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公主殿下!”
虽然单于义已经有了推测和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的亲眼看到北原最美的女人,兀吉娜公主在曲阳县的一座房子里住着时,仍然难掩一脸的震撼。
单于义知道兀吉娜公主,毕竟是太多人传颂的北原第一美人,他也是远远见过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兀里烈陛下竟然愿意用北原最美丽的一朵花来拉拢教主,单于义依旧觉得不可置信,近距离见到兀吉娜公主的时候,脸上都无法控制住表情。
原本已经在延寿教女营中放下公主 “包袱”,性格已经变得开朗不少的兀吉娜,在面对北原来的人时,立刻又披上了那层叫做“公主”的外衣。
她微微昂着自己的下巴,用半睁的眼睛看着单于义,连声音都变成了一种高高在上,慵懒中带着清冷的声线。
“你就是我丈夫派去寻找我的侍女的人?”
单于义一听就知道兀吉娜公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听她直接称呼教主为丈夫,单于义的内心深处也难免涌起一股酸涩——他也是个北原的年轻男人,总是幻想过和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成为伴侣的。
但现在嘛,再白的月光再红的玫瑰,也都成了皇帝陛下为了争夺天下而使用的棋子。
“是,是属下。属下过去是北原国的一名武将,现在奉伟大的兀里烈陛下的命令,在教主的麾下为他做事。”
兀吉娜根本不在乎他过去是什么身份,直接问道:“你没有把我的侍女带回来,她……还好吗?”
“您的贴身侍女鲜于苁,我救下来了。当时她的状况很不好,差一点就病死了,我拿了许多钱给部落里的人,才把她救活。”
听他说的时候兀吉娜摸着小猫的手都停了下来,听完之后松了一口气:“那最好了。阿苁现在还在那个部落里养病吗?”
单于义抬头看了兀吉娜和坐在一旁的周宇一眼,如实说道:“不,她被鲜于翰带走了。他要我带话给您,说他要亲自见您一面才会释放您的侍女,以及被他抓走的我的手下。”
兀吉娜深深皱起了眉头:“鲜于翰?!”然后她也忍不住瞧了周宇一眼。显然在现在的丈夫面前提起自己的追求者,兀吉娜感到有些尴尬。
“他怎么会知道阿苁在哪里?是我父亲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吗?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地一直只有闾丘齐知道,难道是他?”
单于义摇摇头:“不是闾丘齐,是留下照顾您侍女的那个侍卫,他带了您给的钱财跑了,没有花钱让部落里的人营救您的侍女。而他去卖财物的时候被鲜于翰的人认出来是您的饰品,所以把他抓到了,这才找到了那个部落。”
“真是可恶!我要让父亲杀了他!”
“那倒是不用了,他已经被割断了喉咙。”
“真是便宜这个渣滓了!”
兀吉娜的眉头越皱越深:“我给鲜于翰写一封信让他放了阿苁吧。他……应该会听的吧。”
“公主殿下,他已经知道您到这里来是因为出嫁了。所以他不可能因为您的一封信就……他要求您亲自去见他,就是为了把您抢回去。咱们北原向来有抢亲的习俗,鲜于翰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兀吉娜难受地叹了一口气:“不要跟教主说抢亲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其实到了现在,兀吉娜觉得自己除了直接找鲜于翰,让他放了鲜于苁之外,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找她的爹,让他给自己出头要回鲜于苁了。
她是不可能去见鲜于翰的,那不利于兀吉娜自己,也不利于整个北原。就说原本和周宇结盟最后却变成敌人,就足以让兀里烈气到灭掉鲜于家。她真的傻到去见鲜于翰的话,所有人都是输家。
单于义没有回答兀吉娜的话,而是看着周宇。周宇看到单于义的视线,露出了一丝笑容,用胡语说道:“我听得懂。”
周宇的耳机里其实自带翻译了,他们就算用胡语交谈,他也听得懂。而因为他和单于义用香炉交流的时候说过胡语,所以单于义以为他也懂胡语。因此单于义才觉得兀吉娜用胡语让自己不要跟周宇说抢亲的事,有点“当面密谋”的味道了。
兀吉娜惊讶地看着周宇,这些天虽然她见周宇的次数不算多,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但还真没听他说过一句胡语。
周宇对她解释道:“跟于冰雪学了一些,能听得懂,说的不好。”
