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能说说笑笑的几个女子,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姜雪时也不是和她们比毅力,索性自己先下场了。本来也就是走走过场,以她的身份不是嫁不出去,而是答应了人家参加了施粥会,就不得半途离去。
冯飘飘和罗茗筠为首的小姐们,刚休息就有丫鬟来服侍,姜雪时也一样。说实话看那位小侯爷还算是个谦谦君子,至少他对每位都很礼貌。
最新出笼的大馒头和一锅粥,都拿到一个大桌上,祝夫人对着几位小姐说:“这便是今日的午膳,是那些穷苦人家忍饥挨饿时吃不到的,希望大家也能享用。”
冯飘飘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祝老夫人入座后,她开心的第一个坐到了祝思焱的身旁。
看来这是让大家珍惜来之不易的粮食,吃惯了山珍海味,殊不知这馒头稀饭在别人的眼里就是山珍海味。
姜雪时提议道:“祝夫人,如若明年还有施粥会,不如将粥改成稻谷种子,粥只能吃一顿,而种子种下后,有可能吃一年。”
祝思淼不以为意,对着冯飘飘小声道:“自作聪明,还以为真能被我哥看上呢。”
祝夫人看二人窃窃私语,挑了挑眉看向儿子,只是轻咳一声,让他循规守矩。
祝思焱在他旁边听得清楚,向姜雪时解释道:“很多乞丐都没有地,还有外地过来的。常平的地都被占了,他们就只能开垦荒山野岭。”
“他们平时住在何处?”姜雪时疑惑道。
“住在破旧的古庙,有时候寺庙的人也会发善心给予他们吃食。”
想起刚起奏陛下建仓库,一旦全国各地落实,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敢再畅所欲言了。光凭她自己的能力也是微不足道,还得从那些人自己身上寻找原因。
“那些乞丐中有大有小,既然常平土地多,无论是耕种或者丰收的时候都需要人手,为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做长工呢?这样不是各取所需吗?”
“他们好吃懒做惯了,早已经习惯了伸手要饭,即使你给他们发了种子,他们也不会拿去种的。”
姜雪时摇摇头,“一群愚蠢之人,如果他们能吃苦耐劳,何愁生存不了。既知斗米难求,何不自力更生。”
祝夫子为了让她不那么担忧,只得说出真相:“其中只有一半穷人,其实大部分人还是有房有地的,只是贪图白给的食物也来领取。少数老弱病残无所依靠,只能艰难度日。”
罗茗筠笑着看那些乞丐,“只怪没投好胎,人各有命,与其可怜别人,不如过好自己。这位姐姐岁数也不小了,为何还没成婚?”
民生尚未解决,国家又如何强大?姜雪时刚刚还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逗笑了。
“成不成婚不是评判生活好坏的标准,如果我成了婚,便只能在方寸之地处理家务,走街串巷,但是我不成婚,就没有束缚,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可以立业。成家立业并非得先成家再立业,也可以反过来。”
这个蠢女人!
祝思淼在心里暗骂着,这是什么场合,竟然什么都敢说,她可是姜雪时啊!
罗茗筠还想再问她立了什么业,被祝老夫人打断了。
“饭菜该凉了!”
这顿饭吃的挺快,姜雪时几乎三口一个馒头,一碗粥一口气都能喝掉。想当年她也和那些小姐一般慢条斯理,如今习惯改不掉了。
祝思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要不要再来一碗?”
姜雪时摇摇头,“我吃饱了,你们慢些无妨,只是在军营习惯了。”她已经细嚼慢咽了,可是在看那些穷人的同时不自觉就吃完了。
罗茗筠靠近祝思淼一点点,小声说道:“我也吃饱了。”
祝思淼避之不及,又往冯飘飘这移了一点。可这冯飘飘不知怎的,一个不稳就倒进了祝思焱怀里。
祝思焱将她扶好,眼神无害道:“小心!冯姑娘没事吧?”
冯飘飘刚刚一倒,闻到了祝思焱身上的味道,清香扑鼻,属于男子特有的体香,将她迷的神魂颠倒。
“没……没事!”她双颊绯红,掩饰不住的喜悦。
祝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对自己儿子说道:“思淼,好好吃饭,一会陪罗姑娘一起回府。”
祝思淼还在为自己无意间的推波助澜暗暗欣喜,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姜雪时不想参与这场争夺,小侯爷身份尊贵,又是侯爷的独子,自己整日被人追杀,唯恐被连累,所以一开始她就放弃了。
等大家都吃完,姜雪时还得调查刺客的事去找僮福,便匆匆告别了。
“祝夫人,谢谢今日盛情邀约,府中琐事繁多,雪时不得不先行一步了。”
常平侯只是短暂接触过,便对她不卑不亢的性格有好感,若做儿媳他绝对是满意的。
“焱儿,送姜姑娘出城。”
祝思焱刚刚还暗自伤神,得了机会,又觉得弥补了遗憾。
“姜姑娘请!”
姜雪时点点头,一人骑了一匹马,慢悠悠的走着。
犹豫许久,他还是开口了。“姜姑娘今日对常平印象如何?”
“比起别处,的确是风水宝地,侯府能想到贫民的温饱,已经很了不得了。”
“比起将军差远了,至于姑娘刚刚所说之事,并非不能实行。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既无地便开垦荒地,填平不必要的沟渠,总能找到地种,以后庄子上需要长工,必不会再嫌弃他们邋遢。”
姜雪时满意的笑了,“祝公子的确与众不同,这么快短时间便能想到这么多。”
那一笑,直接将祝思焱看呆了,即使穿着男装,她也是大气磅礴之美,不施粉黛浑然天成,清澈的眼神和甜美的酒窝无一不让人心生好感。
“姜……姜姑娘,祝家有些自视清高不该邀请这么多人,但我爹娘他们就想从平常的点滴之中,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为我选一个合适的姑娘。今日,绝对没有轻视姑娘之意。”
姜雪时都懂,如果她生气便不会待到现在任由安排,她来的时候也是想认真了解下这位公子。
“不瞒祝公子说,我昨日便遭遇了刺杀,离上次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我并无冒犯之意,的确有要事在身不得已离去,祝公子早日觅得良缘!”
祝思焱大惊失色,“刺杀?姑娘为何不早些说出来,家父好调查罪犯!”
“虽然事发常平,但却与你们无关,还是不要牵扯进来的好。告辞!”
“姜……”
祝思焱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坡上。他没勇气问出她对自己的看法,想来已经知道了答案,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