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振海答应了李公公,任他找那些地主、富户、地方权贵打秋风之后,李公公也同意了自己掏钱买马来补上这一次他过来的“任务”。
这样一来他此次的任务完成就不需要建立在和延寿教产生矛盾之上,和延寿教的冲突就弥合了。
没有了冲突,李公公既不用向延寿教道歉,这边韩振海也可以和周教主“解释”,摆平此次事件。至于竹季远,那就只能认倒霉了呗。但至少延寿教还能对外释放一个信号。
那就是哪怕宫里的公公来延寿教胡作非为,延寿教也没有屈服,直接把他顶回去了。原本要查封收缴马匹的骑术训练场也不会被查封,照常运营。
这毫无疑问是一次提振延寿教教徒们心气的胜利。他们取得了对宫里来的公公的巨大胜利,那就等同于他们在斗争中取得了对朝廷的胜利。
李公公不亏,只有未来要被李公公打秋风的地主、富户、地方权贵们亏麻了,而延寿教赢了士气还赢了未来一波加入延寿教的穷人,赢了两次。
简称双赢!
等韩振海把消息传到城外后,周宇高兴地向身边人宣布:
“朝廷不会再动我们的骑术训练场了,我们赢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教徒们都很高兴,发出胜利的吼声。这吼声一点点传播出去,像浪一样传动,一点点地让围着首情城的延寿教教徒都知道了胜利的消息,大家都自发地喊了起来。
声势浩大的声音让首情城的守城兵们两腿打颤几欲先走。虽然因为韩振海已经传话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了,只要延寿教的围城一解除,大家就照常打开城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之前的工作。
但这声势浩大的喊叫声,总让人觉得事情是不是没解决,延寿教是不是要攻城了!大家当然都很慌。
好在等到大家把“胜利的消息”传遍了之后,延寿教的教徒们在各级队长的领导下解除了围城,开始返回自己的地方。
首情城的守城兵们齐齐松了一口气,看着延寿教的人列着队列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时候是真的很慌。现在看着他们列着队列整齐地离开,心里却又有点不是滋味了。
这些人列起队列来怎么比自己还整齐啊,好歹他们是守城兵,而这些人不应该是种地的吗?
延寿教解除围城的消息传遍了首情城,城门都开了,商旅也恢复了通行。他们倒是淡定,因为延寿教既然没和官府打起来,那就是事情得到了解决。而他们是不可能放弃和延寿教的交易的。
因此只要没打起来,生意还是得做,首情城还是得进,他们对延寿教有信心。他们教外的治安都能调理得那么好,教内也不会把治安弄差了,没有被抢的可能性。
守城官之前还担心延寿教在城内的人会发动然后去打开城门,急匆匆地带人去盯着延寿教的榨油作坊。现在一看毫无意义,延寿教要是真的要攻城,他们才这么点人,哪里挡得住。
首情城之围解除了之后,延寿教为什么会围城的起因经过开始到处传播。因为官吏们参与了马术训练场的查封行动,也见到了竹季远被李公公抓走,和延寿教教徒口中的话相互印证,自然成了事实。
两方默契地一起骂李公公,仿佛要不是李公公乱来,延寿教和衙门的关系根本没有问题,不会闹得这么大。
在这样的传播下,京里来的李公公在首情县的民间当然成了大反派,大家在骂的同时又忧心怎么又来了一个这么坏的公公。上次那个于廉于公公的手下在首情县乱来的事情大家还历历在目呢。
这不由得让大家思考:怎么京里来的人都这么坏呢?是不是那京城皇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然怎么老是出这么坏的太监。还是说太监就是坏人?可为什么皇帝要用坏人呢?总不能老是被坏人蒙蔽吧。
延寿教围困首情城的事情仿佛就这么过了,但后续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要不是周宇果断通过手段,软硬兼施让观察使韩振海加入了延寿教的阵营,在这件事情的后续发酵中,延寿教其实会遇到一些舆论中伤的。
毕竟有许多官吏和其他知县在得知此事之后给韩振海来信,表达了对延寿教的担忧。他们里面不是没有聪明人,以前觉得延寿教的存在对于安右道利大于弊,自然也就听之任之。
等到发现延寿教竟然敢和官府作对,还逼得观察使大人让步之后,情况又不一样了。
在他们的眼中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官就是放牧的,民就是被放牧的牲畜,不乖要抽,伤人的牲畜更是要杀掉。
即使李公公不干人事,牲畜也不许反抗,否则官还是官吗?
