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爱好很独特,竟是种了一片连翘?”
霍晏城假装从她宫门口路过,不经意的一瞥,竟是她挺着大肚站在庭院里看花。那花只有淡淡的香味,倒是味好药材,只不过有花无叶看着有些单调罢了。
姜兰茝回过神,许久未见,他似乎长高了些。也或许褪去一身厚实的冬装,看起来更加纤长。
“不过是些别人不喜欢的花罢了,我没搬来就栽这宫里了!”
说来也与她有些缘分,自从了解了许多草药,便也喜欢上了它。至少每次那个人来的时候,都会看上几眼,现在再也等不到他了。
“既是旧物,娘娘何必怜惜,每天看不同的鲜花就会有不同的心情,也就是您喜欢逆来顺受,才叫旁人看轻了。我见别处十分热闹,偏你这儿冷清,身上还穿着冬季的衣服,尚衣局的人连这点银钱也要克扣?”
姜兰茝笑了笑,“是我爱清净,不喜欢人打扰,若不是知心朋友,来多少也没用。”
姜兰茝看着门外的人,要避嫌不能请他入内,若是一直这么站在外边,也不合礼数,干脆自己走出去了。
“娘娘,那莲心园岸边的芍药快开了,可要一同欣赏?”
“世子……在宫里合适吗?”
“这周围都是宫人,我是皇叔的侄儿也就是您的侄儿,隔着一个辈分,怎就生疏了?”
听他这一解释,姜兰茝也放下了心。若小石头当初有他这般条件,二人就不会错过了。
二人再次见面,霍晏城没有像上回那般挑起话题,只是默默在后面看着。
待日头盛了,方才说了道别的话语。“娘娘,我不日就要去边疆了,可有话带给姜将军,我可代为转达!”
姜兰茝愣了愣,没想到他有此一说。
“世子费心了,我只希望她在边疆平平安安,早日凯旋。”
霍晏城了然,没走几步,姜兰茝的肚子突感不适。
“娘娘,你没事吧?”
姜兰茝皱皱眉,手托着肚子,微微胀痛。“没事,我让人送我回宫便好了!”
“我替娘娘叫太医来!”
姜兰茝心中感激,也担心肚里的孩子,随他去了。
这一痛,便痛到第二天天亮。
霍晏城来和太后娘娘告别,却收到姜兰茝生孩子的消息,太医院的人去了大半,只留下两个打杂的。
“皇祖母,您今日气色这么好,果然是有好事发生!”
陆太后摸着鬓边的白发,笑得慈祥。
“可不是,我说今儿怎么哪哪儿都不疼了,原来是我的孙儿要出世了,不知道是文曲星下凡还是武曲星下凡,我见那姜昭仪平日里安静得很,应当会生个文曲星!”
说罢,霍晏城扶着她一起去明君殿等候。
丁音姬和霍毅行坐着要打瞌睡,俩人都守了四个时辰,从半夜里就没睡过。
太后一来大家都跪了一地,丁音姬脚上一虚,蹲着的时候差点晕倒,还好霍毅行扶了一把。
“皇后,你去歇着吧,他们都说胎位正,很快就会生出来,这儿有朕和太后在就行了。”
丁音姬一如既往的温婉,微微扬起了嘴角,“臣妾遵旨。”
两个皇儿都没起,她也赶着去瞧瞧。
环珠在一旁小心询问:“娘娘,你说……皇上为何不立太子?那姜昭仪若生了个儿子,又有姜将军战功显赫,不会……”
“该是本宫的自然会是,不是本宫的也强求不来。立嫡立长,自古以来就是如此,两位皇子还小,皇上还需思量谁才是合适人选。”
“唉,奴婢就是替您担忧。现在还有太后娘娘顾及您,可皇上自有了皇子们后,对您也不如以前体贴了,来凤梧宫的次数也少了。奴婢说句越矩的话,您当为两位皇子考虑啊!”
