院他想不到别的地方。“许是没脸见人,去别院了,我去找找!”
姜雪时又将他按住,“你哪儿也不许去,明天开始,你就去老宅种田吧!”
“雪时,我……”
“如果我抓到那个裴娘,我会一并送给你的,你别担心!”
姜平忠不敢再反驳,他什么都没了,他的春秋大梦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