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需知,我并非那般孟浪之人,你可莫要误会了我!”
锦瑟被他扯得一歪,再看触碰到自己的那只手,心底的恶心直往外涌。
她侧身用力将他往外一推。
湖边石径本就湿滑,何少川又没防备,身子一仰,竟然扑通一声落了水。
“救命啊……我不会凫水!”
何少川不识水性,两只手扑腾着在水里呼救,可一张口,冰凉的河水便一股脑往嘴里灌,呛得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锦瑟扫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拉平被他拽皱的衣袖,满心嫌恶。
若不是上辈子,她眼盲心瞎,他连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竟还敢来拉扯她的袖子?
“哎呦,阿姊这可怎么办?我们快让人救他啊!”
看到何少川落水,许挽霜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快走,不然一会儿来人,指定说不清了。”
锦瑟心情莫名的好,拉起许挽霜就走。
离开前,转头又瞧了眼河里拍水扑腾的何少川。
看他这般狼狈露丑,她心中只觉痛快。
“别走,救命,救——”
水花四溅,何少川嘴里**湖水,咕咕囔囔的冒着泡,已分辨不出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锦瑟不再看他,拉着许挽霜目视前方款款走着。
许挽霜被她拉着离开,明显心里不安。
“我们若走了,他被淹死了怎么办?”
“放心,就算没有我们,他也不会有事的。”
锦瑟轻声安慰,眼底带了笑。
淹死?好像也不错呢!
直到两人行至石径路的尽头,她忽而听到河岸边传来高声的呼喊声。
当真命不该绝!
也好,死了可就便宜他了!
不远处有人快步往这边赶,一边赶一边道:
“哎呦,你听说没,那边翠湖有人落水了!”
“是吗?听说大公子在水榭以曲水流觞会客,可是醉迷糊了?”
“估计是,幸好发现的及时,再晚一点人就没了!”
“……”
许挽霜扭头看了眼:“被救上来了?”
“应该是。”
锦瑟砸着嘴直摇头,可惜了。
许挽霜这才将心放回胸膛。
岂料两人刚走两步,就看到紫鹃匆忙跑了过来,“小姐,你们没事吧?”
锦瑟回道:“没事,不过刚才我把荷包落在湖边了,不如你去拿回来?”
“是。”
紫鹃面上一喜,锦瑟不动声色。
“阿姊,你先回去吧!我肚子有些饿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回到内院后,许挽霜转身走向厨房。
锦瑟看着她的背影,唇边噙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人受了寒需要什么?
当然是姜汤水!
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锦瑟记起前世,何少川迎娶许挽霜那日,许挽霜在婚房里,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道歉,哭得不能自已。
许挽霜说并非有意抢她的姻缘。
婚姻大事,她们向来身不由己,做不了主。
爹娘让她嫁,她就得嫁!
就像锦瑟无论如何挣扎,还是要被送去给人做玩物一样!
锦瑟的心好似一刀一刀被捅着,鲜血直流。
前世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何少川一心入仕,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引荐机会,却因没钱打点,险要泡汤。
她为了凑钱,背着箩筐上山采药、没日没夜针黹绣品拿去卖。
眼见何少川仕途上有了起色,她还以为终于苦尽甘来。
最终,何少川却娶了许挽霜。
长久以来,自以为是的忍辱与负重,不过是别人早有预谋的设计与安排。
可她短暂而悲惨的一生又算什么呢?
恨!真的恨极了!
今生,谁欠她的,她都要讨回来!
锦瑟咬了咬牙,转头去了冯氏的正萱院。
看到来请安的锦瑟,冯氏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意外。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看着锦瑟那张和自己有六成相似的脸,冯氏心头五味杂陈。
“你虽说是我生的,却不是我亲手带大的。”
“自你走丢后,这些年都是夕瑶代替你陪伴在爹娘身边,是她在替你尽孝。”
“她虽然是爹娘收养的,但这些年的亲情,割舍不下,你也要对她心存感激,莫要学那些后宅女人争风吃醋的勾当。”
听着这些话,锦瑟的四肢百骸都浸在冷水里,胸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沉得她喘不过气,有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叫嚣,让她想将这巨石一脚踹开。
她知道这么久了不该再继续承受,可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挣开这种束缚的时候。
如果只为逞一时痛快,吵闹一番,除了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实在没半点作用。
锦瑟攥紧袖子缓了缓,将体内那躁动的气血一点点压下去。
冲动容易,克制难!现在,不是她冲动的时候!
冯氏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锦瑟面上扫过,转而又暗示她年纪大了,爹娘会安排给她相看合适的人家。
他们能有什么好安排?
不过是打着卖女求荣的盘算罢了!
锦瑟忍着厌烦,抬头笑了下:“刚才女儿来时,听闻前头水榭有人落了水……”
“当真?”
冯氏大惊,“一定又是明武这小子,关在府中这些天,他早就抓心挠肝的,这不,你大哥说以曲水流觞会客,他就跟脱缰野马似的,才一会儿工夫就跑得不见人了,逮着机会就和那些狐朋狗友东游西逛、惹是生非!”
说罢,冯氏也不再啰嗦,便起身收拾了往水榭那边去。
锦瑟眸光沉静,跟在冯氏身后。
走到半路,却见有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啦!”小丫鬟急红了眼。
出事儿了?
冯氏眼皮子直跳,脚步更急了,只担心许明武那孽障,别灌了几杯黄汤昏了头,又染指了哪家的小娘子!
“今日府里可有来女客?”
冯氏扶着额角,一颗心七上八下。
“不曾有。”丫鬟回道。
锦瑟看了这丫鬟一眼,眼尾微挑,故作不懂,“那是发生了何事?”
丫鬟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形容,只道:“夫人和二小姐还是快随奴婢去看看吧,三小姐也在!”
一行人跟着到了待客的厢房。
刚到门口,就听得里头哭闹不休。
锦瑟微微蹙眉,不知这是进行到哪一步了?
门一推开,房间里的**靡霏霏之气直面扑来,熏得她不禁恶心地后退了两步。
冯氏早已心急地迈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