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在人群里冲开一条血路,杀向前方。
数十丈外,拓博本神色惶溃,再次拨转马头,准备逃离。
然而他看见那汉人将领,腾身而起,竟在空中跑出数步,倏忽间逼到近处。
“阿伏于!”
阿伏于是鲜卑的传奇强者,已成名数十年。从上一代鲜卑雄主檀石槐时期,直到现在,在鲜卑拥有崇高的地位。
鲜卑人说他具备无穷的力量。
据传阿伏于就能凭空行走。
当拓博本见到典韦凌空踏虚,便脱口叫出了阿伏于的名字。
凌空迈行,在鲜卑是传说中神灵的禁区。
拓博本一时心神为之所夺,甚至失去了战斗的勇气。
典韦转眼逼近,凌空轰出一拳。
他这一拳打出,周边被一股如山厚重的力量定住。
拓博本连同其周边的几个亲军,不仅移动艰难,且同时生出一种虽身在千军万**战场,却只有自己独自面对典韦的错觉。
所有人的意识里,只剩下典韦霸道绝伦的拳锋,不断放大,接近。
喀嚓!
拓博本感觉浑身的骨骼似乎断裂,被凌空抛起,飞向另一侧带兵冲杀的赵云。
“子龙,人咱还你了啊。”
典韦高喊一声,重新落回人群,展开冲杀。
彼端,赵子龙挥枪凌空一抽,落下来的拓博本颈骨断折,当即毙命。
稍远处,小仆兰原是在冲向战场。
但他前冲的过程中,接连看见阿鹿桓力和拓博本,两位鲜卑著名的勇士和部落首领被杀。
战场上,曹军迅速压制了兵马分散,形势慌乱的鲜卑部众。
小仆兰见情况不对,没敢继续冲杀过来,转身又带队划过一条弧线,想往回跑。
他要回去告诉父亲老仆兰。
这支汉军精锐之极,难以力敌。
“魏王,跑的那支队伍,追不追?”
战场一侧的高地上,曹纯跟在曹操身边。
曹操略一点头,曹纯当即策马,带领一支亲军,往小仆兰追去。
曹操催马往战场靠近。
过程中,有鲜卑兵看出曹操地位特殊,而身边护持的兵马不多,冒死冲上来。
但鲜卑兵稍稍靠近,曹操身畔便有一股锋锐的气机乍现,一干鲜卑兵,眉心顿时出现血痕。
一缕剑芒,从虚空中探出而后收回。
王越的剑。
“你的剑术,这几年进境颇快。”曹操道。
“魏王得天下气运加身,我等在您帐下,皆受其惠,武运日增,提升自然快些。”身后传出王越冷肃的声音。
“你如今可当得天下第一剑之称?”
“深渊藏虎豹,我神州山河,地大物博,或有潜渊之下的人存在。当不得,三甲之列或可。”王越谦逊了一句。
两人短暂闲聊,曹操的视线仍在战场上。
除了典韦,赵云,高顺带领陷阵营,许褚统领四十八重骑,亦是挡者睥睨。
横扫诸敌。
“战前搜集的消息,东鲜卑王帐周围,有四大部落。
而周边百里,共十余座部落,是整个东鲜卑的核心?”曹操问。
“是。”
这次是贾诩的声音。
他人在暗处,没露面。
曹操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
“传令,杀溃阿鹿桓部后往东去,破其匹娄部,便鸣金收兵,展开第二步计划。”
……
天空灰蒙蒙的,是个阴天。
云层压得很低,让人呼吸不畅。
地面上的人,也如天色一样阴霾。
上午的时间,老仆兰,去斤乃,勿忸于,拓略等部落首领,都带兵赶到鲜卑王部。
他们离得较远,天亮后才聚集兵马,汇合后赶来支援。
曹军在他们来前半个时辰,撤走了。
眼前残留的东鲜卑王部,战后的情景,让一众鲜卑人触目惊心。
处处皆是尸骸,倒塌的帐幕。
火焰焚毁后的残垣,断折的旗旌,兵器。
几位部落首领身畔,跟着几个幸存的溃兵,泣声道:
“我们半夜时听到声响,从帐篷里冲出来,就看见到处都是那种特别长的汉箭。”
“许多人在睡梦中就被**了。”
老仆兰等部落首领,脸色屈辱,愤怒,和…惊惧。
部落内,倒塌的帐幕上,箭孔密布。
但没有一支箭留下。
曹军在袭营后,显然打扫过战场,才从容离开。
大营外,木栅碎裂成木屑,仿佛被成千上万的野牛践踏过。
老仆兰蹲在地上,盯着几只特别大的蹄印,默然不语。
其他几个部首的视线,也都落在那一排巨型蹄印上。
“汉军有一支队伍,身上穿着铁壁般的厚甲。刀劈上去,连划痕都很难留下。
他们骑的马,比普通马至少高一个马头。”
“挡住他们人,马,帐篷,一旦被他们冲击,转眼就会被卷入马蹄下,踩得骨肉碎裂。”
接连有两名伤兵,神色惊惧道。
老仆兰等人来到部落中间。
王帐的大顶,已被摘走了。
在游牧民族当中,一个部落被人拔了王帐。需要从此更名,不能再沿用丢了王帐的原名。
这是多大的羞辱!
