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返酒楼。
袁秋岳神态冷漠地走入这家远近闻名的大酒楼。
忘返酒楼之所以有名,乃是因为在此可以吃到你想吃的一切,哪怕你要吃龙心凤肝,他们亦有办法弄到。不过有个小小的前提,那便是你必须有钱。
袁秋岳走进酒楼,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有一位年约三十左右的背剑女子,正坐在一隅自斟自饮,他的脸上顿时现出一丝残酷的笑容。
伙计笑着跑过来道:“呦,客官爷里面请,不知这位小爷想吃点儿什么?”
袁秋岳落了座,朝伙计淡淡一笑,道:“听说在你们这里能吃到任何想吃的东西,可有此事?”
伙计面现一丝得意,道:“一点不错,客官爷,我们这酒楼共有名厨一百五十二位,皆是天南地北精选而来,其中做过御厨的不下十余人,不仅如此,甚至连东瀛扶桑、西域番邦、暹罗佛国的名师也一应俱全,所以无论你想吃些什么珍羞美宴,都会立刻奉上,不知客官爷……?”
袁秋岳点首的一笑,道:“我要吃心,还要饮血。”
伙计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展颜笑道:“小的明白,不知客官是要吃牛心还是羊心,血要喝鹿血还是玄龟血?”
袁秋岳道:“我要喝人血,吃人心,女人的血,女人的心!”
伙计这回可真的呆住了,他在此跑堂三年有余,古怪稀奇的食客也见过不少,但要吃人心的还是头回遇到。
袁秋岳的声音并不高,但他却以“千里传音”将话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刹时,酒楼内鸦雀无声,众食客的目光一齐落到袁秋岳的脸上,就如看到了洪荒怪物一般。
袁秋岳见伙计在一旁呆立着,伸手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在桌上,道:“这是给你的赏钱,如能让我吃的满意,银子是不会少的。”
伙计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他吐了吐舌头嗫嚅着道:“客官爷,真是……好大的手笔,只是……本楼自开张以来,从未卖过人心,请大爷见谅……”
袁秋岳莞尔一笑,道:“适才你不是放言在此任何东西都吃得到么?”
伙计满脸羞愧,苦笑着道:“大爷,是小的嘴欠,信口胡言,本酒楼委实没有人心,更别说女人心了!”
袁秋岳佯怒道:“胡说!我分明嗅到了女人心的味道,你胆敢欺瞒本公子!”
伙计见袁秋岳脸上透出了杀气,骇得两腿直转筋,颤声道:“大……大爷,我们这小字号确实没卖过人心、人血,请大爷多多担待。”
袁秋岳收敛怒色,又露出了笑容,道:“若是我能找到,有当如何?”
伙计陪笑道:“大爷若找的出,我自当吩咐后厨烹得又嫩又香,端来孝敬大爷。”
袁秋岳自怀中掏出了一把雪亮的尖刀,丢在桌上,道:“那好,你便用此刀,去把坐在角落那女人的心挖来为本公子下酒!”
伙计回首一瞧,在角落中果然有一个背剑女子,但此时她业已站了起来,怒视着袁秋岳。若是有人要吃你的心,饮你的血,你还会泰然自若的坐在那喝酒么?
背剑女子脸色铁青,上下打量了袁秋岳良久方道:“恕小女子眼拙,不认得小侠,不知小侠因何与我过不去?”
袁秋岳犹如未听见一般,仍是面带微笑,道:“伙计,我的话你听见没有?快去取来,本公子已是饥肠难耐了!”
伙计被袁秋岳的气度所慑,不由自主的把刀拿在手中,可抬头瞧见背剑女子正面含煞气地盯着自己,便迈不动腿了。
袁秋岳在一旁道:“伙计,你只管去剜,她若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会叫她跪着给你扶起来!”
有了这句话垫底,伙计才壮起胆子向背剑女子缓步走了过去。
背剑女子冷笑着望着持刀的伙计,像是在说,看你碰我一下试试?!
伙计好似用尽全身力气才走到背剑女子面前,道:“这位女侠,那……那位爷……你……你也都看到了,还望……女侠体谅小的难……难处。”言罢举起尖刀便欲刺下。
“啪——!”
脆生生的一掌掴在伙计脸上,直打得他眼冒金星,满地找牙。
背剑女子“呛啷”一声拔剑在手,叱道:“哼!好个胆大的匪类,你以为我‘七剑娘子’是好欺负的么?有胆子想吃我的心,自己来取好了!”
袁秋岳走上前去,伸手扶起伙计,道:“小二哥,你没事吧?”
伙计哭丧着脸,捂着腮道:“大爷,这……这……”
袁秋岳道:“她打了你一个耳光,我便让你回敬她十记!”说着,便牵着伙计的手,走向“七剑娘子”。
“七剑娘子”横剑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报上名来,省得做个无名鬼,死后投托猪胎!”
袁秋岳闻言并不恼怒,一字字道:“本少爷‘摧花公子’袁秋岳!”
“七剑娘子”皱了皱眉头,她搜肠刮肚也想不起在何处得罪了这位狂人,而且对“摧花公子”的名号亦是陌生的很,在此之前竟从未听说过。
她心中忖道:“这小子八成是个登徒子之流,想是自师娘处学了些皮毛武功,便妄图为恶江湖,哼!少时非给你一个教训!”心念至此,纤指一点袁秋岳道:“小狂徒,若是你家里没有爹娘管教你,便尽管过来,我‘七剑娘子’一定代劳。”
话音方落,但闻“啪、啪、啪、啪”连声脆响,“七剑娘子”的脸上已被伙计的手掌正正反反扇了十个大耳光,那秀美的双颊此刻肿得一边多出四两肉来。
“七剑娘子”不知是被打得退了两步,还是惊得退了两步,总之她痴呆呆的神情,真是笔墨难描,令人啼笑皆非。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挨了十记耳光,竟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由此可见,那出手之快当真骇人之极。更何况袁秋岳自己并未出手,他只不过借助伙计之手,对其加以惩治,否则出手的速度会更快,而她的脸上也不止仅仅增添四两肉,恐怕八两也挡不住。
袁秋岳朝伙计道:“如何,本公子没有骗你吧?你若是觉得仍未消气,我会再让你打她几巴掌!”
