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上说,时鬼只是规则之力生出的虚影,它们与黑暗融为一体,无法对二人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但有些时候事情并不能用常理理解,虽然二人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精神状况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萎靡。
“呆子林,咱们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不是老子不信你,但再这样下去,咱们两个恐怕要真交代在此了啊!”
虽然吕纯不能用土诀对付时鬼,但好在他的依仗甚多,还有几乎被遗忘了的正炁根源。
以吕纯现在的状态还无法将正炁根源完全运转,可就是这一点点作用,却让那些时鬼心生忌惮,始终无法靠得更近一些。
听了林子岱的话,吕纯也拼了一条老命!但是运行正炁根源这件事并不简单,吕纯现在精疲力竭,只有一种想法,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恐怕用不着时鬼动手,自己就要被正炁根源掏空了…
“吕兄再多坚持一会儿…”
林子岱双目紧闭,看样子正在努力感受着什么,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完全确定乌凡就在此处。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从哪种角度观察,都无法捕捉到对方的半点足迹。
就好像对方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只能对面端详,却永远无法触及。
既然吕纯还有抱怨的力气,就说明他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想到此处,林子岱再次静下心来,将五感封闭,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心世界中…
时鬼是规则之力所化,它的“本职工作”是维持时间规则,在经过刚刚的仔细思考后,林子岱已经想明白了一些道理。就是之前那些落地的晶石并不是消失,而是还没有出现。
他们二人虽然看上去仅仅是在石室之中兜圈子,但实际上,因为时鬼的影响,他们每迈出一步都会回到更早的时间。
所以他们现在虽然位置相同,却不知已经时过境迁。当然,这种时过境迁是逆向发生的。
林子岱能利用天劫神雷回到过去,说白了也只是从一个时间点去到另一个时间点,并无法影响到时间规则。
但是身处时光倒流之中,林子岱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能够完全脱离。
“不对,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突然,林子岱猛然睁开双眼,惊呼出声。
“大呼小叫什么,吓老子一跳!”吕纯身子一颤,“呆子林,你说的他是谁?”
林子岱深吸口气:“这间石室的主人,江一卓!”
“哈?”吕纯闻言有些傻眼,如果不是实在腾不出手,他都**摸后者是不是在发烧,“呆子林,你没事吧?清醒一点!”
江一卓的事情,吕纯当然清楚,据他所知这位当年是被人陷害丢在此处。所以就算林子岱有了办法沟通天劫神雷,但吕纯自己与江一卓从来就没有过接触,完全没有办法回到这位的健全时刻。
所以林子岱就算是回到过去,最多也只能见到一个已经四肢残废的江一卓,前提是后者还能侥幸活着。
“吕兄,快跟我来!”林子岱来不及与吕纯解释,扯起吕纯便走。
见到林子岱又开始拉着自己在石室之中转圈,吕纯更加确定林子岱是受到了打击,叹气道:“呆子林,不用折腾了!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捡回来的,其实是我拖累了你…”
“吕兄不要放弃,再坚持一会儿!如果林某没有猜错,咱们应该就快见到他了!”林子岱脚下不停,继续拉着吕纯赶路。
“也罢!还有希望总比乖乖等死要强!”吕纯深吸口气,“时鬼,既然你们想玩,老子就奉陪到底!”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之下,他们终于接近了崩溃边缘。
“终于…要…结束了吗…”
耗尽了体力,正炁根源终于失去了控制。
就在这唯一一点依仗消散的刹那,那些时鬼终于得到机会,带着狰狞的笑声向着二人扑了过来。
虽然他们无法看清时鬼的表情,但它们的模样早在光线消失之前就已经被烙印心中,让他们的“视线”无比清晰。
喧闹、刺耳、沸腾、嘈杂…种种狞笑声不停地灌入他们的耳朵,吕纯与林子岱虽然肉身完好,却感觉自己正在被寸寸撕碎。
“呵!”恍惚间,二人听到了一声冷笑。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一道看不见的人影,从那看不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以为你们能有多少耐心,这就忍不住了吗?”
“既然胆敢现身,那就**吧!”
“吃吾一剑!”
三言两语过后,石室之中忽然卷起了一道猎猎狂风!
