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
太子看着宁月瑶,如玉的面容平静无波。
他摩挲着腕间佛珠,声色淡淡,“宁五小姐,宁丞相在找你。”
宁月瑶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眼底染着苦涩,“太子哥哥,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可以告诉你柳沧的藏身之地。”
太子面色淡漠。
指尖轻点佛珠。
佛珠相护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他淡漠的嗓音,“宁月瑶,孤不抓你,是念在你曾经救过孤。”
“但孤的太子妃之位,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做的。”
宁月瑶听着他的话,笑得眼尾沁出泪水。
“阿猫阿狗?”
她笑弯了腰,指尖狠狠从眼尾擦过,带起一抹红痕。
她双眸如同沁了水,定定看着太子,“太子哥哥,明明你答应过我,会娶我为妻。”
“可如今,你却食言了。”
太子静静看着她:“那你还是当初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吗?”
“天真,不谙世事……”宁月瑶轻轻呢喃一声。
她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自嘲哀伤,“太子哥哥,你说过瑶瑶是世间最天真的女孩子。”
“你还说过,瑶瑶太天真了,你要一直守护着她。”
“如今,你要食言了吗?”
太子转着佛珠,语气很轻却似重锤狠狠砸在宁月瑶心头,“人都是会变的。”
“你变得贪婪,爱慕名利,心狠手辣,不再是孤记忆中善良的女孩儿。”
“孤不算食言。”
宁月瑶捂着心口,仰头笑了。
晶莹的泪滴顺着眼尾滑落,没入鬓发。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止住笑。
她定定看着太子,抬手擦去眼尾的泪痕,“太子哥哥,我变了,你也变了。”
太子淡淡嗯了声。
宁月瑶眼底浸染狠辣:“既然太子哥哥对我无情,我也不需在对你手软。”
她缓缓后退,瞳仁中情意散去,“以后再见,你我就是敌人。”
“咦,这小姑娘说话还搞笑,难道你们现在不是敌人吗?”一道惊疑声,在宁月瑶话音落下时,从她身后传来。
宁月瑶惊惧转身。
只见右后侧,不知何时出现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约莫三十岁。
男子一袭天空蓝长袍,儒雅温润。
女子着淡紫抹胸长裙,温婉柔美。
宁月瑶目光在二人面上顿住。
她瞳孔微缩:“你们是……宁星棠的养父母?”
秦父不满地哼了哼:“什么养父母,明明爹娘。”
秦母神色淡淡:“宁五小姐,棠棠是我们捧在手中的宝贝,却被你污蔑,被宁府随意打骂。”
“这笔债,我做母亲的定然要替女儿讨回来。”
宁月瑶笑了,眸光中满是讥讽,“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我原本还想着控制了宁成帷,逼你们出来。”
“今天你们既然出现了,那就别走了。”
说着,她猛地一挥衣袖。
淡淡的香味,伴随着无数黑色小虫子,袭向太子和秦氏夫妇。
秦父一惊,毫不犹豫将秦母身后,以自己后背抵挡这些蛊虫。
眼看蛊虫即将咬到秦父,太子闪身上前,宽大的广袖一挥,过半蛊虫瞬间跌落在地。
他一惯无喜无悲的面容,隐隐带着一丝愤怒。
内力运转,伴随着颜青给的药粉。
短短十息,就灭杀了宁月瑶的蛊虫。
宁月瑶瞳孔微缩,有些难以相信,“怎么会这样?我的蛊虫就这样被轻易灭杀了?”
太子冷冷看着她:“宁月瑶,苗蛊以蛊虫之术出名。”
“但是柳沧没告诉你,前朝皇室也擅蛊虫吗?”
宁月瑶神色骤变。
前朝皇室会蛊虫之术,属于秘闻,她不可能知道。
秦母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她挽着秦父的手,眼眶微红,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后怕。
她朝太子福了福身:“多谢太子救命之恩。”
太子看向她,毫无生气的目光,染上一丝温度。
他唇角微勾:“秦夫人不必这般客气。”
阿卿认定的岳父岳母,他做哥哥的,自然要好好护着。
宁月瑶咬着下唇,眼底暗芒闪烁。
就在她思索该如何抓住秦氏夫妇时,小僧弥惊恐地跑来:
“太子殿下,不好了,宁老夫人被杀了!”
宁月瑶闻言,瞳孔骤然缩紧。
她猛然转身看向小僧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意,“你……你说谁被杀了?”
小僧弥喘着气,站在太子面前行礼道:“殿下,宁老夫人被人杀了。”
宁月瑶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勉强维持声音平稳,“谁杀的?”
“一个**。”
宁月瑶忽地一愣。
随即,她眼中的悲伤被快意取代。
她唇角缓缓勾起,意味深长看了眼秦氏夫妇,“这次你们算是阴差阳错帮了我的忙。”
留下一句话,她转身就走。
太子并未阻拦。
秦母与秦父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困惑。
他们又不认识宁月瑶,帮了她什么忙?
太子则是神色微变。
他眸光几闪,似是在纠结什么。
片刻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道:“伯父伯母,烦请随孤走一趟。”
慈恩寺后院。
本应参加早课的僧弥们,全都围在一座小院外。
“没想到宁丞相一直在寻找的人,就藏在我们院中。”
“这个**是怎么出现在慈恩寺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杀了宁老夫人,他怎么会去杀宁老夫人啊!”
“宁府一门两人在朝为官,宁老夫人可谓说身份尊贵,如今在寺中被人杀害,这**凶多吉少了。”
“我看宁老夫人是被割了颈动脉死亡,这**下手可真准。”
僧弥们低低讨论着,看到太子的身影,连忙让开行礼。
秦氏夫妇一脸茫然随着太子进入院中。
秦父朝秦母低低道:“**杀了人,太子让我们过来,难道是想让我们验尸?可我没这项技能啊。”
秦母翻了个白眼,温婉的眉眼透着赤裸裸的嫌弃,“就你还验尸,尸验你还差不多。”
秦父一脸委屈:“夫人,为夫这些年虽然只精研商道,但验尸学一学,还是能混个仵作当……”
剩下的话,在看到屋内的人时,骤然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