伙计真不知眼前这少年是人还是神,自己尚未回过神来,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七剑娘子”十记耳光,犹如被茅山仙术操纵一般。一时间他竟不知所措,呆立在那里。
袁秋岳放开伙计的手,对“七剑娘子”道:“现在舍得将你的心献出来了吧?”
“七剑娘子”气得浑身直抖,叱道:“小畜生,看本娘子先剜出你的心来!”话音甫落挥剑施展她赖以成名的“七剑追魂”绝技,快如闪电般直刺向袁秋岳前胸。
“噗、噗、噗、噗……”
这充满杀气的七剑,居然一剑不少都刺中了袁秋岳,但令人惋惜的是,竟没有一剑能伤到人家。
袁秋岳丝毫未动,稳如山岳,那惊人的气势使“七剑娘子”的剑再也刺不下去,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像是一只斗败的草鸡。
整个酒楼之中的人都被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七剑娘子”寒气森森的铁剑竟无法伤其分毫,这人若非大罗金仙,又是什么?
袁秋岳淡然一笑,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刺我七十剑、七百剑都没关系。”
“七剑娘子”的头也耷拉了下来,她已不敢出手,也没有勇气再出手了。
袁秋岳一脸无奈,道:“既然你不愿再出剑刺我,也该轮到本公子了吧?”边说着,他随手将“映血剑”撤了出来。
他似笑非笑,轻声道:“我说‘七剑娘子’,这可不是寻常之剑,你若死在此剑之下,也算得上虽死犹荣了。”
“映血剑!”
“七剑娘子”一声惊呼,随即浑身栗抖起来,因为她知道今日遇到了死亡煞星,纵然拼命一搏,也是生存无望,眼下只能瞧着那柄血红的勾魂之剑,朝自己逼来。
袁秋岳的剑业已抵住了“七剑娘子”的心窝,高声道:“伙计,快些找个盛纳之物来。”
伙计哪敢怠慢,不消片刻便找来一个大铜盆,在“七剑娘子”面前蹲了下来,将盆端平道:“小的一切备妥,大爷请动手吧。”
袁秋岳点点头道:“甚好,你倒是机灵的紧,稍后我会多赏你几千两银子,今后你也不要再干这种伺候人的活计了。”
伙计闻言惊喜交加,忙道:“多谢大爷提点……多谢……啊——!”话未说完,一道血柱已喷射而出,“七剑娘子”那颗血淋淋的心已被剜了出来,落入盆中,看上去似乎还在跳动。
眨眼之间,已接了半盆人血。袁秋岳飞起一脚,将“七剑娘子”的尸身踢飞出去,“噗”的一声,人已嵌入墙壁之中,那死状凄惨之极!
酒客们开始呕吐,方才吃下去的不但全部倾出,便连隔夜的饭也吐得一点不剩。
袁秋岳却在笑,他此时感到无比的畅快,只有如此,才能弥合内心的创痛!
自此后,忘返酒楼生意越发兴隆,皆因酒楼又增添了两道招牌菜,“参茸雌血羹”“笋丝烩心锅”。
那位伙计据说已离开忘返酒楼,做起了皮货生意,他走南闯北闲暇时,总是与人讲起他那酒楼遇仙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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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枪门。
喜气欢腾,热闹非凡。
枪魂厅。
大排筵宴,侠客隐士,聚集一堂。
今日乃金枪门新门主“金枪阎罗”独孤鉴与“玉颜洞洞主”“戏龙傲凤”易馨兰的大喜之日。
这“金枪阎罗”交友甚广,此番所请的尽是武林中头面人物。宴厅之内,觥筹交错,喧嚣之声时时不断。
独孤鉴满面春风四处敬酒,与诸宾客打成一片,举止言谈颇有门主风气度。
身为新**易馨兰亦不愧为武林儿女,毫无忸怩之态,娇靥含笑与同道姐妹谈论不休。
突然,厅外一阵骚乱,金枪门刑堂堂主“活见鬼”辛豹神色仓皇跑了进来,躬身道:“启禀门主,外面闯进来一位白衣少年,说是来向门主讨一杯喜酒的,门下弟子已快阻拦不住了!”瞧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倒真像活见了鬼。
独孤鉴把脸一沉,道:“辛堂主,人家来此是看得起我独孤鉴,你如何加以阻拦,还不快将人请进来。”
辛豹嗫嚅着道:“可他……可他还说要向门主……向门主借一样东西。
“哦?”
独孤鉴道:“借什么东西?”
辛豹道:“他……他……”
独孤鉴顿足道:“快说!”
辛豹道:“他要向门主借……借门主夫人易馨兰的人头。”
“什么!”
刹时间大厅内一片哗然。
独孤鉴脸气得发紫。怒道:“何方狂徒,胆敢寻我‘金枪阎罗’的晦气,看我不在他身上戳出六十四个血窟窿!辛堂主,快与我取‘孽龙金枪’来!”
辛豹道了声遵命,转身而去,不消片刻又回到枪魂厅,手中多了杆金光炫目的赤金大枪。
独孤鉴取枪在手朝宾客一拱手道:“诸位,请勿扫了雅兴,在下失陪一会儿,片刻便回。”言罢举步欲出。猛闻厅门处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独孤门主,不必劳你大驾相迎,在下已不请自入了。”
众人的目光一起投了过去,但见一位绝世风华美少年,手握古剑肃立在那里,那气势令在座所有的人皆看得呆住了。
许久,独孤鉴才回过神来。拱手道:“不才独孤鉴,未请教朋友大名,不知在下何处开罪了朋友,还望不吝赐告。”
白衣少年淡然一笑,道:“独孤门主说哪里话来,在下‘摧花公子’袁秋岳与门主素无瓜葛,何言开罪二字?”
独孤鉴道:“既然你我并未结怨,袁朋友因何在我大婚之日前来寻衅?”
袁秋岳道:“独孤门主,请听在下慢慢道来,你如此年少即身居门主之位,想必亦是识得大体的智者,而如今却因何办起糊涂事来了,岂不知古语中‘红颜祸水‘四字的深意么?”
独孤鉴道:“此话怎讲?”
袁秋岳道:“独孤门主,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不是好东西,门主既身处温柔乡中,自然难以彻悟,在下实不忍门主如此年轻便深受其害,因此特意前来,为你消灾解难!”
