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时没空去反复探索感情的事,依旧孑然一身回归朝廷。这次,她的的确确只剩下一个人了。
大家都三五成群上朝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柱子后面,心里想的是户部尚书究竟去了何处。
丞相大人已经有几天没来上朝,听说代替皇上微服私巡,不知这次又有多少鱼目混珠之辈浮出水面。
霍毅行仍旧做他的九五之尊,像是之前的事不曾发生般,见到姜雪时不再轻佻的的笑着。“何事要奏?”
“皇上,臣去旧物仓库时,发现户部尚书杨大人提了一批旧物带走,都是些贵重的物品。临行前我问过他,他说送往一个非常贫穷之地,但是那些物品于贫苦之人来说,并不能解燃眉之急,下官发觉他前后有矛盾,不知皇上对其平时行径,可曾暗地里调查过。”
“户部尚书一职,先皇之时就已经是杨大人。他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多次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无论多严重的灾情皆亲力亲为,不惜以身犯险,你怀疑他有贪污之嫌,谁都不会信。若是累了,便在家里歇几日散散心。”
“臣也希望是过于担心,只是觉得有蹊跷,不敢擅自查明才来问皇上。”
外面热得像蒸笼,只有他这是凉快清爽的,那冰盆子好几个围着,还有婢女扇风好不凉快。喝着凉茶,吃着冰镇的水果。皇宫真是夏季避暑的好地方,树上的鸟儿被赶走,虫子被捉,清净得只想让人睡觉。
霍毅行想见她又不想见,他一个君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没必要为这种不解风情的人费心思。
只是她总是这么尽心尽力的,三天两头往这跑,总该对自己有点情分才对。
“姜雪时,你这见微知着的本事不小,朝中怕是没人敢跟你来往,稍有不慎哪天都被你告到御前了。”
她现在也确实是这么个处境,可她并不后悔。
“只要皇上不嫌烦就好,我有错处也不怕别人来检举。”
她挺直了腰杆,出了皇宫后便觉得烦躁不堪。皇上虽然没管,心里有个底也是好的,她也不怕跟人撕破脸皮,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大热天的姜雪时可算没碰着哪个嫔妃,却撞上皇太后去佛堂为民祈雨。
“姜雪时,哀家看错你了。”皇太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姜雪时不卑不亢的行礼,“太后娘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帮亲不帮理臣无话可说,顶撞您也实属无奈,因为臣不会黑白颠倒,不会阿谀奉承白白担罪。”
“果然是翅膀硬了,哀家说一句顶十句。”
“臣也不知能活几天,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堂之上,如坐针毡。没能死在战场上总不能折在自己人手里,我无害人之心,也必不会让别人害我。”
听完这句话,皇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忠于朝廷,就是这么个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也不是存心对自己不敬,就当小孩子心性不管了。
走在路上,姜雪时又陷入沉思。
她刚一直在观察太后的情绪,如果皇太后听完这句话会生气,证明她是那个想杀自己的人,可是她没有,那么刺杀自己的就另有其人了。
长公主亦或者是跟皇上亲近之人吗?
裁缝店里,萤烛拿了布匹,给绣娘报了尺寸。“姑娘,这布料做成男装有些不妥吧,男子哪会穿这种颜色和样式的?”
萤烛见她面生,笑着解释,“就是做给女子穿的,不用担心。”
绣娘听罢连连道歉,怪自己多嘴了。
出了门,她照常去看看街上有没有卖肉的,如今不让杀生一肉难求,总有那么几个饿死撑死的,官府也管不着。
“萤烛!”
巷子里,萤烛刚准备抄近路去菜贩子那儿,闻声顿住。
离开戏班子几个月,赵笙的声音她还是记得。
“师兄~好巧啊!”
没有她在,赵笙脱离戏班两个月了。他多次想去将军府门口守株待兔,突然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出双入对,心里痛得无法自拔。
他和萤烛在戏里一直都是一对,只有他认了真。
哀伤的眼神立刻换成一张笑脸,“我这儿有些饰品,都是以前的客人们扔的,我脱离戏班子后便找不到合适的活,想找你帮忙把这些金银器物拿去当掉换些银子。我不懂行情,今日见了你便想让你帮忙,你看能不能……”
以前有客人来骚扰的时候,都是他挡掉的,萤烛还记得这份情,只是帮忙当物品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欣然应允。
两人来到一个旧宅子,里面就两间房,管吃和住。他是个勤劳又干净的人,家里打扫得纤尘不染。
萤烛进去后,赵笙便去泡茶了。
“你在姜家过得好吗?”赵笙一边泡茶一边问。
萤烛还在四处打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师兄这样的人还会些本事,应当不至于找不到活干。
“过得挺好,我家小姐心地善良,也帮助过不少人,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小姐给你找个差事,府里基本没什么重活。”
听到这,赵笙走神了。茶杯里的水都溢出桌面了,他赶紧又换了一杯。
等赵笙走近了,萤烛又问他:“可以吗师兄?”
赵笙点点头,“好,你说了算。我去拿东西了,你慢慢喝茶。”
萤烛觉得能帮到他,也算是报答之前的恩情了。初入戏班不知道挨了多少打,练身形练得不能走路,都是他帮忙指点。
赵笙不慌不忙的拿着东西往包袱里装,耳朵听着外边,只听见茶杯被撞到后破碎了。
出来以后,赵笙见她昏迷了,赶紧拿着包袱抱起她,往后门走去。
他早早在这放了马车,就希望有朝一日能用上。
锁了住宅的后门,一路向着城南门跑,那是他老家的方向。只要没成婚,凭着俩人的旧情,他一定能抱得美人归的。
“我是梁山伯,你是祝英台,咱俩死也要死在一块。”
赵笙既紧张又兴奋,到了城门口,他谎称里面是自己的妻子,安然无恙的走了。
直到下午姜雪时再次醒来,口干舌燥,唤了声萤烛不见人影。
巧葱拿着一碗点心一杯茶水,笑着说:“一会该回了,她呀,今儿去做衣服了,还打算亲手给僮大哥做一身呢。”
话刚说完,僮贵便跑了进来,“将军,我大哥他不见了?”
姜雪时还纳闷,“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中午出门之后,就没回来了,问了他们是不是给你办差去了,就没人看见过。”
“你赶紧多带几个人问问,是不是和萤烛回老家了?”
他做事一向沉稳,从不会不告而别,但僮贵来不及多想,找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