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醉的醉,说笑的说笑,最后还是一一离席了,曲终人散。
程寂也喝了不少,光皇上就赏了几壶,又有平时交好的几个人敬的,他推辞不得,想着在皇宫不会误事,贪杯后也有些头晕,只是意识尚清,还晓得哪方是如厕。
借出恭的名头,他偷偷喝了早备上的解酒丸,在皇上离座后也离去了,毕竟座上没谁值得他阿谀奉承的。
应酬一番疲惫至极,计划一觉醒来就拜完年离宫,在这里始终不自在。
殿里每日有人打扫,每次来都住在同一个地方,他心想着应该还是以前的宫女,只让她们备好水洗漱一番,今儿却是个生面孔。程寂心里生疑也不多问,反正宫里的人不归他管。
这个季节泡在水里,他有些享受,慢慢闭目养神起来。谁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个宫女突兀的进来了,待听到脚步声时人已经到了背后。
程寂大喝一声:“什么人?”
宫女却不卑不亢的回话:“奴婢是皇上派来服侍公子的,皇上说夜里凉,孤枕难眠,让奴婢陪你做个伴。”
程寂气得目光如炬,语气冰凉的命令道:“我向来不喜人服侍,姑娘赶紧出去吧,不然平白无辜坏了名声。”
好一会没了动静,以为她能知难而退,却迎来对方小声啜泣着控诉:“皇上的吩咐,奴才怎敢违背,程公子可是嫌弃奴婢出身,奴婢是皇上跟前的人,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不求名分,被皇上下了死令要服侍好您,您若推却,奴婢只能一死了!”
来皇宫这么久,皇上这次不按常理行事,必定是有原因的。
“你先出去,一会我去找皇上!”他不想让第二个女人看见自己这般羞耻的模样,更是厌恶她人的接近。
宫女名唤灵芸,正是皇上跟前的丫鬟,到了年龄快要放出宫去了,只想提前找个好人家收留了。眼下机会来了,她不管不顾豁出去了。
纤纤素手上带着一朵银白色的手钏,鬼使神差的就要去摸程寂的肩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连皇上醉酒后也夸她的美貌,程大夫肯定是毫无招架之力。
“啊!!!”
程寂从不怜香惜玉,稍微用力就折断了她的手腕。一声惨叫顿时弥漫了整个宫殿,刚刚灵芸将众人都遣散了去吃酒,这会竟无一人进来。
灵芸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哪还有刚刚的媚眼如丝,恐惧的求饶道:“程大夫,痛痛痛……请饶了奴婢吧!”
“下次听不懂人话,这耳朵也割了去!”
一向儒雅随和的程大夫,竟然说出这种冰凉刺骨的话,灵芸捂着手狼狈的回了宫殿,一会就得找皇上诉苦了。
程寂做完这一切,慢条斯理的为自己披上衣服,一个人居住惯了,很快就收拾妥当,刚刚的事若算是忤逆圣上,只怕又得遭一顿说教。
看来日后科举的想法得再度放弃了,与其被一个人呼来唤去,还是在外面逍遥自在为好。
霍毅行明日得早起祭祀,受百官和宗亲的年礼,加之皇上身怀六甲,已经少了宠幸别的妃子的兴趣。
“程寂,真是不识好歹,朕的人都敢伤,好大的胆子!”
“回皇上,雪时还在战场厮杀,不知有没有空余时间歇息,我却在家饱暖思**欲,陷她于不义,草民做不到!”
“男人嘛,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朕也有许多个女人,有几个钟情的,但有时候也需要换换口味。”
程寂这点不敢苟同,“您是皇上,自然与旁人不同,您是真龙天子就该枝繁叶茂,又日夜操劳,免不了多几个人服侍,草民只是吃闲饭的哪敢让将军操心,我家将军那脾气您也知道,等回头知道了,您这丫鬟哪里还能自保,只怕您又要怪起她来。”
听到“我家将军”几个字眼,霍毅行还是有些闷堵。连后位都不屑的女人,怎么就看上程寂呢?
想她为了程寂拒绝了自己,心里还是闷闷不乐。顺势问:“你与姜雪时何时相识?”
程寂如实说了:“草民在徐家沟村授教,正巧碰上将军被行刺,如此有了交集。”
当初是有这么一件事,因此还扯出了几个奸臣贼子,霍毅行也不再为难他,自己歇下了。
不知是不是熏香的缘故,程寂一夜好眠,阳光透过窗纸洒在床头上,他在镜前梳着长发。昨夜听说灵芸的手都被折断,没有宫女再敢打搅,一直等他醒了才送来水洗漱。
随百官一起给皇上拜年,他破天荒穿了一身紫色亮眼的衣服,除去领口金丝勾勒了几朵菊花,上下一色纤尘不染。
得了皇上的年礼,他便要走了,谁知皇后娘**宫女环珠拦住他的去路。
“程公子请留步,我家娘娘有请!”
程寂认得环珠,点了点头,跟随她去了凤梧宫。昨日皇后娘娘离座早,怕不是有什么不适?
丁音姬躺在床上,若隐若现的床幔后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她忍住不试怕失了体面,肚子上的痛楚只有自己清楚。
“娘娘,程公子到了!”
程寂离得远远的朝着那里一拜,垂眸不敢直视,“给娘娘请安!”
“本宫这肚子怎么比别人看着大,近日肚子是越来越沉,睡觉都难以翻身,太医院的太医看了,都说是人之常情,让本宫不要大惊小怪。本宫担心孩子别是有什么不适,才这么乱踢本宫。”
程寂看过的女子都如同皇后这般紧张,也难为她们这么辛苦还得忧心忡忡。
“草民为娘娘把把脉便知!”
然而隔着帕子一番摸索,皇后的身体并无大碍,又不能直接看她的肚子,程寂有点难办。
“许是娘娘多心了,孩子这会正是调皮的时候,与您昼夜颠倒着,扰了您的休息,多喝水走动,您动孩子便也跟着动,您休息孩子也会跟着一起休息,就不会在夜里折腾您了。”
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丁音姬试探性的小声问:“该不会是……双生子吧?”
出现双生子视为不吉,还是娘**肚里出的,程寂忙安慰她:“娘娘,您且安心养着,这双生子本是好事,您遭了这么大的罪,皇上肯定心疼,不会怪罪于您。择日臣让钦天监给您算算,定然能避免外面的舆论。”
“本宫这事也就只敢与程大夫说,程大夫宅心仁厚,一定不忍心看本宫被皇上厌弃!”
程寂面色沉重,恨这些毫无逻辑之说,万物皆有可能多子,怎么人就不能?
“娘娘放心,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保孩子平安!”
有了这句话,丁音姬就放心了。毕竟程寂在宫里的太医院还有皇上跟前,说出的话分量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