“一派胡言!”
独孤鉴怒道:“袁秋岳,你可知金枪门并非任人造次的地方。”
袁秋岳道:“在下实属一片挚诚之心,望独孤门主明鉴。”
“放屁!”
独孤鉴动了真火,喝道:“袁朋友,今日是本门主的大喜之日,不愿杀人,趁我未改变主意之前快些离去,否则……”
袁秋岳摇首叹道:“没想道独孤门主竟如此执迷不悟,着实令人痛心,不过在下此来不光是为了门主一人,也是为了武林同道,天下苍生着想,所以那妖女易馨兰的首级我是定要取走的。”
独孤鉴青筋乱蹦,吼道:“姓袁的,休要卖狂,且看我‘孽龙金枪’的厉害!”
“慢!”
独孤鉴一颤金枪正欲刺出,猛然身后有人出声喝止,回首一看,但见一位独眼怪客缓步走了出来。
袁秋岳乍见此人,顿时浑身热血液上涌,铁拳攥紧,原来走出之人,竟是血洗星月山庄的元凶之一“独目浪子”冷若松。
冷若松向独孤鉴一抱腕,道:“独孤门主,请暂息雷霆之怒,今乃门主大婚之日,不宜动手,这无知狂徒便让与在下如何?”
独孤鉴颇为感激地道:“冷兄侠肝义胆令小弟佩服,如此多谢冷兄援手了。”
冷若松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门主敬请放心,在下定叫这小子自己伏首就戮。”
袁秋岳闻言仰面狂笑起来,那笑声摄魂夺魄,令人胆战心寒。
“呛————!“
修罗宝刃挟着逼人的寒光,闪电般劈下,这一刀乃“修罗斩”中一式追命绝招,唤作“魂消魄散”,其威力十分霸道,此招之下能生还者少之又少。但见眼前刀影弥空,封住袁秋岳所有退路,当真要将其一招毙命的架势。
“噗!”
“咕噜噜”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
遗憾的是,这颗头并非袁秋岳的,而是“独目浪子”冷若松的。
大厅内群雄骚动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招。
这白衣少年竟能一招取下武功一流、刀法精绝“独目浪子”冷若松的项上人头,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但这毕竟是事实,因为白衣少年手中的那柄红光四射的宝刃,仍在滴着血,冷若松的血。
“映血剑!”
独孤鉴倒退两步惊呼出来。
大厅之中再度响起一片哗然。
众人开始向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退去,他们当然知道“映血剑”的厉害,又自忖自己的脖子比冷若松硬不了多少,因而纷纷后退,皆不愿引火上身。
袁秋岳看着横卧在那儿的尸身,冷笑道:“冷若松,你真是天下少见的蠢才,居然认不得我,竟自己上门送死,呸!真是死有余辜,便宜了你!”
他朝独孤鉴又一拱手道:“我再次奉劝门主,莫要执迷不悟!”言罢举步走向那位新娘子“戏龙傲凤”易馨兰。
易馨兰早已被其所震慑,竟连拔腿开溜都忘了,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袁秋岳来到她面前,淡笑道:“嗯,生得果然有些姿色,难怪独孤门主会为你痴迷,今朝遇见我‘摧花公子’,你的这张脸恐怕会越发迷人,来,让在下帮你稍加修饰。
“戏龙傲凤平日里最善于戏谑男人,今日却变成待宰的羔羊。
“唰、唰!”
“映血剑”幻起一片剑花,众人举目观瞧,眨眼间易馨兰的满头秀发被削得精光,连一丝一缕也未剩下,可谓狼狈之极。
易馨兰抱着脑袋大叫着:“不——不——!鉴哥哥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她好似受了惊的小鸟,浑身颤抖缩成一团。
“我不许你再动她!”
独孤鉴听到那悲切的求救声,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朝袁秋岳挺枪刺去。“金枪阎罗”的名号并非唬人的,否则怎能当得起一门之主?这一枪委实快得惊人,枪尖怪颤,幻起一条金色游龙,似将择人而噬一般。
“嘭、嘭、嘭……”
十三枪。
连刺出的十三枪,尽皆戳中袁秋岳的后心。他本欲刺出六十四枪的,但枪杆却停在半空,再也刺不下去了,因为对方非但未曾受伤,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独孤鉴连退数步,手在轻颤。平日里他只见过别人被自己吓得发抖,想不到他自己也有发抖的一天。
袁秋岳还是没有回头,只将“映血剑”向后虚空劈出。一道红色劲风自剑身射出,独孤鉴但觉双手一麻,金枪把持不住,落在地上。
“当啷、当啷”
两声脆响。众人寻声一瞧,不由得全吐起了舌头。原来那一道剑气竟将独孤鉴的“孽龙金枪”从枪尖至枪尾,一劈成为两半。
这场面将所有的人惊得面无人色,不肖说这雄浑的功力,单凭这精准的手法,已足以技惊武林,堪为一绝!
袁秋岳笑了笑道:“我说易馨兰,这下不会再有人来干扰了,咱们接着打扮如何?哎呀,你的胭脂施得太淡,两腮还不够红艳,让我来帮一帮你。”说着,“映血剑”再度随手一挥。
这一挥之下,易馨兰可算是凄惨至极,颧骨上的两块肉被削了下来,那原本清秀的娇颜已被染得鲜血淋漓,令人触目心惊!
看着易馨兰摇摇欲坠的样子,袁秋岳叹息道:“唉!似你这狐媚妖妇,如何打扮都会令人作呕,即是如此,留在世上又有何用?还是到阎罗殿陪那些鬼域阴差去吧!”
话音一落,剑影乍闪,易馨兰遭到与独孤鉴那杆“孽龙金枪”同样的噩运,整个人由头至胯一劈两半,分左右倒下。刹时间,肚肠横流,血腥弥漫、惨景真是骇人心魄!
