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想象力实在太过丰富,竹青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不是......不是她该听的......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换做以往,若真是出身存疑,那是巴不得捂得死死得!
小主子竟是直言不讳,眼圈红红地说着自己不知道是谁家孩子。
竹青闭着眼,恨不得封闭五感。
小奶娃还在闹。
“爹爹抱抱我,是傅梨子呀,不是别人的——”
她一遇到点事儿,只要傅应绝在身旁,她都是万事不管,稳坐龙怀。
现在竟是差点就要做不成傅梨子了,她赶紧地就要卖乖求抱。
小胖墩扭过身子,扑到傅应绝脸上,傅应绝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偏小人儿在那儿像是小猪一样拱,他只得将人先提溜下来,又故技重施地拎在手里。
整日都要被这么拎上一回的,奶团子委屈,但看着傅应绝那张黑脸,挂在半空中不敢吱声了。
傅应绝瞧着她,翻来覆去地打量,如何看都觉得妙啊。
到底这胖脑子是个什么构造,才能想到这里来。
“莫不是真当你爹我是外边那些冤大头?”
在傅锦梨还没出现之前,傅应绝是真的见着小孩儿就觉头疼,若非是机缘巧合,他半辈子过去都不见得能有后。
更遑论是替别人养孩子了,他吃饱了撑的?
“别人能生出你这样的来?”帝王面上尽是不屑。
别的不说,小孩儿傻是傻了点,但这不是年纪小吗?
就她这张小胖脸,放在外头去,那都是傲视群雄的存在,除了他傅应绝,谁生得出来啊。
帝王不无自恋地想着。
奶团子悬在半空中,圆弧眼同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眸对视上,一大一小,竹青恍惚看去,说不是亲生的都无人信。
说句大不敬的话,主子这张脸,换在个女子身上,怕是二八之际,求亲的人连门槛都要踏破。
而小主子呢,眼珠子比之他的还要圆一些,黑一些,没了那些似笑非笑与阴狠,多了纯稚与天真。
脸颊白皙带粉,唇色红润,赶了主子那身冷白的皮肉。
不难看出,再长个几年,这小娃娃必是一副出尘倾国的模样。
傅应绝的话不重,听在小孩儿脑子却是将她瞎七八糟的猜想都挤了出去。
“是爹爹生的小梨子。”
话语轻轻,小孩儿方才自己吓自己,已经是快哭了的模样。
奶团子这下不乱动了,伸出手去,怯怯地要抱。
“可不可以——”
她还未说完,傅应绝已是将人往怀里一塞,“可以。”
似乎是一种本能,她抬手傅应绝便知晓她要些什么。
“可不许再瞎说,也不怕我听了难过?”
小孩子听不懂含蓄的话,傅应绝以往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叫那些大臣吊着胆子去猜。
可对着这小**,只得剖开了心,明明白白说给她听。
这样的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牙酸肉麻,可不说又不行。
你若同她言:以后再说这话,我定是要收拾你的。
小孩儿根本不当回事儿,该如何还是要如何的,就算是听话地记了几天,后边该忘还得忘。
但这样说就不同了,她记挂着父亲,总不愿意叫他难受的,便会时时刻刻切记。
她的出生,傅应绝实打实遭了罪。
整整三个月,不眠不休地在自己心窝子里,那时还没会说话呢,就已经指使着他要这样,要那样了。
阖宫上下的猫猫狗狗都叫他去看了个遍。
打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要骑在他脑袋上。
如今开口便说不是他的,不说傅锦梨心底怎么想,傅应绝却是半句都听不得,一听心里边就戾气横生。
“爹爹对不起,小梨子再不说了。”
你瞧,她总是这般,一句话便能将你气得眉头紧皱,一句话又能轻轻将其抚平。
奶团子一听爹爹要难过,紧忙晃晃小胖脸,很是诚恳。
“小梨子也不捡别的虫子。”
坏虫子!
欺负人还要叫小梨子险些痛失亲爹!
这东西捏在手里,傅锦梨龇了龇牙。
举着小拳头就往上手捶了两下,“坏!你坏坏!”
傅应绝眼皮一跳,若非是她两只爪子肉乎乎,没有着力点。
一拳下去,怕是能将这瓶子捶成磷粉。
他劝道,“好了好了,给竹青,留着还有些许用处。”
这东西可不好逮,主要是南度皇族从不轻易示人,如今叫自家小土匪阴差阳错扔罐子里虏回来了。
也能瞧瞧里边到底是有个什么玄妙的构造,若是以后遇到,也能有个应对之策。
“好趴。”
她递给竹青,听了这么多这虫子的恶行,想了想还是生气。
于是小嘴一撅,出坏主意,“坏蛋它!不给它盖被子了!”
竹青:......
这便不用担心了,虫子到了她手里,莫说是被子了,怕是连一日安生都不会再有了,
王虫在里头泡得是人事不省,哪晓得自己只是寻常出次任务,竟是好日子都要到头了。
詹南禹与王虫之间一直有些若有似无的牵引。
昨日它吃饱喝足出去后,就再没有音讯传来,想来也是不该,若是找到了宿主,寄生成功,他这头也会得知。
可叫他疑惑的,竟是半点动静都无!
不过他也没自乱阵脚,又耐心地等上了一天。
可是!
就在今日晨间!
他与王虫之间的联系。
断了!
詹南禹盘腿坐着,心口的血管一阵紧缩又快速膨胀开来,牵引着心脏一同频繁跳动。
撕裂般的疼痛叫他冷汗直下,猛地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目。
“哇”地吐出口血!
血迹浸染了衣衫,他却无从顾及,惊恐地揪着了自己心口的位置,不可置信般地再次感受了一下。
没有,还是没有!
空空荡荡,那点若有若无的牵引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般。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的底气,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他信任至极的蛊虫给予的,可如今,他的王虫没了回应!
他一下子便开始慌乱起来,一直以来的自负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荡然无存。
由外物烘托而起,如今外物已绝,他又当如何自处。
詹南禹手抖得像是发了什么病症一般,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詹十鸾......詹十鸾,定又是那个**人!”
上次便是她一再阻止,整个上京城里头,就只有自己同她两人血脉相连。
除了她,詹南禹再想不出别人了。
他像是疯了一般,站起来将桌上的东西一通扫落!
而后眼前一黑,往后退了几步。
一个不小心,摔坐在地上!
衣衫凌乱,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血水顺着嘴角淌下,再配上这样的神情,活像一个吃人的恶鬼。
詹南禹喘着粗气,半点形象都不顾了,朝着门外便开始吼,“给我叫过来——”
“将詹十鸾那个**人给我叫过来!”
题外:
王虫:虫虫我呀,又住单间了。
詹十鸾:不是吧烙铁,咋都是我一人干的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