只可惜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钢印碰到了已经转了阵营的韩振海。
如果是以前韩振海的确会因为这么多官员的倾向而认为延寿教已经是威胁大于利弊了,必须想办法处理,否则会造反。
可现在韩振海见识过了周宇的神通,更默认延寿教未来肯定要争霸天下之后,造反这两个字好像就没什么威力了。
韩振海已经沉浸在为未来新朝打拼,未来登阁拜相的前程之中,人生的际遇正在实现**跳。
原本只是被夺了官位的一个小民,有一些官场的关系,凭此衣食无忧,但也仅此而已了。
忽然一朝成为安右道的观察使本已应该已经算是人生巅峰了,现在一看还远远没有到顶啊,还有更令人心潮澎湃的事业等着自己呢。
因此,那些官员的信韩振海一个个回复了,都耐心地劝他们还是要看到延寿教对安右道的积极之处。如今兴汉北方战事仍然很焦灼,一个不小心堡垒要是全丢了,那天下大势就有大变化。
此时再让原本可以提供大量钱粮的安右道乱掉,反而是助了北原一臂之力。因此为了大局考虑安右道不能乱,延寿教绝对不能去动,一定要打好关系,等到将来打赢了北原,天下太平了再谈其他。
韩振海这种为大局考虑也是十分正常的,因此大多数官员也都偃旗息鼓了,觉得观察使大人有了警惕之心就行,此时国内确实不合适再出乱子。
只有少数官员仍然把延寿教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刻用激烈手段把延寿教教主抓起来。觉得把延寿教高层一网打尽后延寿教就是一盘散沙,官府能够轻松对付他们。
对于这种人韩振海就不客气了,去信骂他们一顿,然后已经开始考虑把这些坚决的“反延寿教人员”处理掉。他的安右道不能留下这种脑袋不清楚,不知所谓的人。
韩振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怕教主用法术时时监视自己才“变”得这么彻底,还是发自内心的已经全心全意站到延寿教这边。或许两者都有吧。
而得到了韩振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李公公开始了捞钱之路。
他开始开始找那些安右道里的富人“打秋风”,反正只要他办个宴会,或者告诉对方听说他们家的园林好看想要去拜访,这些人就只能前往参加或者接待李公公的到来。
而李公公当然在和他们的“交流”中手段齐出,拿出“宫里货”推销,或者说一些好话,从他口中批发一些“安右道第一”的名头,这些地主、地方权贵就会美滋滋地给李公公贵重的礼物感谢他。
然后李公公很快就发现安右道的富人果然不同别的地方,不爱田地爱经商,立刻就拍着胸脯说可以为他们介绍京里的大商人,大家一起做生意。
原本李公公就是吹牛的,只是想挣一些“打点费用”。但没想到效果格外的好。因为他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安右道富人们经商的一个“痛点”。
那就是他们的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的叫做延寿教的阴影——一个巨大的商业垄断实体。
这个商业垄断实体不仅生产能力强,还有内循环市场,卖不出去的商品自己内部都能消耗掉,根本不怕积压,因此做起生意来敢于一开始就把市场做大,别人根本没有那种魄力,因此只能跟在延寿教的后面吃一些残羹冷炙。
就算是外地的大商人也是只愿意盯着延寿教这块大蛋糕,觉得信众百万的延寿教太美味了,只要能和他们合作,多少货都能卖掉。哪里看得上安右道这些刚上路的工厂主们,仨瓜俩枣的不顶饱啊。
因此李公公一拍胸脯,还真的有人信了,觉得要是能通过李公公的关系联系到京里的大商人,大家做起生意来可比在延寿教的阴影下吃剩饭好多了。
一时间李公公这边还真的有人络绎不绝地带着礼物拜访,都是请李公公帮忙在京里找关系,替他们打通商路的。
李公公本来就是为了捞钱没有底线的人,全都拍着胸脯答应,反正今后他往宫里一躲,谁找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