袁秋岳抖了一个剑花,将剑归鞘,向独孤鉴拱手道:“独孤门主,今日扫了你的雅兴真乃罪过,诚望门主多多海涵。现在阴霾尽散、恶女伏诛,你等理当举杯畅饮一番。在下冒昧前来,不便久扰,就此告辞了!”言罢,人如烟渺,踪影皆无,留下来的惟有满目的恐怖、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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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总是将人晒得迷迷欲醉。尤其是闲暇时,在日光下假寐,会带来异常舒适的感受。
瞧————
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正轻荡于碧波千顷的湖面上。
舫舨之上,横陈着一张雕龙镂凤精制的黄花梨木榻,上面慵懒的躺着一位身披白色轻纱,体态娇柔,貌赛仙娥的妙龄女子。
这女子一头油亮乌黑的秀丝披在肩上,发丝间水珠未干,一看便知是出浴不久。柔风吹来,掀起纱裙一角,露出那纤巧的足踝与毫无瑕疵的玉腿,娇躯玲珑浮凸,惹人遐思,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气质,真乃世间少有的美人胎子。
从外表看来,此女娇弱无比,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丝毫也看不出她便是武功绝伦,伏魔诛邪难记其数的“铁镜圣女”哥舒燕。
木榻的后面,侍立着一个劲装少女,亦是秀丽可人、惹人怜爱。
湖光、山色、画舫、美人,一片祥和景象。
蓦地,那位侍女轻呼了一声:“公主,快看呀!”
哥舒燕懒洋洋地问道:“红绫,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打扰我憩息?”
侍女红绫向湖面一指,道:“天呀,公主,那……那……”
哥舒燕见红绫满面惊容,忙起身顺其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花容色变。
原来,湖面上正有一位白衣背剑少年踏浪而行,朝着画舫方向而来。
少年步履轻盈,如走平地,衣袂垂摆,潇洒飘逸,把个哥舒燕与侍女看得如痴如醉。
“铁剑圣女”平日里甚为清高,极少有人能被她看得上眼,可今日她已被这白衣少年深深的吸引住了。她两只莹亮**的眼睛荡着春波,一瞬不瞬地痴望着,芳心之中暗自期许,定要嫁与这样的少年为妻。
“嗖——!”
白衣少年已轻如落叶般飞上了画舫。站定之后,朝哥舒燕打量一番,道:“你可是‘铁镜圣女’?”
哥舒燕轻点螓首,面含媚笑道:“小女子正是,不知公子大名,为何屈驾来到陋舫?”
白衣少年道:“在下袁秋岳,久闻圣女风姿绝代,特来画舫拜会。”
哥舒燕心头暗喜,粉靥一红,娇嗔道:“袁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姿色平庸无奇,蒙公子贵架亲临,实在愧不敢当。对了,公子远来,小女子竟忘记待茶,真是罪过,红绫,快去沏一壶云顶龙团来,款待袁公子。”
袁秋岳忙道:“且慢,多谢哥舒姑娘盛情,在下不善饮茶,只需一碗盐水即可。”
“盐水?”
哥舒燕闻言一怔,道:“盐水焉能止渴?”
袁秋岳笑道:“岂止能止渴,而且尚有妙用。”
哥舒燕心中诧异,但嘴上却道:“那好,红绫去化一碗盐水来。”
袁秋岳补充道:“越浓越好。”
红绫这丫头果然伶俐的很,片刻工夫便将盐水端了来,还娇声娇气殷勤地道:“袁公子请慢用,若是不够婢女再去为公子取来。”
袁秋岳接过碗来,放在木几上,微笑道:“够了,足够了。”而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哥舒燕的脸上,一个劲的看个没完。
哥舒燕双颊绯红,垂首观足,轻嗔道:“袁公子,你莫要如此看着人家么!”
袁秋岳道:“哥舒姑**容颜委实令在下痴迷,真不愧于‘圣女’二字,唉!可惜袁某不能常留此地,他日如要远行,你我天各一方,岂不是令我茶饭不思、终日牵挂么?”
若换了旁人对圣女说出这番轻佻言语,非被掌嘴不可,但袁秋岳乃翩翩佳公子,便又当别论了。
哥舒燕芳心狂喜,难以自抑,她不再矜持,轻声道:“只要袁公子愿意,要怎样小女子无不从命。”
这“铁镜圣女”本以为眼前的美少年一定会说什么承蒙姑娘抬爱,小生愿与姑娘双宿双栖、并辔江湖之类的温情话,可岂料袁秋岳所说的话竟吓得她险些蹦了起来。
原来,袁秋岳居然对她言道:“既然哥舒姑娘如此讲,在下便不再客套,我要用快刀剥下你的面皮,随时带在身畔,如此一来无论今后走到哪里,只要想看,便可随时拿将出来赏悦一番,你说此法是否堪称绝妙?”
哥舒燕的心好似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她万未想到袁秋岳居然说出这么一番高论,自己方才还自作多情,大献殷勤,岂非自取其辱?
她脸上的媚笑猛地消失了,嘴唇气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袁秋岳一脸揶揄的神态道:“哥舒姑娘不说话,那便是默许了,事不宜迟,在下即刻小试一下身手。”说罢掏出了一柄薄如蝉翼、三寸长短的小刀来,笑容可掬地朝哥舒燕的脸探了过去。
“放肆!”
哥舒燕恢复了圣女的傲态,挥掌朝袁秋岳的脸颊掴去。
“啪!”
清脆、响亮的一记大耳光。
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哥舒燕的脸。
这位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圣女做梦也未想到,自己的手掌竟会打在自己的脸上。她整个人被惊得呆立住了。
袁秋岳笑着松开她的玉腕,道:“哥舒姑娘,休要打坏了玉容,在下可是会心疼的。”
哥舒燕脸色变得铁青,怒叱一声,玉碗连翻,犹如一头发了威的雌狮,向袁秋岳攻出二十一掌。
可惜这二十一掌,尽皆落空,连人家衣角都未碰到,却把自己累得香汗淋漓,娇喘连连。
红绫这小妮子异常机灵,不知何时已将哥舒燕赖以成名的奇兵,一对“紫电宝镜”取了来。
哥舒燕接过宝镜心中便有了底,措步拧腰,身子飞跃而起,一式“电闪雷鸣”攻向袁秋岳。
这“紫电宝镜”着实怪异,不晓得是何金属制成,通体雪亮,炫人双目,而且两镜光柱相交,便会霹雳大作,射出雷电,如被击中者,不是骨枯尸焦,便是化为飞灰。
袁秋岳不知此招厉害,竟然不避不闪,迎了上去。
“轰!”雷声震耳。
袁秋岳被一道闪电击中前胸,向后退了三步,不由得怔了一下,心中忖道:“怪哉,看不出这女人还颇有点门道。”
真正惊愕住的是哥舒燕,她本以为袁秋岳被电光击中纵然不死,亦得重伤,熟料人家竟毫发未损,自己这从未失手的绝学,竟失去了威力,如此怎能不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袁秋岳上前一步,笑道:“哥舒姑娘,你这对儿铁镜委实妙极,肯不肯割爱让与在下?”
