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玄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他知道,无论古页上记载的那处陵墓究竟在哪里,那必然是危机四伏,记载此地的人曾经也是万剑仙宗的某位宗主呢。
从古至今,能做宗主的人,哪个又能弱了?
可连那样的人,都在那无名帝墓的重重阻隔面前,铩羽而归。
别的不说,光是“剑域”的存在,恐怕就是极难突破的天堑了。
“剑域”是剑道一途的极致,凡的极致,据说能领悟到剑域的剑修,在剑法的造诣上便已算是无限接近于那曾经的“仙阶”了。
但是,这很难。
绕是姜灵韵这样被誉为万年不出之才的女子,到如今都没有领悟“剑域”之势。
想要攻破别人的“剑域”,这难度也是不小。
剑玄唯一的机会,就是那包围帝墓的“剑域”已经因为时间流逝太过久远,因此威力大削,比起那位宗主强闯探索时要更弱,那他就有机会。
说实话。
这种想法就是纯粹的押宝在侥幸上了。
可要是真的有那么好运呢?
这么一想,剑玄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条路。
说来讽刺,正是因为不想让当时正在漠北那边潜心修炼的姜师妹担心,剑玄又自信于自己就算闯不过也逃得掉。
所以并未留下半点行踪去向的书信。
不过光是找到那个无名帝墓的所在,都很费时费力,他可是花了数年时间在日炎皇朝这块儿地方打探,才终于找到的。
等他找到的时候,这个“无名帝墓”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有一座孤山,坐落在陵墓顶上,已经很高很高,当初那位宗主找到这里的时候,此地恐怕还不过是片小丘陵吧?
而接下来。
也如同剑玄所猜测。
外围那层剑域的力量,已经因岁月时光流逝,而被大幅度削弱了。
但饶是如此,为了闯过去,剑玄也是耗光几乎所有道力的。
然后,他就在墓殿外遭遇那些“怨魂”的围攻。
那些怨魂,也都没有大乘期实力,而是都跌落到了渡劫期,原本对付这些残魂,剑玄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只可惜。
为了闯过第一层障碍,剑玄几乎耗尽道力,尚没有机会补充,而那些渡劫期怨魂也的确成千上万涌来,杀之不尽,逼得剑玄孤注一掷,逃入墓殿。
刚入殿。
就被殿内还在运转的,不知来历的上古阵法镇杀了!
他运气好,没有身死道消,身魂俱散。
直到,顾衡来了,把他带走。
可剑玄闯这无名帝墓的冒险举措,算是彻底失败了,搭上了肉身,毕生修为,还有两千多年的时间……
“……事情就是这样了。”
“无论如何,那座无名陵墓,绝不简单。”
剑玄回想起此事,便觉得倍加遗憾,也是愧疚甚多。
“原来如此。”
姜灵韵听完了他的讲述,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师兄下次断不可这么莽撞。”
“若非顾公子救你出来,我是不是到死都不可能找到你呢?”
剑玄点头苦笑。
“师妹说得极是。”
虽然姜灵韵说得轻松,可两千多年,不知他生死的煎熬,哪里是那么轻松地就能抹掉的?
他当然知道这点,也知道姜师妹不希望他因此事而继续纠结过往。
活了那么久,相识也是久得很,她和剑玄的感情早已不同寻常,他们俩之间,从来都没有隔夜怨的。
既然人都找回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赶紧把那些遗憾失去的时间,找补一下吧!
“虽然师兄你现在的修为跌落到大乘五重了,但不要紧,我们回宗以后,我便着手为你准备重炼肉身,且安心休养便是。”
姜灵韵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勾起浅浅笑意来,眼中亦是溢满温柔。
她一直都要给予他最好的帮助。
随后。
就听剑玄说道:“师妹,其实,我暂时还不打算与你回宗。”
闻言,姜灵韵眸色微闪。
她抬眸看着剑玄,问道:“师兄这是为何?”
剑玄似乎也察觉到自家师妹的异样,他立刻解释道:“师妹切勿多虑,并非我不愿,只是我打算先将魂魄蕴养至全盛,刚才顾公子来时,你应该看到我栖身的那盏古灯了吧?”
姜灵韵点点头。
那盏灯,确实有点奇怪。
她有种直觉,那灯恐怕是什么难得的至宝,可姜灵韵对这些东西不了解。
如果是剑,那说不定懂。
可除了剑以外的法宝,姜灵韵一概缺乏了解,反正她这辈子都是用剑的,没必要了解别的宝贝长啥样,有啥用。
剑法练到极致,比什么宝贝都管用。
“那灯名叫‘洪荒魂灯’,虽然我不知此灯有何用处,除非宗门里有些古籍可查,方能知晓,但此灯可蕴养我的残魂,极有成效!”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打算趁此机会,将残魂恢复至圆满状态。”
他的神色凝肃认真,却又带着一股莫名坚毅的味道。
“真有那么厉害?”
姜灵韵眯起眼来。
“师妹,顾公子当初找到我时,我才只有合体期的力量,只过去区区数月而已,我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大乘五重。”
剑玄淡淡一笑:“那东西,确实很厉害。”
姜灵韵静静看着他。
忽然,她伸出双臂,抱住了剑玄,将脸贴在他胸膛。
“那师兄这次可就别再玩失踪了。”
她的声音很低。
剑玄愣了一瞬。
然后,他轻拍着怀里的人儿,缓缓摇头:“绝对不会了。”
这一刻。
剑玄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和姜灵韵第一次相识的画面。
从小到大,他就是这般宠着她惯着她的
只不过……
他一直没能随她的愿,互认心意,结为道侣。
这件事情始终是他亏欠于她的,也是他们心头的遗憾之一。
“嗯……”
姜灵韵轻轻颔首。
“顾公子救你一命,又以宝物养蕴你魂魄,我们欠他的可是很多啊。”
剑玄轻叹了口气。
这恩情确实是够大。
剑玄是不愿欠别人情的人,只是自己现在貌似也没有资格报答他。
不过以后,那总是能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