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卢有鸿满面春风地回来了。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显然是因为孙劲德的垮台而心生畅快。与秦锋闲聊几句后,他便拉着秦锋急匆匆地赶往田地。
秦锋在进入村庄时就已注意到那些初具规模的大棚,它们都是属于他的。虽然目前只有几亩地,但周围的基础建设已经铺开,只等水泥柱子固定好,再架上钢架,一个个大棚便能拔地而起,连成一片,形成可观的规模。
秦锋仔细检查了大棚的结构,用手轻轻摇晃,感觉相当稳固,这才放下心来。他对卢有鸿的监工表示满意,也为自己选对了人而暗自庆幸。
然而,当他们走到田地的另一头时,秦锋的眉头紧锁。前面的田地异常潮湿,就像刚被灌溉过一样。他询问卢有鸿,后者也感到困惑,四处张望后发现,原来是有人在他们的大棚基地旁开了一个小口,水正潺潺流入。
“真是见鬼了,谁这么缺德!”卢有鸿愤怒地挽起袖子,用双手捧起湿泥,迅速将豁口堵住,阻止水流继续涌入。
秦锋环顾四周,注意到旁边的稻田似乎并未租给他们,于是询问:“这块田是谁的?我们没跟他签合同吗?”
卢有鸿环顾一下四周,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愤怒地说:“这是姚金文的地,那个可恶的四眼田鸡。我真想揍他一顿!”
秦锋听后心中暗叫不妙,也感到有些恼怒。这个姚金文一再针对他,实在令人不快。这次是放水,下次还不知道会耍什么花样。他对卢有鸿说:“我们必须得挖排水沟,既能排水也能灌溉。等我们的番茄和辣椒种起来,这些沟渠还能派上用场。”
卢有鸿点头答应:“我明白了,我们先顾好自己的事。回头我就让村里人都挖条小沟渠。我本来想从中间开一条大沟,那样会方便很多,也节省成本。”
秦锋放眼望去,若按卢有鸿的提议,那条沟必然要经过姚金文的田地,因为那“四眼妖”的田正好横在中间。他将手中的烟头丢进水里,随着“嗞”的一声轻响,他沉声说道:“看来不摆平这个‘四眼妖’,我们的麻烦还真不会少。
卢有鸿愤怒地说道:“对,上次我就该狠狠地教训那个**,他简直就是社会的败类,人渣!”
“他确实是个败类,死有余辜。但如果你亲自动手,万一出事,你的家人怎么办?谁来照顾你的孩子?要对付姚金文,我们不能直接出手。他不是害了很多学生和女老师吗?那就让他们站出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卢有鸿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对啊,现在他不再是校长,也没有孙劲德或者县城的关系保护他了,他什么都不是。上次我打了他,他还敢去找孙劲德告状,这次他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峰子,我马上去找人收拾他。”
秦锋面无表情,但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别急,这事得小心处理,别给自己惹麻烦。你别出面,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办,让那些受害者去找姚金文算总账,总有人能磨掉他的。”
卢有鸿咧嘴一笑,“嘿嘿,我知道找谁了。”
“谁?”秦锋好奇地问。
“烂醉七!年前桃花镇和县城商会喝酒时,我找的那个酒托,就是他。他那天放翻了大半商会的人,很是厉害。他当时对你很是佩服,说要跟你结拜呢。”卢有鸿得意地笑。
秦锋也笑了,“原来是他啊,那就让他去吧。都说他口才好,能喝会说。”
“我这就去找他。”卢有鸿跃跃欲试。
“别忘了带两瓶好酒。”秦锋叮嘱道。
两人商量妥当,远处的姚金文正盯着他们看,但他们视而不见,继续巡视大棚。巡视结束后,他们从田里出来。卢有鸿在沟渠处洗净手脚,递给秦锋一支烟,然后朝姚金文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看你妹啊看,好戏还在后头呢!”