哥舒燕柳眉倒竖,叱道:“让你个大头鬼,今日叫你晓得本圣女的威名绝非唬来的!”言罢,腾空纵起三丈余高,头下脚上挥镜一招“五雷轰顶”,朝袁秋岳当头罩下。
袁秋岳不敢大意,疾施身法避了开去,“轰”,又是一声巨响,船板被闪电击了一个碗口粗细的黑洞,并升起一串青烟。
“好厉害!”
袁秋岳吐了一下舌头,道:“哥舒姑娘,镜下留情呦,你要再这么凶,我可要略施薄惩了。”
哥舒燕险些气吐了血,横镜胸前,喝骂道:“臭小子,今日看看到底谁剥了谁的皮!”话音方落,宝镜复举,一招“雷动万物”再度出手。
此招乃“紫电惊魂大八式”之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哥舒燕怒极而发,其声势可想而知。
但闻雷声轰鸣,疾风大作,画舫亦为之震颤,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奇响,碎尸横飞,散落一地。
哥舒燕见一招得手,仰面狂笑起来,那怪笑声当真令人脚底生寒,毛发直立。她笑罢之后冷声道:“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下你可狂不起来了吧?”
“谁说的?”
袁秋岳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天呀!”
哥舒燕闻声猛地转身,但见袁秋岳正躺在自己的木榻之上,翘着脚、眯着眼,样子甚是悠闲。
这下险些把哥舒燕惊得屎尿失禁。她脸也白了,嘴也青了,眼神也呆直了,那副样子哪里还像圣女?简直如同受了惊吓的草鸡,浑身上下抖个不停,连那对儿铁镜也骇得脱手掉落。
袁秋岳莞尔一笑,道:“哥舒姑娘,你发什么抖呀?瞧你穿得如此暴露,难怪会周身发冷,我劝你今后不要再自居圣女了,你的样子连**妇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哥舒燕痴立在那里,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你……你居然没死?”
袁秋岳扮了个鬼脸,道:“死?好端端的,我为何会死?哦,你是问方才被你用铁镜劈死的那位是不?告诉你,死的是你的侍女红绫,唉!多可怜的丫头,她竟为我而死,真是好令在下感伤!”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袂佯做拭泪。
哥舒燕的脸扭曲着,五官气得挪了位,莹白的贝齿咬得咯咯直响,她怪嘶一声,双手箕张,朝袁秋岳猛扑过去。
尚未扑至榻前,她的人已整个瘫在舫舨上,犹如一滩烂泥。
袁秋岳摸了摸下巴,自语道:“没想到我的‘千幻菩提搜魂手’竟有如此精进,倒是值得庆幸的事。他猛地起身,一把揪住哥舒燕的秀发,将她提了起来。阴笑道:“哥舒姑娘,本公子可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今**可有的受了!”
哥舒燕紧咬牙关,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口咬下袁秋岳一块肉来。
袁秋岳不以为忤,又取出那柄小刀来,呵呵笑道:“哥舒姑娘,活剥人皮在下还是头一遭,刀割之痛那是难免的了,不过我倒是奉劝你能暂且忍耐,若是你大呼小叫的话,我便连你身上的皮也剥下来!”言罢尖刀在哥舒燕眼前一晃,径直朝其额头戳去。
“不,不要!”
哥舒燕骇得狂叫,双脚又踢又蹬,那样子好似被人揪住了耳朵的兔子一般。
“我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你……你……你竟要这般对我!”
可怜的“铁镜圣女”,双眸中泪水汪汪,清甜的嗓音业已变得嘶哑,便是石人此刻亦会生出怜悯之心。
遗憾的是,袁秋岳并非石人,他的手丝毫没有停顿,那柄尖刀自如的挥动着,竟真的将哥舒燕娇嫩的面皮。活生生地剥了下来。
哥舒燕的脸已是血肉模糊,如同厉鬼,她满地翻滚痛苦不堪,那凄惨之状,着实令人不忍卒睹。
袁秋岳面蕴春风,负手而立,如同在赏看着一幅奇妙美景。好一阵子,他缓缓走到哥舒燕身前,做出颇为无奈的样子,道:“哥舒姑娘,其实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但是你为何偏偏是个女人呢?更何况又以‘圣女’自居,我若不剥了你的皮,岂不是纵容你魅惑江湖?看你这样子在下也有些于心不忍,这样吧,不如袁某发个善心帮你解脱一下可如何?”
哥舒燕一边翻滚,一边狂叫着:“你这个畜生、恶徒!我便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袁秋岳轻轻走到木几前,端起方才那碗浓浓的盐水来,用舌尖轻尝了一下,而后笑道:“嗯,果然不错,哥舒姑娘喊了半天,口中一定渴得很,这碗盐水我便让与你了!”
话音一落,那碗盐水已狠狠地泼在哥舒燕血淋淋的脸上。
“啊————啊————!”
哥舒燕发出一阵比鬼哭狼嚎还要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双手拼命地朝脸上抓着,面颊的血肉被一块块抓碎,那情形让人看了胆颤心惊,神鬼亦为之色变!
不消片刻,哥舒燕便香消玉殒,魂归离恨天了!
袁秋岳站立半晌,而后将水碗抛在一旁,仰天狂笑起来!
那笑声传出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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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蒙蒙。
万籁俱寂。
一座古风甚浓的巨大宅院之内魅影连闪,似虚似幻、忽隐忽现,令人咋舌。
此夜行人,便是臭遍武林,恶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午夜**仙”乐逍遥!
乐逍遥夜入民宅所为何事?