兀吉娜能听出来,周宇说的胡语确实磕磕绊绊的,不过按照他说的单词来理解句子意思倒是可以。看来自己这个丈夫并不是个傲慢的人啊,愿意为了自己学胡语。哦,可能还有于冰雪的一份。
周宇磕磕绊绊地说:“我带人,和你一起去,见他。”
兀吉娜惊讶地靠近了周宇,对他说:“不用,你不必为了女人的事情而带兵和鲜于翰打仗,他是个疯子,一定会把所有的牧民都带上来作战的。阿苁在他那儿不会受到虐待的,就让她在那儿待几年吧,鲜于翰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救她的事从长计议,或许过两年鲜于翰结婚了,他就放下这件事了。”
单于义也跟着说道:“是啊教主,鲜于翰是十三胡之一鲜于家的实际家主,他真的做得出来把所有牧民都叫上和您开战的事。我当时被他抓住的时候不肯透露您的身份,他才没有发疯,否则他就算带着鲜于家几万牧民也敢冲到冕州来找您……和兀吉娜公主。”
他们以为是在劝周宇,但周宇听到鲜于翰这么“疯”之后反而来了兴趣:“他有胆子,打到,这里吗?”
兀吉娜虽然不想向自己的丈夫说鲜于翰是谁,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她必须解释清楚,否则今后他们夫妻之间说不定会留下一根刺。
“我的丈夫,他是一个疯子,在北原他是最疯狂的追求者,也是我所有的追求者里地位最高的。但我从来都没有答应他任何事,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我明确地拒绝过他许多次,次数多的我都数不过来。答应我,不要和那样的疯子一般见识,他只是个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感动自己的蠢人而已。他以为那是痴情,可实际上就算我没有嫁给你,也不会选择他成为我的丈夫。”
兀吉娜的手第一次握住了周宇的手。从来没有做过活的手掌就算抓缰绳的时候也戴着手套,小、温暖且柔软,让周宇也反握住了她的手掌,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好的,听你的,我的妻子。”
兀吉娜听到周宇这么说,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过几年再把阿苁接过来也行,她在鲜于翰那边不会有事的。”
周宇点了点头,仿佛听从了她的意见。
而当他和单于义离开这座屋子,来到了周宇的议事厅里之后,周宇对单于义说道:“你这一次做的很好,冒着危险完成了事情。我会给你100两金子作为赏赐。”
单于义在明白周宇已经成为兀里烈皇帝的女婿,双方的盟约已经“十分牢固”之后,对周宇就更加恭敬了。
他弯下了腰:“谢谢教主。”百两金子是超过1500贯的钱,是一笔不小的钱,他当然十分满意。
但周宇下一句话却让他惊愕地又抬起了头。
周宇:“接下来,你要再去一趟鲜于翰那边,把我的信息告诉他。告诉他我和兀吉娜公主的婚礼将在明年夏天举行,兀吉娜公主非常不愿意待在这里,天天流泪,但是我不放她走。”
单于义:“可是……可是这样挑衅鲜于翰的话,他是真的会带兵打过来的呀。他真的是个疯子,没必要为了和他置气就这么刺激他。”
周宇摇头笑了:“我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要的就是他带兵打过来。”
单于义不理解:“为什么?对您,对他,都不是好事。”
周宇觉得确实需要给单于义一个解释,否则他做这件事是做不心安的。于是他含糊地说道:“如果是有人想要削弱鲜于翰呢?”
单于义瞪圆了眼睛,然后目光里流露出了了然的光芒。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我一定会为教主和陛下办好这件事情!”
看着因为一句话忽然之间就打消了所有顾虑,燃起了斗志的单于义,周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只要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他就能自己说服自己。
很显然,单于义已经把周宇想要鲜于翰发疯派兵来攻打他这件事在心里合理化成为了:这是北原国上层势力内斗的权谋。
当鲜于翰在周宇这儿远征失败之后,兀里烈皇帝既可以处置他,还可以吞并他的力量,将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家族进行打击。
啊,真是可怕的谋略。
单于义想,自己在完成这个秘密任务之后,一定可以获得兀里烈陛下的重新赏识,可以回到将领的位置上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