秦锋注意到姚金文一直蹲在自家门前观察这边的情况,他淡淡地说:“别管他,他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我们去山口村看看能不能租到他们的田地。中午再跟那个大脚佬喝一场,听说他现在学会烤乳猪了,可不能错过。”
他言之凿凿,日中之时,数名曾受姚金文之害的家属果然找上门来,将姚金文围堵于家中。他们叫嚣着要阉了姚金文,怒吼声响彻整个村落,然而却无一人出面相助,即便是姚金文的兄弟也避之唯恐不及。最终,姚金文不得不再次掏出赔款,每家要求三万,七家便是二十几万,否则便威胁要废了他,让他半身不遂,甚至扬言要玷污他的妻子与女儿。这吓得姚金文惊慌失措,慌乱无章。
姚金文素日里风流浪荡,虽略有资产,但近期连番事故已让他的经济状况捉襟见肘。失去了校长的职位,新生开学时的油水也再与他无缘。家中仅有三万存款,仅够赔付一家之需。
于是,愤怒的人群拖拽着他,扬言要将他扭送至派出所,重提他过去的**罪行,用辱骂来挑衅他。姚金文果然中计,情绪失控之下遭到了众人的痛打。此事过后,他在村里的名声彻底败坏,妻子带着孩子离他而去。颜面扫地的他,只得黯然离开桃花镇,前往县城,后来被调至另一县城任教,从此再也不敢踏足桃花镇半步。
暂且不表姚金文之事,卢有鸿听闻要前往山口村找大脚佬享用烤乳猪,馋涎欲滴,险些流下口水。他急忙咽下口水说道:“那我们赶紧出发吧,上次我跟他提起时,他还说小猪尚小,舍不得杀。现在嘛……”
“哈哈!”另一人笑道,“我们这一去,他就算小猪还没长大,也得给我们烤了来!走吧,别犹豫了!”
两人各自骑着摩托车,很快便抵达了山口村。这个村子虽与上桃村相邻,但并不隶属于桃花镇或桃木县,而是归属于邻近的大丰市石家镇。尽管地理环境与桃花镇相似,但人口却多出了近一半,面积也更为广阔。因此,秦锋的目光放得更加长远,与秦朝生的争斗不能局限于一隅之地。毕竟秦朝生财大势大,秦锋若不广结外援,难免会吃亏。
大脚佬并非传说中的赤脚大仙那般神话人物,但他的双脚确实异于常人地宽大,需要穿加大码的鞋子。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却显得敦实厚重;双手粗壮有力,脖颈也异常粗壮,一眼望去便知是个厨艺高超的伙夫。秦锋之所以与他相识,便是因为他那一手精湛的厨艺。久而久之,每当有人想要品尝佳肴时,便会找上这位大脚佬。
由于事先已通过电话联系,秦锋便嘱咐大脚佬暂留片刻,声称有事相商并提议边享用美食边谈事。他让大脚佬赶紧准备杀猪事宜而他们则负责携带鱼类和烧烤食材前往。
两人在石家镇采购了些许食材装入袋中挂在车尾后便启程前往。这是与大脚佬之间的默契约定:想要品尝他的手艺便需自备丰盛的食材;否则即便他坐拥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众人的消耗。
卢有鸿抵达大脚佬吴其全家中时看到对方尚未开始杀猪便急切地催促道:“你可别舍不得啊!你要是不动手我就去猪圈里抓一只出来了!”
“急什么啊!”吴其全回应道,“这猪早上才喂了顿好的你总得让它消化消化吧?烤肉不是很快就能搞定的事吗?对了峰子你这家伙最近忙什么呢?村长不干了改行当拉**的了?”说着他丢给两人各一根烟邀请他们进屋闲聊同时让自己的孩子上楼去玩。三个大老爷们便在大厅里天南海北地侃了起来。
“哈哈,我确有此意,你们村里可有热闹的市场?我此行还想寻几位佳人。”秦锋眼眸微眯,语气中并无怒意,反而带着几分调侃。
吴其全闻言,眉头微皱,不悦道:“秦锋,你若是真来此寻觅佳人,那就请回吧。有鸿,你怎会与这种人同行?”