当然是来采花。这**贼除了此好,哪里还会做别的。
每至夤夜,乐逍遥便会潜入庄镇,寻些气派的大户人家,伺机摸进女人闺房,使用迷香后,再行施暴**乐。
此**贼自十七岁起,便干起了采花的行当,至今业已十年有余,每逢十五之夜,必有三个无辜少女遭其蹂躏,从未失过手,真是不愧于“**仙”二字。
眼前的大宅中,住有三位富家千金,个个花容月貌、俏丽脱俗,这便引得乐逍遥**心大动,欲借夜雾,来此大干一番。
嗖、嗖、嗖————
几个起落,来至一座阁楼前,四下环视无人,忙从囊中取出他独门迷香“仙子眠”,点破窗纸吹了进去。
少顷,细听阁楼内毫无声息,便自推窗跃入,身子轻如鹅翎。乐逍遥天生一双夜眼,能暗中视物,他毫不费力便摸进寝室之中。
“哦!”
乐逍遥一见隔着粉红纱帘的秀榻上,沉睡着三位如花似玉的妙人时,不由惊喜得脱口唤出声来。
但见这三姐妹,粉靥透红,睡态醉人,锦被外露出白藕般的玉臂,直瞧得这“午夜**仙”意乱神迷,涎水直流。
乐逍遥走至床前,方要点三女穴道,猛见寒光一闪,一柄古怪飞刀迎面射来。
“啊————!”一声怪嚎。
尽管乐逍遥反应迅捷,仍是未能躲过这一刀。
“呲!——”
一只右耳被齐根削掉,顿时血涌如注。
“午夜**仙”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不由得凶性大发,撤出他出道以来从未用过的自制奇兵“冷月魂”,恶吼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寻大爷的晦气,快滚出来受死!”
“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自屋梁上轻飘飘落下一位年约双十、清秀绝艳的俏女子来。她的手中玩弄着一把四寸余长,似胡人弯刀般古怪的小飞刀,朝“午夜**仙”蔑笑道:“我说你鬼叫什么?你以为采花很光彩是不是?呵呵,我‘鬼刀艳姬’早看出你不是善物,果然被我料中,今夜本姑娘要将你那害人的玩意阉掉,为那些被你摧残的无辜少女们出气雪恨!”
“骚婆娘!我‘午夜**仙’采花只会嫌少,不会嫌多,你既然自愿投怀送抱,我便连你也一起……”
言罢,挥动那对儿“冷月魂”,朝“鬼刀艳姬”的双肋劈去。
“鬼刀艳姬”撤身让过,手中小弯刀刺向乐逍遥面门。
“锵、锵、锵……”
两人各施绝学杀在一处。“午夜**仙”武功委实不浅,招招皆是邪门异功,怎奈这些年他纵欲过度,功力自然大打折扣。未出百招,头上便见了汗,步法亦逐渐零乱,况且他右耳伤处血流不止,如此下去,不用一盏热茶的工夫,定将势必落败。
乐逍遥岂会吃这种亏,随手一招“月魄追魂”,将“鬼刀艳姬”逼退,而后纵身掠起,破窗而出,朝宅外逃遁而去。
“鬼刀艳姬”自是不肯任他离去,亦施展身法疾追不舍。
乐逍遥越出古宅,向西狂奔,边逃边骂道:“这个鬼婆娘,真是阴魂不散,是不是嫁不出去了,非要对我穷追不舍!”
“鬼刀艳姬”距其不过七八丈远,“午夜**仙”所骂之言皆被听入耳中,这不由得使她气往上撞,更加没命的追赶。两人轻功在伯仲之间,一前一后足足奔出四十余里,终于还是被“鬼刀艳姬”追了上来。
此时天已放明,乐逍遥心知难以逃脱,索性停了下来,吐着粗气道:“我……我的天……天老爷,我乐逍遥算服了你了,你的轻功……轻功委实令在下钦佩,反正乐某也跑不掉了,也不想跑了,你我都累得够呛,干脆一起坐下来歇一歇,想打想杀,等喘过气来再说如何?”
“鬼刀艳姬”亦是香汗淋漓,喘息不止,闻言一想也有道理,便道:“那好,姓乐的,我便让你再多活片刻。”
乐逍遥一**坐在地上,舒着大气。“鬼刀艳姬”也倚着大树,拭起汗来。
过了一阵儿,乐逍遥满面堆笑道:“我说鬼刀女侠,我乐逍遥平生从未服过人,今日却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你不但武功高,而且具有侠义心肠,实乃巾帼不让须眉也!你看,其实你我并无深仇大恨,女侠你大可不必非要跟我过不去是也不是?不知你我能否化干戈为玉帛,转敌为友?只要你今日放我一回,乐某定将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有道是‘浪子回头、淑女好逑’,在下今后必然虔心向善,从新做人,绝不再做那些人神共愤的勾当,并且,我还要学姑娘你的侠义行径,锄强扶弱,诛灭武林中的不耻之徒!在下对自己昔日所做恶行真乃痛心疾首,悔恨交加。可常言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吧?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一人不如教化一人,你是‘大人不计小人怪,佳人腹中能撑船’,我所做的一切姑娘定会既往不咎,只要姑娘愿意,在下甘愿陪伴在你的左右,为你效犬马之劳,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身首异处也在所不惜,不知姑娘芳意如何?”
“鬼刀艳姬”笑了。
被气笑的。
她简直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好似听了世间最可笑的事,好半晌才止住笑声,道:“我说乐逍遥,你恐怕是世间最无耻、最油嘴滑舌的**贼了,我看应该由本姑娘佩服你才对,你的臭嘴真是比黄鼠狼的屁还臭百倍,你的脸皮之厚恐怕连上古宝刃,都难伤其分毫了!”
乐逍遥的脸被骂得红一阵、紫一阵,但依然是不愠不怒,煞有介事地道:“姑娘,在下所说的皆是肺腑之言,我乐逍遥一颗挚诚之心天地可鉴,你若不信,在下可对天发誓!”说着,“噗通”跪倒在地,朗声道:“苍天在上,我乐逍遥在此立誓,今后一定弃恶从善,痛改前愆,若有违心,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鬼刀艳姬”冷笑道:“好了,你耍够了没有?我看你也透过气来了,快些过来受死吧!”
乐逍遥一闻此言心便凉了半截,满脸沮丧地道:“姑娘,难道你真的对在下所言无动于衷么?你为何不能发发慈悲之心,给在下一次机会?”
“鬼刀艳姬”轻嗤一声,道:“本姑娘纵然相信你能痛改前非也是枉然,因为你已经恶贯满盈了,今日如何也留你不得!”