而在王帐外,堆砌着死去的鲜卑将领,部落首领的尸体。
包括阿鹿桓力,拓博本,小仆兰,慕容托业的女人,还有其他亲眷,无一活口,尸体汇聚。
所有尸体,皆没有头。
一旁倒塌的帐幕毡壁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汉字:“脑袋我们带回去垒京观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蔑视。
有认识汉字的鲜卑人,读出这几个字,周边一时沉默,只剩下几位部落首领粗沉的喘息。
“大部首在哪,出了这么大的事,传讯让他回来吧。”老仆兰泣声道。
慕容托业前几日说要去中鲜卑,商议联兵攻汉。
他前天下午走的,当时曹操还在来的路上。
慕容托业如果在,昨晚的奇袭,会将他变成地上的尸体之一。
老仆兰等部落之首,商榷道:
“他们凌晨杀过来,用大半晚的时间,不仅破开王帐,抢走大顶。附近的阿鹿桓等四个核心大部,都受到攻击。
死伤还没统计出来,但一定非常惨重。”
老仆兰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清:
“从逃离后还活着的人所说的一些消息判断,来袭汉军,大概在万人上下。”
另一部落首领勿忸于,左脸有一道年少时从马上摔落,留下的疤痕,狰狞道:“汉人不得好死。
我们各部汇集,尚有两万余兵马。
如此欺我鲜卑,稍有血气的鲜卑人,也会与汉人战斗到最后一人,我们该追上去,死战。”
其他几个部落首领,个个双目通红。
老仆兰:“不能现在去追。”
“我们要联系整个鲜卑,让他们看看汉人做了什么。杀入我们的祖地,屠戮牛羊和老弱,我相信,没有鲜卑人会容忍汉人的暴行。
你们看汉人留下的字。
他是想激怒我们,如果去追,我可以肯定,会遭到他们的伏击。”
“你们忘了他们的那种箭了吗。
汉军若在我们追袭的路上伏击,弩箭齐射,会让我们损失更重。”
老仆兰一字一缓:
“我的儿子,小仆兰也死了,我恨不得吃汉人的肉。
但要等汇合了鲜卑各部,再一起南下报仇,让汉人用血来偿还,用更残酷的杀戮,报复他们……”
呜——
声音低沉,响彻十数里,是外围斥候,用战号传递的警讯。
众人一愣,这时传的是什么警讯?
老仆兰突然大叫道:“他们是假意退走,等我们聚集,又杀回来…”
他声音未落,锐响传来,一抹兵器的寒光,一闪而过。
汉军的箭!
老仆兰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被旁边的人推了一把,但仍被射中肩膀,栽倒晕了过去。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箭,宛若昨晚情景的重演。
曹操说了要重创东鲜卑,既然结了仇,就往死里干!
他不可能杀过来,一沾即走。
凌晨时冲击王帐,第一波杀完撤离。
周边的鲜卑部落,必然聚集来支援。
此时曹军第二波再杀回马枪,聚而歼之,才能造成真正的重创。
回马枪,是此次奔袭战的精髓。
附近部落聚集,曹操还敢杀回来,不是狂妄自大,又或者东鲜卑弱到随汉军来去的程度。
曹操是经过反复推演,计算,制定的作战计划。
从去年麹义伏击慕容百**次算起,加上不久前击溃东鲜卑南下的四万军。
以及昨晚来袭造成的打击。
这些伤亡,已将东鲜卑的主力打崩了。
东鲜卑最鼎盛时,也不过八九万军,且并非都是精锐。
多次交锋,前前后后,东鲜卑过半的兵马折损。
曹操仔细盘算过,鲜卑剩下的兵力,才制定了回马枪的战术。
眼下的东鲜卑王帐周围,精锐多数在昨晚的冲击下,猝不及防的被曹军所杀。
剩下这些部落,兵马算不上精锐。
此时,破空的箭矢,四处攒射。
远程弩箭压制,目的是让鲜卑各部无法第一时间应对布阵。
然后重骑,陷阵营就莽了上来,左右两翼统领轻骑的仍是赵云,张辽。
阵型还是那个阵型。
鲜卑人根本没想到曹军会大胆至此,来袭破营后,不走,还敢杀回来。
这一次,鲜卑人亦是被激发了血勇,舍生忘死的杀上来搏命。
然而,冲上来的一排人,照面就被前列的重骑,卷入蹄下。
重骑钢铁堡垒般推上来,如同战场上的绞肉机。
当四十八重骑和陷阵营合在一起,近千人的重骑,带来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重骑过处,人仰马翻。
后方,曹军列军阵,稳定推进,而后轮换休整,随后再战。
这是兵家的滚轮阵,利于久战。
杀声震野。
时间流逝。
到了下午,战场上已如人间炼狱。
鲜卑残余部众,被杀溃心智,再次开始四散而逃。
夜幕降临,追逃了近两个时辰后,曹操鸣金收兵。
这次才是真走了,往南快速回撤。
曹军在夜幕中呼啸而去,人人甲胄染血,伤亡过千。甚至有人因为久战,手都在哆嗦,精钢锻打的长刀劈砍的骨头过多,已经卷刃。
但战果辉煌!
所有曹军,皆情绪亢奋嗜血。
经过这一战,这批老卒的战斗意志,愈发坚凝,不可撼动。
【你麾下曹军精锐,得血战洗礼,战力提升,达‘丁等’(天干第七),初入历史强军行列】
曹操回望东鲜卑。
这一次之后,东鲜卑势力大损。
他们衰弱的结果,就是会被其他鲜卑部落吞掉,包括他们更东侧比邻的扶余人,也会对他们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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