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薇似乎对匣子不感兴趣,并未追问。不一会儿,宫女端上泡好的热茶。
沈薇喝两口,夸赞茶水醇香。兰嫔心脏突突地跳,她不知道沈薇此行何意,心里惴惴不安。
沈薇放下茶盏,忽然开口:“其实毓秀宫院子里挖出的铜牌,并不是当年云妃埋的。”
兰嫔额头淌下一串冷汗。
沈薇缓缓道:“铜制品长期埋在土壤里,周围的土壤会掺杂锈蚀的铜绿。毓秀宫里埋铜牌的土壤里,几乎看不见锈蚀的铜绿。这表明,有人在近期把铜埋进毓秀宫,污蔑梅妃。”
兰嫔感觉自个儿在火上煎熬。
沈薇说的每句话,都让兰嫔大汗淋漓,心惊肉跳。兰嫔紧张地喝一口茶,讪讪地说:“宸贵妃明察秋毫。您应该把真相告知皇上,妾身一个小小的嫔,人微言轻。”
沈薇扬眉:“你一个小小的嫔,竟然诬陷梅妃,胆子可真大。”
哐当——
兰嫔手里的白瓷茶杯啪嗒掉落在地,温热的茶水溢散开。
满屋子的茶香。
兰嫔结结巴巴道:“宸贵妃,您别冤枉妾身。”
沈薇托腮,缓缓道:“你敢把匣子里的家书交出来?”
兰嫔不吭声了。
冷汗涔涔。
半年前,沈薇刚入宫,兰嫔没有把这个农户女出身的妃嫔放在眼里。可后来沈薇一步步压制皇后和淑妃,统管六宫,兰嫔便知道此人不好招惹。
今日沈薇突然拜访,言语句句带刺儿,把兰嫔刺得浑身不适,无处遁逃。
屋子里一片死寂。
兰嫔手指甲几乎要扣进皮肉里。
沈薇神态自若,问:“你为什么要陷害梅妃?本宫要听实话。”
兰嫔沉默片刻,终于认命了,如实相告:“妾身看不惯她虚伪假清高。柳如烟霸占着妃位,每年可以和家人见一次面,她却不珍惜。妾身思念母亲,千盼万盼,总难相见。
妾身出身谢家,名门贵女,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嫔。妾身在宫里不得宠,不能带给谢家好处,父亲迫于家族压力,迟早会送新人进宫...所以,妾身希望自己能晋妃位,至少还能有几分风光。”
沈薇打量眼前的兰嫔。
兰嫔谢芳兰,出身名门,美貌出众,可惜脑子不太好使。谢家把兰嫔送进宫,也应该能料到她不会得到李元景的宠爱。
但谢家还是把她送进来了。
谢家的水,还挺深。
“陷害梅妃,是妾身的错。”兰嫔满腔心酸,“这是妾身一人的主意,和谢家无关,妾身愿承担所有的罪责。”
她是谢家女,从小备受父亲母亲的宠爱,父亲从小教导她,要以家族为重。
她肩膀担着家族前程的担子。此次东窗事发,兰嫔决定扛下所有的罪责,不让谢家受牵连。
贴身宫女见状,忙跪地磕头,眼泪汪汪给兰嫔求情:“贵妃娘娘明鉴,都是奴婢的错!主子本性纯良,是奴婢在煽风点火,才害主子误入歧途!奴婢知错了!求贵妃娘娘开恩,放过我家主子。”
兰嫔红着眼:“你这傻丫头,胡言乱语。本宫岂是你能怂恿的。”
沈薇端居主座,看这主仆情深的画面,无声笑了笑、
沈薇放下茶杯:“本宫乏了,采莲,回永宁宫。”
采莲神态自若:“是。”
采莲扶着沈薇,离开华阳宫的主殿。兰嫔惊愕片刻,忙追上沈薇的步伐。
贵妃轿辇摆驾,兰嫔呆呆地站在宫门口,她张张嘴:“宸贵妃...您,您...”
兰嫔本以为,今儿自己会遭遇灭顶之灾,被打入冷宫凄凉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