乐逍遥“噌”的一声蹦了起来,一指“鬼刀艳姬”破口大骂道:“好你个不识敬的鬼婆娘,本**仙平生头一遭如此低声下气的哀求于人,未曾想你竟是个不上路的东西,今日大爷我也豁出去了,宁可再掉一只耳朵,也要先拿你这骚蹄子享乐一番!”
“鬼刀艳姬”怎听得了这般**词秽语,不由得七窍生烟、娇躯乱颤,喝骂道:“**贼,住口!今日姑娘若不将你剁成碎肉,情愿自解衣带,任由你摆布,看刀吧!”
“唰!”
“鬼刀艳姬”的小弯刀快如惊电,朝着“午夜**仙”的颈项斜劈过去。
乐逍遥看来也是存心拼命,挥动“冷月魂”一招“阴晴圆缺”。毫不闪避地迎了上去。
“锵、锵、锵……”
双方兵器交鸣,火花四溅,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互拆了三百余招,招招惊心动魄、式式诡异绝伦!
四百招后,“午夜**仙”的下盘便发起抖来,额头汗珠亦流满双颊,看样子不出十招,必将伤于刀下。
“鬼刀艳姬”再度露出笑容,看情形她已是胜券在握了。
蓦地————
由大树的密叶中传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两位打够了没有,你们知道打搅本公子睡觉该当何罪么?”
两人闻言皆是一惊,忙停手举目观瞧。但见那高达数丈的参天古树上,飘飘悠悠落下一人,身体轻得宛如柳絮、鸿翎一般。
待那人双足着地,两人始才看清,原来竟是一位白衣俊美少年。此少年身背古剑,气宇轩昂,一派傲骨英风,真将二人看得呆立住了。
白衣少年非是旁人,正是“摧花公子”袁秋岳。他从南至北一路狂杀下来,今日途径此处,错过客栈,便飞上树杈,歇一下脚,谁知竟恰逢眼前二人的恶斗。
袁秋岳背着双手,道:“敢问两位是什么人,为何一早跑到这荒郊野外大打出手,不知本公子能否效力帮忙化解?”
“鬼刀艳姬”见袁秋岳气度非凡,一团正气,不似恶类,便拱手道:“这位少侠,小女子韦一凤,江湖人誉‘鬼刀艳姬’,这小子便是武林中的败类,‘午夜**仙’乐逍遥,昨夜他潜入良家女子闺房,欲图采花施暴,恰巧被我撞见,我虽非侠义中人,却岂能袖手,本姑娘便略施薄惩,一路追杀来至此处。”
“哦,原来如此。”袁秋岳点了点头,走到乐逍遥近前道:“她说的可是实情?”
乐逍遥暗自叫苦连天,忖道:“**,这回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哼!反正也是一死,倒不如充一回硬汉!”心念至此,便把胸膛一挺,朗声道:“一点不错!”
袁秋岳道:“既然你是‘午夜**仙’,那你都做过哪些恶事?”
乐逍遥把鼻子一翘,道:“你且听着,本大爷曾将中原武林搞得鸡飞狗跳,使那些自命不凡的狗侠士们食不甘味、寝难安枕,十余年来,本大爷玩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都多,尤其是武林中的所谓侠女,我乐某便越发不能放过,呵呵,你一定听说过‘无影神龙’曲云翔吧?呸!那个秃头老乌龟整日里人模人样,装得道貌岸然,其实顶不是东西,本大爷便将他的宝贝独女‘飞花剑女’曲春柔来个先奸后杀,哈哈,真他娘痛快,还有像什么‘长臂仙翁’的孙女,‘通灵剑客’的胞妹,‘血衣魔神’的姬妾,我是统统不放过,怎么样?小子,还过得去吧?你想必是要出手帮这个鬼婆娘来收拾我对么?好啊,来呀!我倒要瞧瞧今日谁能奈何得了我!”
“好!”
袁秋岳静听他言罢,不由拊掌叫起好来,他拍了一拍乐逍遥的肩头道:“不错,很了不起,着实令小弟佩服,像兄台这般的英雄,世上实不多见,今日邂逅真乃三生有幸!”
乐逍遥怔住了。
“鬼刀艳姬”亦怔住了。
两人如同见了鬼一般地瞧着袁秋岳,他们万没想到,这位潇洒绝尘的少年竟然疯语起来。
袁秋岳朗声一笑,又道:“乐兄,还傻站着干嘛?快些将这小妮子降伏住,也好一展你‘午夜**仙’的雄风啊,若是拿她不下,小弟愿助你一臂之力。”
乐逍遥闻言如梦方醒,应了一声,挥起“冷月魂”飞身猛攻过去。
“鬼刀艳姬”直气得七窍生烟,一咬银牙,手中的飞刀划出一道寒光,直取乐逍遥的咽喉。
“午夜**仙”疾闪开去,险险躲过,但另一把飞刀却紧跟着尾随而至,这正是韦一凤的独门绝学——“鬼刀索命”,此招不知取过多少高手的性命,能在这一刀下逃生的据说只有一位,但那位仁兄却被飞刀刺中的要穴,武功尽失,成了一个废人,而今,这霸道歹毒的一刀再度出手,且含愤而发,显见是要将乐逍遥置于死地不可!
飞刀快!
人更快!
“噗”的一声,刀未落空,但中刀的却是“鬼刀艳姬”自己。
原来,那把刀射在半途,竟被袁秋岳以丐帮的“探囊取物”手法接住,而后回敬了过去。
这一刀袁秋岳存心捉弄,并未伤其皮肉,但却将韦一凤的缁衣自胸前剖开,露出了桃红色的肚兜儿。
袁秋岳笑道:“乐兄,你瞧,这小妮子业已迫不及待了,你还等什么,趁早及时行乐吧!”言罢飞起一脚,踢在乐逍遥的**上。
乐逍遥但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直朝“鬼刀艳姬”撞去。他焉能错过如此良机,飞指连弹,瞬间点了韦一凤胸前七处穴道,而后身子一翻,双足飘然落地。他转过身来朝袁秋岳拱手道:“多谢朋友仗义援手,乐某自当永铭在心!”
