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盯着张大川打量了几眼,本就充满皱褶的眉头愈发拧紧,横着的沟壑几乎能夹死蚊子,心中满是疑窦:
这愣小子就是丁家丫头口中的教授?
这也太年轻了,看起来比他最小的儿子年龄还要小。
现在有这么年轻的教授了?
老人嘴角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出卖了他心中的想法,一旁的郭天德看出了几分端倪,开口说道:
“任老,我可以作证,如果你是找张大川教授的话,那肯定是眼前这个人没错,这里没有第二个张大川,不知任老您找张教授是?”
任化民闻言,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了丁君怡……就是东江第一医院的丁院长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说张大川教授可能对我手上的病人有帮助,所以我过来问问。”
说实话,任化民自问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眼前这个张大川,实在是太年轻了。
哪怕是出于对丁天冬老爷子的信任,他也忍不住动摇起来。
如此年轻的人,真能像丁君怡在电话中描述的那样医术通神么?
老人正狐疑之中,郭天德却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无他,这位骨科副主任对任化民眼里流露出来的神色太熟悉了,因为在不久之前,他也是这样怀疑张大川的。
郭天德笑着说道:
“任老,这不巧了么,丁君怡是我同学,我也是得到了她的介绍,才有幸结识张教授这位神医的。关于张教授的医术造诣,我可以给任老你打包票,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就在刚刚,我跟张教授完成了一台骨折矫正和修复的手术,张教授在临床上的手术手法非常娴熟,整个手术的过程行云流水,非常成功。”
“就手术方面的造诣,张教授的医术之高,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
说到最后,郭天德的眼里已经浮现出了很狂热的目光。
回想起刚才在手术室里的所见所闻,那种打开新世界般的激动感觉,依旧让郭天德忍不住情难自禁。
那种赏心悦目的场景,完全是语言无法准确形容出来的。
听到他这一番话,任化民不由朝周清雨的腿上看了看。
伤口里面的情况看不出来什么,只从伤口开刃的大小、宽度以及缝合的水平上来看,手术确实做得很不错。
但这种表现在明面上的手术手法,只能称得上是优秀,是专业主刀医生的基础,整个医院里,能够做到这种效果的,不说普遍,但也绝对不少。
从一点看来,远远没有郭天德口中描述的那么夸张。
任化民忍不住深深看了眼郭天德,人老成精,在中心医院里深耕几十年了,任化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对于郭天德这样的夸张描述,他心中立刻就有了猜测: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丁家二小姐亲自打电话推荐,郭天德这个丁家派系的铁杆拥趸也如此狂热的推崇,说到底,还是想走捷径,想快速造出一个神医来,跟吕神医那一系玩斗争。”
想到这里,任化民心中便暗暗一叹,深感无奈。
这种派系争斗什么的,他真的很讨厌。
从医者,本职就是治病救人,只要能治好病人,那就是好医术。
分成这个派系那个派系,斗来斗去的,然后再敝帚自珍,最后受罪的,不还是那些病人么?
可惜,人心难控,这种派系之间的争斗,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其实严格说起来,这位任老教授也并不算是丁家这一派系的。
当年传染病爆发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只是刚好有幸跟丁家那位丁天冬老先生一起奋战在了抗击传染病的第一线。
当时,他亲眼看见了丁天冬为了无数病人连夜奋战,仿佛不知疲惫一样进行各种药物试验、为病人检查身体,那种废寝忘食悬壶济世的从医态度深深感动到了任化民。
从那时起,他就告诉自己,今后自己也要做一个像丁老先生那样的医者。
后来,在这场传染病席卷的日子里,丁天冬还救了任化民的妻儿。老先生那“西为中用”的行医理念在这场对抗传染病的战争里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所以后来这些年,任化民才会偏向于丁家这一边,被吕神医那一系的人认定为他也是丁家派系的医者。
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从来没参与过这些所谓的派系之争,只一门心思地学医、救人。
什么丁家、吕神医,谁主导沪城医学界,他根本不在乎。
这种态度,也使得他根本不屑于去澄清自己并不是丁家那一派系的人。
当然了,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他还是愿意跟丁家这边走。
因为比起丁家这边在医学界里势微的情况,他更厌恶吕神医那一系的人在医院里的某些行为,比如:故意在看诊单上填写一些来自岛国的高价药,给病人吹嘘那些药物更有用。
实则完全是在欺骗病人多花钱。
岛国那些药物有用吗?
确实有用,而且药效不差,可很多病人根本不需要用到那么昂贵的药物。
他们本身的病情并不是很严重,只需要用普通药物就能治好。
而吕神医那一系的人却专门给人开这种昂贵的药物,恨不得把这些病人的家底都掏空,只想从他们身上赚取更多的利益,全然不顾病人是否承担得起。
这完全违背了医者救人、悬壶济世的行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