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谍战日记 120、情报(求月票)

夜色沉郁。

谍参股。

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油腻气息的郑呼和正在给张义汇报工作。

“我在他床铺下面发现了金陵日报、晚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志、香烟、小日用品等”

“在衣柜上面又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有些人不知道身份,但一些是失意的政客、在野军阀、无聊文人,还有一些地痞流氓,每个人的名字下面都有这些人最近生活状况的简述.”

张义替他茶杯中添上水,两人对视一眼,神色都变得凝重。

老杨或者说日本人关注的这些人或者说群体恰好是果党弃之如敝履的存在。

不爱者弃之如敝履,爱者甘之如饴。

“这是在提前遴选汉奸啊!”

张义冷笑一声。

可以想见,这个化名老杨的日本间谍,正是打着卖豆腐丝的幌子,利用买卖的流动性和交际性,背地里干着刺探情报、发展情报人员的勾当。

日本人狼子野心啊,竟然提前布局如此之深,如此之远。

张义可以想象,一旦中日爆发战争,这些动摇分子首先会站起来替日本人摇旗呐喊,到处煽风点火搞破坏,到时候后患无穷。

而且他估计像老杨这样的人绝对不止一个,或许是成百上千個…

一份份情报通过他们的手进入间谍组织,这些信息再通过各个渠道雪花一样飞出去,经过辨别、分类、归类后,开始变成一个个猎物,最后变成一颗颗定时炸弹。

日本鬼子和汉奸一个是侵略,一个是助纣为虐,他们都该死,但汉奸比日本鬼子更可恨。

张义杀气腾腾道:

“对这个老杨的监视级别提高,全天24小时不间断监视,我要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哪些人说了什么话”

“老郑,一事不劳二主,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至于人手,我再给你配几个你还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来。”

“好。”郑呼和虽然知道这此事困难重重,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灯光下他疲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慎重和坚毅。

情报工作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作为潜伏在特务处的“顶针”,郑呼和一直提醒自己要时刻清醒,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像对付日谍和汉奸这样的事,不仅是他的职责,也是“顶针”的职责,即便是呕心沥血他也要做好。

除此之外,他对张义这个一直盯着日本间谍的特务处新秀也暗暗好奇,一直在观察他。

老郑端着茶水喝了一口,踌躇着刚想说句什么,就见钱小三一脸讨喜地走了进来。

他将车钥匙递给张义,瞥见郑呼和在,微微诧异:

“老郑你也在啊,正好。”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笑道:

“股长说了,人人有份。”

不待郑呼和拒绝,他已经躬身到了张义身边,小声道:

“股长,东西已经全部放在您后备箱里面了。”

“干的好,**。”张义随口赞赏一句。

这话听的钱小三心花怒放,他忙前忙后还不是为了讨得这位的欢心和信任吗?

刚想表几句忠心,就听郑呼和道:

“张股长,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老郑慢走。”张义低头看着文件,示意钱小三送送。

话音刚落,张义抬头又看了一眼郑呼和,刚才他总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但他抬头的时候,就见郑呼和用手捏着信封,疲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义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心里叹了口气。

都不容易啊,老郑要在狼窝扮演“狼人”的角色,就必须逢场作戏,得了钱财还要伪装出惊喜。

估计此刻在他心中张义已然成了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又贪财的后进青年,在心里已经打上了叉号。

张义不以为然,咱可是一颗红心向太阳。

他今天故意不加掩饰地让钱小三将财物放在自己车里,就是故意为之。

他希望通过手下的嘴巴将这一消息散播出去,完善自己“贪财”的人设。

一个没有缺点和把柄的人,上级怎么能放心使用呢。

这年头果党的官员大部分**奢靡,即便前线战士浴血奋战,后方的达官显贵依旧过着勾心斗角、流连欢场、灯红酒绿的生活。

一个人太过清廉,得到的往往不是赞扬,而是无端的猜忌和怀疑。

就比如杜余明就怀疑郭XX是红党,原因很简单,他家里的沙发打着几个补丁

从谍参股回到家附近,张义将汽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

从车上下来,躲在树后小心接观察周围没有人,才打开后备箱将钱财全部拿了出来。

他回家后先筛选了一番,用一块不显眼的布巾将十根小黄鱼包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做了伪装后,又从床下的角落摸出一个假的车牌,再次出了门。

到了停车的地方,观察片刻后迅速拆下车牌,换上假车牌,驾车消失在夜色中

一心书店。

王乃器看了一会书,早早上了床,却没能睡着。

自从上次他将“美人鱼”提供的财物和武器上交组织后,上级胡远山慎重考虑后,立刻向宝塔山做了汇报,取得同意后,立刻调整了王乃器的工作。

他如今依旧是一心书店的掌柜,除了向胡远山汇报外,不与组织的任何一条情报线发生单向、横向联系,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持和“美人鱼”的继续联系,发展他,吸收他