风声过处,那实质般黑色瞬间被扯成了丝丝缕缕,那些狞笑也变成了哀嚎被风声带到了远处。
黑色远去,石室之中再次有了光亮,是之前被遗落的晶石回归此处,重放光芒。
定睛看去,只见椅子旁边的那道身影正在探指向前,而本来凶神恶煞的时鬼,已经一个不落地被钉在了石壁之上。
吕纯与林子岱俱是瞠目结舌,他们不仅仅惊讶于这位的本领强悍,更惊讶于将那些时鬼钉在墙上的并不是什么剑影,而是一道道无形无迹的风声。
哀嚎随着黑暗淡薄渐渐消散,石室之中,一切如常。
在他们看来,这群时鬼毕竟是规则之力所化,解决起来应该十分棘手,但眼前这位的表情淡然,看上去不过是处理了一件寻常事情而已。
“敢问…您可是剑主江一卓?”见到这一手,眼前这人的身份再明显不过,但吕纯还是不敢冒犯,客客气气道。
“不错!”江一卓一袭乱发,态度豪放不羁。
吕纯还要说些什么,却见江一卓忽然剑眉一皱,探出剑指刺向二人眉心。
他们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中忽然一凉,有什么东西被带出体外,五感一阵轻松。
之前吕纯只是听说这位江一卓如何强悍,如今在亲自领略了对方这一手,才知道那些传闻说得太过收敛,毕竟他还从未见过有谁能用一剑刺穿对方的脑袋还能让对方毫发无伤!
时鬼带来的异常影响被对方暴力清除,二人脑中的昏昏沉沉之感立刻消散,彻底恢复了正常。
“可惜了…你们两个还是太弱了,吾只差一点就能将他们赶尽杀绝。”江一卓明显有些不满,不耐烦道:“好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时鬼带来的负面影响完全消失,逆向流逝的时间也开始恢复正常,那地道的缺口正在缓缓现出形来。
见到对方有了送客的意思,林子岱知道这位一旦离去便再难出现,急声道:“江前辈!您可有见过一位叫乌凡的年轻人,还有…可知他现在何处?”
“吾明白了,原来你们也是为了乌凡来的。”江一卓的面色发生了些许变化。
“也?”林子岱眉头一挑,难道这里还有别人来过不成。
听说后者貌似知道乌凡,林子岱立刻明白了乌凡之前的话语深意,面色轻松了许多:“太好了!他果然在此处!”
“呃…”可他话未说完,却忽然感觉到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起来,身周弥漫了漫天杀机。
“前…前辈?”比起恐惧,林子岱更不理解,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
“呵呵呵…怪不得你们如此大胆,会用性命引出时鬼,原来是苦肉计!”江一卓表情阴冷,“吾已经警告过你们一次,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吾!”
“江前辈,请听我解释…”林子岱急声道。
“江一卓!你好大的胆子!”感受到性命威胁,吕纯索性破罐子破摔,打断了林子岱的话语,“真有本事的,你最好让老子神魂俱灭!不然等老子见到了明远老祖,定要好好告上一状,看看你这忘恩负义之人是如何离经叛道,手足相残!”
“……”闻言,江一卓陷入了沉默,半晌过后,他忽然将四周的杀意消散掉了。
明远老祖与江一卓的关系鲜有人知,吕纯能够知道实属偶然,他想赌上一把为二人解决危机,看这样子应该是赌对了。
“你…难道是玉壶宗的弟子?报上名来!”江一卓率先开口,打破了突然的僵局。
“废话!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吕纯是也!”吕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比起哭天抹泪跪地求饶,他还是选择更有骨气一些。
“你这后辈真是无礼!”江一卓虽然心思松动,但见到对方如此态度,还是反手给了吕纯一个巴掌,将他扇飞出去,与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也是玉壶宗的弟子?”懒得理睬吕纯,江一卓看向了从头到尾一直态度恭敬的林子岱。
“回前辈,晚辈林子岱,曾经是玉壶宗的杂役弟子。”林子岱回答得不卑不亢,毕竟杂役弟子也是弟子。
“杂役弟子?”江一卓闻言有些意外,眼前这位看上去就不简单,如果像他这种程度的都是杂役弟子,那玉壶宗的覆灭岂不是天方夜谭?
如此想着,江一卓的表情忽然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他仔细打量了林子岱好一会儿,然后心里嘀咕道:该不会这么巧吧?
清了清嗓子,江一卓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后生,你说你姓林?”
“是的。”
“那你…可认识林清泫。”
林子岱有些意外,但还是急忙点头:“回前辈,林清泫正是家父。”
“嘶…”得到确认,江一卓忽然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面露狂喜,“哈哈哈哈…怪不得吾总觉得你小子有些眼熟,原来是清泫旧友的孩子!快来,让吾好好看一看你!”
吕纯鼻青脸肿地蹭了回来,看到眼前状况顿时哑然,没想到林子岱这炁医门人的身份如此受用。
早知如此自己何必多嘴,看来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