卢有鸿却是不以为意,他更关心的是即将享用的美食,笑道:“老吴,你怎能如此看轻我们?我们可不是那种只知道寻欢作乐的人。你快去准备一只大肥猪,这是五百大钱,算是杀猪的费用。”说着,他数了五张大钱,递给一旁的大脚佬。
大脚佬接过钱,也不推辞,这是他们之间的老规矩。他转身出去,不久便传来杀猪的声响,紧接着便是忙碌的准备工作。
大脚佬的厨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因此他的厨房也比一般人家的要大些。此外,他还在屋外搭建了一个专门用来烤猪的设施。在他的招呼下,秦锋和卢有鸿也过来帮忙,烧火、烧水,几人合力之下,不到一个小时,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佳肴。
卢有鸿因烧火而汗流浃背,此刻吃得最是欢快,一口酒,一块肉,满脸都是满足之色。
酒足饭饱之后,秦锋终于切入正题,向大脚佬询问道:“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想在你们村租一些田地。你觉得一亩地大概需要多少租金?”
大脚佬放下酒杯,他的脸上微微泛红,酒意微醺地回答道:“我也听说了你辞去村长职务去租田的事,确实是个有远见的选择。上桃村的那些大棚都是你的杰作吧?”
“正是。”秦锋点头应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也顺便看了看你们镇上的情况,发现这边还没有人来租田。我们既然是朋友,所以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卢有鸿也接口道:“大脚佬,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峰子现在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们村的田地,除了少数顽固分子外,有八成已经被我们租下了。富竹村那边更是几乎全部租下。还有其他几个偏僻的山村我们还没去谈,不然的话,整个桃花镇的田地都得落入我们的手中。”
秦锋对卢有鸿的努力表示赞赏。这个为了养家糊口而努力奋斗的男人确实值得尊敬。
大脚佬闻言大惊失色地拍案而起道:“天哪!你们这是要搞多大的事业啊?上千亩的田地就这么轻松地到了你们手里?!”
秦锋淡定地回答道:“千亩田地也不算多。你就直接给个底价吧,一亩地大概需要多少租金?”
他在青林见过成千上万亩的农作物地,那才是真正的规模。这边的桃花镇因为地形原因无法形成那样的宏大场面,所以只能尽量寻找大面积的空地了。
“租金不能低于三百大钱一亩,否则你们恐怕租不到多少地。”大脚佬沉思片刻后说道。
“四百都没问题。”秦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能做主吗?还是需要召开村委会议或者上报镇里?”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四百大钱一亩的价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负担。要知道他车上和背包里就有近五十万现金呢!
他此趟前来,本意是想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以免多次往返耗时耗力。毕竟,他的时间现在可是宝贵的很。倘若他留在青林专心经营,无论是找家制造商合作,还是投资个小煤矿,金钱都会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口袋。但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仍希望看到桃花镇的蓬勃发展。
这位被称为大脚佬的村支书,虽然他的厨艺似乎比他的**威望还要引人注目,外表也并不显得强势,没有军人的刚毅气质,这让秦锋对他言出必行的能力存疑。因此,秦锋试探性地询问了他的决策权。如果大脚佬无法单独决定,秦锋打算采取进一步措施,比如召开村委大会,直接与村委签约。
这其中,自然也有几分激将的意味。
大脚佬果然中计,他猛地一拍大腿,豪气地表示:“老子说的话当然算数。咱们再四处看看,等吃饱喝足,我就带你们去看田。你们想租哪块,怎么租,只要跟我说一声,立马就能租给你们。”
秦锋听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闷头又喝了一杯酒,然后大口吃了两碗饭。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便前往田间。秦锋把摩托车停在路边,迎着微风,眺望着眼前辽阔的田野。他与卢有鸿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满意地说:“就这片了,看起来至少有七八百亩,地势也高,灌溉和排水设施都很方便。老吴,你要是说话算数,咱们回头就签合同,你看怎样?”
“完全没问题。”吴其全爽快地回答,“一亩四百,你是一次性付现金还是以后给?”