为此王乃器和胡远山还制定了一个叫“回娘家”的计划

工作一下子清闲下来,反而让王乃器无从适应。

他可是知道最近那位杭州的叛徒已经被引渡到了金陵,说不定很快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这个时候组织最急迫的任务就是清除叛徒,王乃器也想出一份力,但

王乃器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记忆中,上次“美人鱼”是半夜来的,或许他也不自由,毕竟战斗在敌人心脏之中,又要费心费力的为组织筹集经费和武器,工作该多么艰难困苦啊!

王乃器很想立刻见到这位让他、让组织念念不忘的同志,好好握着他的手说一声:

“同志,你辛苦了。”

可.

又瞥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王乃器叹息一声,今晚估计他不会来了.

他刚将床头的油灯湮灭,准备睡了,突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王乃器心神一凛,连忙摸向枕头下面,一把摸空,他才想起将枪藏在书籍里面了。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蹑手蹑脚从床上下来,缓缓向着门口走去。

他的心忐忑不安。

他盼望是“美人鱼”来,又害怕是其他不明身份的人出现。

就在他将**拿在手里,小心戒备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一声重,两声轻。

王乃器听着熟悉的敲门声,压着嗓子惊喜道:“是美.是梅先生吗?”

外面没有应声,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王乃器连忙上前靠在门上凝听,却没有丝毫脚步声,等了一会,才隐约听见汽车远去的声音。

他连忙小心将门打开,入眼所见,门槛处放着一个“包裹”。

王乃器小心拾起,探头打量了下外面,见一切安全,立刻将门关上。

来到内室,他将油灯打开,露出包裹里黄橙橙的小黄鱼。

‘又是十根,美人鱼哪来的这么多的钱?难道他在特务处总务科工作?这些钱都是他挪用的?’

‘这可不好,虽然组织上经费紧缺,但万一被发现,反而害了美人鱼’

‘下次要好好叮嘱一下。’

王乃器思忖着,突然看见小黄鱼旁还有一个折叠纸条,立刻捡起来打来。

“特务处情报科高级特工已经打入宝塔山,代号鱼鹰。”

潦草几字,透露出的信息却让王乃器心惊胆颤,浑身一个颤栗。

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特务潜伏在宝塔山不说获取什么情报,如果此人肆意搞破获,比如投毒、暗杀

后果不敢想象!

王乃器如临大敌,他将纸条塞入嘴中吞咽掉,又仔细检查了包袱,见实在没有其他发现,立刻将布巾丢入火炉中毁尸灭迹。

他重新找了一件旧衣服将小黄鱼包起来,检查了**子弹,神色凝重地出了门。

今天一定要将情报传递出去,这个情报早一点传回总部,说不定特务处的卧底就能早一日落网.

’美人鱼应该不是总务科的,有可能是特务处高层可到底是谁呢?‘

王乃器思绪万千,消失在黑夜的迷雾中

盛夏的夜晚闷热难耐,窗外还不时传来知了聒噪的声音。

张义将窗户关上,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开始接收今天的情报。

【今日情报已刷新】

【1、您今天见过郑呼和,获得相关情报——郑呼和今天在郊外祭奠了他的父亲--代号探针的郑天德

郑呼和在回家的途中将您奖赏的钱款交给了他的上级并向上级汇报——张义心狠手辣、附炎趋势又贪财,和敌人是一丘之貉,不建议作为发展目标考察。】

看到前半截情报,张义沉默了半响,心中涌起无限敬仰。

后半段情报,却让张义差点笑出声来,心说老郑伱武断了啊,咱可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好青年。

像郑呼和这样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除了步步小心谨慎,谨防暴露身份外,还要在艰险的环境中尽他所能为组织创造价值,建立功勋,另外就是默默观察、考察、发展志同道合的同志

【2、您今天见过老杨,获得相关情报-——老杨真名小林信一,上海特高课高级特工,飞雪小组成员,毕业于北平“密书学校”。】

小林信一?飞雪小组成员?

张义冷笑一声,心说终于抓到这个神秘小组的马脚了,希望今天下午红蔷薇在接头中能钓到大鱼。

他思忖,所谓的“密书学校”应该是日本人培养间谍的学校,既然在北平,就应该找机会将它彻底摧毁。

【3、您今天去过夫子庙死信箱,获得相关情报-——青野大介今天也去过那里。】

青野大介?