环珠也跟了自己多年,她当然知道这丫头的忠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皇上的心思从来都不懂,爹娘不用受苦,自己也得到了这辈子不敢想象的位置,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才躺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宫里又传来不得了的大事。
姜昭仪诞下一位皇子后,太后娘娘一激动,笑着去了……
没来得及为这个新出生的小生命高兴,太后就悄无声息的走了,太医院本就在此却都束手无策,皇上下令要他们陪葬。
丁音姬心里一痛,来不及悲伤便为太医们求情。
“皇上,母后身子本就孱弱多病,兴许今日是回光返照,这才多走了几步路。母后最是善良虔诚修佛之人,定不愿死后再造杀孽,还请皇上网开一面,放过太医们!”
乐极生悲,谁也不愿这种情况发生,霍毅行无力的挥手,向着母后的寝宫走去。
丧钟声一响,姜兰茝的心跌落低谷。本该是皇儿出生的好日子,却办成太后的祭日。
谁还记得今日是自己孩子的生辰,罢了,自己终究只是凭着门第得了一句“娘娘”的尊称,皇儿今后自己养着就好。
想想前几年看着悦儿出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也为人母了。看着怀里的小人,宫里又恢复了冷清,奶妈们站了一排,她却一个都没选。
“你们都下去吧,皇子由我亲自哺育。”
经此一遭,皇上多半是不会再来玉兰宫了。
几个奶妈面面相觑,以为被娘娘嫌弃了,纷纷解释道:“娘娘,我虽看着黑,可是身体倍儿好,这奶水又多又有营养,我儿子养得白白胖胖!”
另一个不甘示弱的炫耀:“娘娘,您看我年轻,都喂过两位皇子了,他们都健康着!”
姜兰茝只觉得聒噪不安,“我说的话听不清是吧,下去!”
这下几人知道她心情不佳,不敢再辩解了。
不一会身旁服侍的丫鬟过来,给她端了两个盒子,一大一小。
“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给皇子送的长命锁,还给您送了一只千年人参。”
姜兰茝知道皇后娘**为人,心里很是感激,这个节骨眼上她也忙得不可开交,始终没忘了自己。
宫中的丧事操办起来,她也不能亲自前去,坐月子期间,娘和姐夫一道来了。
“我可怜的兰儿啊!”
秦宁见了女儿就一顿哭,将旁边的孩子吓得梦中惊醒。
姜兰茝皱皱眉,本该高兴的,娘却这般失仪,旁边还有姐夫在呢!
“娘,您小点声!”
程寂拿着帕子搁在她手上,“娘娘可有不适?”
“太医早上太把过脉了,一切都好。姐夫一大早来宫里,可是吊唁?”
程寂摇摇头,“你姐姐知道你怀有子嗣,怕宫中有小人作乱,让我多来宫里把脉。这生产亏虚,娘娘当多躺着休息,不能吃活血之物,一个月后方可慢慢吃些补品,有利于娘娘恢复!”
“太医也是这么个说法,姐夫费心了。姐姐这么久不回,也难为姐夫了,伯父伯母可有催姐夫纳妾?”
“此乃家务事不便告知,娘娘养好身子,我先告退了!”
秦宁见程寂走后,对着姜兰茝不满道:“你关心他们做什么?可有为孩子打算?”
“娘指的是?”姜兰茝疑惑不解。
“孩子的好日子跟太后撞了,真是晦气,他们可有提封妃之事?”
“娘,越这样急切越会让皇上反感,等他想起来,对我多分愧疚,也会对皇儿另眼相看的!”
秦宁点点头,“嗯,还是兰儿说得有理。倘若你做了贵妃,我也跟着沾光了,看府里还有谁敢管我!”
听到这,姜兰茝摇摇头,对她满是失望。到现在还在姜家抢这些内宅权利,就没想着擦出去另立门户吗?
她一向不爱与人争夺,母亲现在的性子越来越不喜欢,平时说些心中不快之事,多半与三婶脱不了干系,她几乎充耳不闻。
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也就送她回家了,娘也不曾真正了解过自己。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权力,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关心与呵护,而是理解她心中的痛与折磨,给她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