“一次性付现金。”秦锋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你们的稻谷我们也会全额补偿。马上就可以放水干田了,我也会尽快搭建大棚……”他打算一步到位,毕竟育苗基地那边进展顺利,这边也不能落后。
突然,“咣当”一声巨响,秦锋等人惊愕地回过头,只见停在路边的摩托车被一辆黑色小车撞倒了。他们立刻大声呼喊,并从田里冲出去拦住了那辆车。
卢有鸿的车子受损最严重,被小车撞到了路边的田沟里,镜子和大灯都破碎了,油缸也在漏油。他心疼不已,愤怒地走到小车驾驶位旁,拍着窗户喊道:“你怎么开车的?快给老子下来!”
秦锋和吴其全的车子虽然没掉进沟里,但倒下的那侧镜子和方向灯也都破了。他们非常气愤,因为他们的车停在路边并没有碍事,这辆小车突然冲进来,显然是故意的。于是,他们也气愤地围了上去,要求对方给个说法。
那辆豪华车的车窗缓缓降下,从中走出一个青年。他身穿笔挺的西装,全身散发出一股讲究的气质。他冷漠地推开了卢有鸿,然后绕着车子走了一圈,仔细检查着车况。当他看到自己的车前角大灯外壳破裂,还蹭掉了一点漆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然而,当他看到旁边那三辆摩托车狼狈地倒在地上,青年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秦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神情,走上前去质问道:“你是怎么开车的?”
“就是啊,你不会开车就别上路害人!”卢有鸿也愤怒地附和道。
吴其全则更为直接:“你撞坏了我们的车,得赔偿我们损失!”
面对三人的指责,那青年却轻蔑地一笑,不屑地说道:“你们这三辆破车,怎么可能是我的车的对手?现在倒是想以多欺少了?”
卢有鸿闻言大怒,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将那青年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推了出去。那青年踉跄着后退,最后踩在了路边的草丛中,差点摔进旁边的水沟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秦锋三人的对手,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就在这时,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是一位容貌美丽的中年**。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包,看到卢有鸿还想继续动手,立刻喝止道:“住手!你们怎么可以打人呢?”
秦锋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那辆价值不菲的路虎越野车,心中明白这车主并非那小青年,而是这位**。他不想惹事生非,毕竟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来租田。只要田租到了,其他事情都好说。于是,他解释道:“他开车撞了我们的车,不仅不道歉还不肯赔偿。我们只是想让他明白,做人应该有点责任心。”
**听了秦锋的话,又看了看现场的情况,说道:“你们的车停得太靠近路边了,这样很容易发生事故的。所以,这件事你们也有责任。”
秦锋皱了皱眉头,说道:“是吗?那你最好再仔细看看清楚。如果我们无法达成共识,那就只能请交警来处理了。至于他嘛,”秦锋指了指那个小青年,“刚才他的态度实在恶劣,我们只是想让他学会怎么尊重别人。”
卢有鸿与秦锋默契十足,待秦锋话音一落,他立刻伸手去抓那小青年。面对对方挥来的拳头,卢有鸿冷笑一声,轻松接住并顺势抓住了对方的领带。他猛地一扯,将那青年勒得够呛。
“秦锋,你到底想怎样?”妇人紧盯着秦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很简单,赔偿损失并道歉。”秦锋平静地说道。
妇人稍作沉默,然后转身走向她的车,从车内拿出一沓厚厚的钞票,递给秦锋,“这是一万块钱,应该足够你们修车的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她边说边打量着秦锋,“你叫什么名字?”
“秦锋。”他简洁地回答,同时将钱转交给一旁的卢有鸿,毕竟他的车受损最严重。
“秦锋?你不是石家的人吧?”妇人继续追问。
“不是,我来自桃花镇。如果你们想找麻烦,尽管来。”秦锋坦然说道。
妇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车上,对一个年轻男子说:“小志,给这三位道歉。”
车内还坐着另一位容貌出众的妇人,她一直注视着秦锋,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幽怨也有期待。
“他叫什么名字?”这位美丽的妇人终于开口问道。
“秦锋,来自桃花镇。”先前那位妇人回答道。
美丽的妇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他。我们走吧。”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转瞬即逝。
“小娥,你认识他吗?”开车的妇人好奇地问道。
被称为小娥的妇人沉默了片刻,“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这个没良心的男人……快开车吧。”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良心的男人?小娥,这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走吧。”小娥别过头去,不愿再多说。
“好的,我明白了……小志,你动作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