张义心神一凛。

今天安排完对“老杨”的跟踪监视后,他包括手下并没有离开,依旧盯着死信箱,怕的就是有“观察者”在暗中监视情报的投递和传输,却不想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为了防止暴露,他和手下全部远远盯着,对每一个出入死信箱所在巷子的路人进行观察、分析,有可疑的立刻重点关注,暗中跟踪监视.

张义原来是想安排人在巷子两侧对出入人群拍照,这样即便有漏网之鱼,以后也能按图索骥,有迹可循。

虽说特工专用的照相机不会像记者的相机一样有镁光灯闪烁,但距离太远拍不清楚,距离太近容易暴露

因此这个想法被张义否决,却不想.

‘青野大介,此人是个高手啊!’张义懊恼地摇了摇头,心中又涌出无限斗志。

【4、您今天见过钱小三,获得相关情报——钱小三今晚趁着夜色再次潜入马副局长外宅,拿走了私藏的钱物。】

‘这个**的钱小三,言行不一、口是心非、两面三刀人前是人,给你笑脸,背后是鬼,张牙舞爪.’

张义冷笑一声,看来还要好好敲打一番才行。

在职场办公室混,原则之一,不能唱反调。原则之二,不能表现的比领导聪明。原则之三,就是要拍领导马屁。

钱小三这厮似乎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一件没干,那么找个什么理由收拾他呢?

嗯?左脚先迈进办公室算不算?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张义早早来到副科长王新亨家,顺便蹭了一顿早饭。

此刻他在吃,王新亨已经顾不上吃早饭了。

他拿着一个放大镜正一丝不苟端详着张义拿过来的字画。

“我可是听说,满满两大车赃物啊,那么多东西,真是可惜了.

这个马副局长干什么不好,非要贪污受贿这赃物越多,死的越快,我们也是替他减轻罪责啊!”

听他长吁短叹,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张义心说可惜是可惜,但戴老板都动心下手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他脸上却装出几分懊恼,叹气道:“哎,要是卑职亲自去,再下手快点说不定.”

“是啊,老板下手太快了。”王新亨一副牙疼的模样,叹气道:

“我可是听说了,光是金条就有几大箱.尤其是他还藏有齐先生的《百鸡图》、《百荔图》、《百虾图》.”

“唉,这些珍贵的文物,就应该由合适的人来收藏,他一个警察局副局长五大三粗的哪懂什么收藏.”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张义吃着包子,心中腹诽。

王新亨鉴定完字画,端着茶水谈起了公事。

他沉吟道:“红蔷薇这个女人能信任吗?”

张义点头道:“科长明察秋毫,这个日本女人自然信不过.

不过卑职已经做了相关布置,安排了后手

即便此女耍什么花招,只要接头人出现,他就逃不走。

即使达不成预期目标,但只要抓到人,进了审讯室,就由不得他了。”

“这倒也是,你安排了后手就好。”王新亨点了点头,又想说些什么,突然客厅的电话急促嘶鸣起来。

他皱着眉头上前接起,突然脸色一变,挺直腰杆,恭敬道:“是,我马上到。”

张义见他挂断电话脸上阴云密布,起身后小心问道:

“科长,出什么事了?”

王新亨踌躇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

“刚才是贾副官的电话告诉你也无妨,情报科前段时间派往宝塔山一名特工突然被捕了

消息是他的助手发来的,电报刚发了一半就没有下文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啊,问题是红党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又突然动手呢.”

“处座怀疑是我们内部泄露了情报.”王新亨神色阴沉。

“会不会是这位特工露出了什么马脚?”

“不会,电报说昨晚抓了很多最近到达边区的人,这说明他们的情报并不详细,现在说不定还在甄别,反而是这个发报的直接暴露了身份问题不是出在那边,就只能是我们这边走漏了消息。”

“说不定是情报科泄密了消息,他们要安插卧底,要运作安排,从金陵到陕北这一路上知情人肯定不止一个.”张义心里暗笑,心说王乃器行动够迅速,估计那边收到电报,连夜就行动了。

“不会。”王新亨不容置疑道:

“据贾副官说,电讯科昨晚侦测到一个红党消失已久的电台所以问题还是出在我们这边。”

“那还等什么?只要电讯科锁定电台方位,我们就可以按图索骥,抓人甄别。”张义心底咯噔一下,脸上不见丝毫波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要是能锁定电台位置就好了。”王新亨懊恼地叹了口气,道:“红党很狡猾,发报时间很短,根本无法确定”

“说不定又是这个美人鱼在兴风作浪”

他神色肃然,皱眉道:“情报科这边是杨科长一手安排,据说连副科长包鸿飞都不知情.所以问题应该出现在上次的高层会议上可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

特务处高层潜伏着一个红党卧底,问题能不严重吗?

估计这会戴春风已经暴跳如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