袁秋岳耸肩一笑,道:“乐兄不必客气,你只要快活之后,别忘记用利刃割下这妖妇的头来,就算是谢我了。依我看,这鬼婆**头拿回去镇宅,还是颇为不错的!对了,小弟还有急事待办,先走一步,咱们后会有期。”话音方落,人已杳如黄鹤。
乐逍遥朝袁秋岳消失之处躬身一拜,喃喃自语道:今日幸得公子相助,大恩大德容日后倾力回报!”言罢转身走到“鬼刀艳姬”身前,摸了摸她那粉嫩的玉腮,笑道:“韦姑娘,我的名声还不错吧?无论乐某走到何处,都能得到贵人的相助,我看咱们不要再辜负这良辰美景了,还是早早及时行乐如何?哈哈哈……”
“鬼刀艳姬”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只能哭。
此时的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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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放着一封信件笺。
上书四十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魔峰双倩”:限汝等日出前割下自己的首级,否则“双倩门”一百三十七位女弟子,将死无全尸————摧花公子!
这封信笺是日落不久在“双倩门”的奇花殿中发现的。
奇花殿乃“双倩门”的禁地所在,时刻都有人把守,防卫之严绝不在少林藏经阁之下,但投书之人竟能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只此一点,便已惊人匪浅,更何况信笺上还有那要命的四十个字!
“魔峰双倩”林惜云、林惜雪姊妹二人的武功绝非等闲,据传闻,她们曾联袂将绝魂岭“邪风渡”的大魔头“邪风弥天老祖”叶阳天陇打得直叫娘,并且有人亲眼见到她们将“化骨毒沼”中的恶兽金罴,赤手撕成碎片。由此可见投笺之人,不是身负惊世骇俗的武功,便是活得不耐烦了。
“砰!——”
林惜云气得娇躯乱颤,一拳将楠木桌案打了一个窟窿,叱道:“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到‘双倩门’寻衅,届时他若有胆子来,看我不打碎他的脑袋,用其脑浆来下酒!”
林惜雪亦是将小粉拳握得咯咯作响,冷哼一声,道:“什么**‘摧花公子’,看我不把他揍成‘摧花瘸子’才怪!”
这姊妹二人所说绝非狂言,自她们成名以来,黑白两道尚无人敢上门生事,因为这些人还没有活够,也自认没比他人多生出几个脑袋,为此“双倩门”至今仍是不可一世、雄霸一方。不,应该是“雌霸一方”,因为“双倩门”的一百三十七位弟子门徒皆是女人,而且都是处在妙龄。
天明时刻将至。
“魔峰双倩”在林边的数十丈平地上,命那一百三十七位女弟子,布了一个“奇花玄女阵”。
此阵威力之大,绝不逊于少林罗汉阵之下,曾有不少英雄孤身破解过罗汉阵,但却没听过谁能从“奇花玄女阵”中活着脱出。
东方曈昽。
旭日渐起。
“魔峰双倩”并未遵从书笺上所写的去做,她们谁也不愿割下自己的首级,相反,她们却想敲碎投笺人的脑袋。
投笺人出现了。
出现得很突然。
没有人看到他是从何方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来的。
直至投笺人发出一声清啸,她们才发现此人的存在。
但见一位白衣背剑少年,犹如渊停岳峙一般站立在“奇花玄女阵”的阵中,那脱俗的气质,英俊绝伦的面容,震慑了在场所有少女的心。
白衣少年淡笑着走到“魔峰双倩”的面前,拱手道:“两位门主,昨天本公子所留的书笺你们可曾看到?”
林惜云、林惜雪本以为投笺之人定是位面目狰狞、满脸凶相的人物,谁知此刻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如此翩翩佳公子,倒是出乎她们之意料。
她们不约而同的一阵春心荡漾,白衣少年的举手投足,令姊妹二人痴迷心跳。
林惜云首先搭话道:“这位公子,我们姊妹自信并未开罪阁下,想必昨夜投笺,乃是玩笑之举吧?”
白衣少年缓缓说道:“我袁秋岳从不开玩笑,尤其跟女人。”
林惜雪道:“那袁公子倒是说说看,究竟为了何事,你非要与我们‘魔峰双倩’过不去,还有你是不是真有能耐让‘双倩门’一百三十七位弟子死无全尸?”
袁秋岳笑了。
狂笑!
他朗声道:“要你们死,因为你们是女人,可惜你们没有听从本公子之言,这将白白葬送了‘双倩门’所有弟子的性命,看来‘双倩门’自此将在武林中除名了。”
林惜云、林惜雪闻言不由怒火顿起,齐声道:“袁公子,既然话不投机,那我们只好拼个你死我活了!”
“错了。”
袁秋岳摇首一笑道:“是我活,你们死!”
林惜云怒极反笑,道:“好,我倒要见识一下你有多大的道行,布阵!”
“呼啦。”
一百三十七名弟子,各撤长剑将袁秋岳围了个风雨不透。
袁秋岳蹙眉叹道:“一百三十九具尸体,可悲、可怜!”
林惜雪喝道:“你该可怜的是自己!‘双倩门‘弟子听令,将这狂妄的小子碎尸万段!”
“遵命!”
众女弟子齐应一声,举剑措步,疾攻而上。刹时剑影千重,寒光万道,将袁秋岳笼罩了起来。
袁秋岳俊目暴睁,猛地撤出映血剑喝道:“受死吧!”语音未落,人已腾空飞起十三丈高,在空中连换七种身法,好似神龙耀空一般,怒吼道:“天——翻——地——覆!”
顷刻间,日色黯淡,狂风大作,惨雾漫漫,阴云翻滚,百花凋零,草木枯朽,群兽敛迹,禽鸟低飞,山河哀鸣,大地震颤,沙石漫天乱舞,闪电霹雳震耳,惊呼惨嚎四起,残肢断臂斜飞,血雨横洒遍地,腹内肚肠外流。真好似人间末日一般!
这才是映血剑的真正威力,比传说中的更可怕,它已经超越了兵器之极限,称其为上古仙剑毫不为过。
一百三十九人。
“双倩门”全部弟子,连同“魔峰双倩”在内,尽皆死于这一招之下。但见碎尸血水一片模糊,三十丈内生灵丧尽。
惨。
惨不忍睹!
惊。
惊神泣鬼!
骇人的杀气。
恐怖的血腥。
笼罩着。
笼罩着大地。
“摧花公子”袁秋岳,给整个武林罩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