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你反了天了?敢对我们动手?”
王乃康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别人算计了,真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到现在还摆谱?”
张义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劈手就是一个巴掌。
“你不是说捷足先登吗?这次也是捷足先登?还是你们一处又破译了日谍的密码还是侦测到电台信号了?”
被张义一巴掌打的昏头转向,王乃康捂着白皙的脸,龇牙咧嘴,情急之下,真不知道说些什么,难道说我在伱们特务处安插了卧底?
看到自己科长被打,一群被控制的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也是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看,脸色比黄瓜还绿。
这些小特务向来都是上峰长官交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打听也别怀疑。
长此以往,这些特务就落下了一个病根,办事不习惯动脑子。
听上去不可思议,这还是特务吗?但现实就是这样,毕竟特务也人。
当然了,党务调查处的头目们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比自己聪明。
所以他们的口头禅向来是“是,”或者“”长官我明白了”。
此刻这些吃瘪的便衣们面对强势的张义等人,又被抓住了把柄,真是有苦难言。
一处二处两个部门斗法,一处经常落在下风,简单点说,就是他们横,特务处比他们更横。
这不仅源于特务处都是军人出身,也和戴春风强势的性格有关。
另外牵扯到权力的分配。
有道是“常家天下陈家党”,常某人自然不希望控制党部的二陈兄弟继续染指党务调查处,军统统计局的成立和局长的一些列变化,扶持特务处后来居上,这些都是权力斗争的结果。
一处二处之间也是此起彼伏,围绕这权力的分配斗争而产生积怨,但总的来说,特务处都是占据上风。
所以一处在气势上因长期压抑总觉得有一股抑郁感,大特务们心知肚明,但小特务们打死都想不明白,为何同样的是明媒正娶的一处,却只能低三下四瞧着二处这小老婆的脸色行事?
“带走,让一处这些**也尝尝审讯室的滋味。”
一个小时后,毛齐五、何志远匆匆赶到了谍参股审讯室。
看着审讯室里面一众被扒光衣服蹲在墙角的党务调查处便衣们,虽说没有经历严刑酷打,但一个个神色萎靡,看上去惨兮兮的,就知道吃了不少苦果。
毛、何二人面面相觑,特别是毛齐五,他满脸狐疑地问道:
“张副科长,这是怎么回事?”
他才和向心影缠绵呢,心情十分舒坦,结果被一个电话匆匆叫到了这里。
“毛秘书,何科长,稍等。”张义心底冷笑,挥手道:“带上来。”
话音刚落,被折磨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血人被拖了上来。
“毛秘书、何科长,这个人你们还认识吧?”
毛、何二人蹙眉打量了半天,终于认出这人是刘秘书。
二人的神经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何科长,听说刘秘书是您的人?”
“毛秘,据刘秘书招供他是您监管的督查科的秘密督察?”
两人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同时问道:
“张副科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着急,今天请二位长官来就是看戏的,快请坐,来人,给二位长官上茶,对了,去我办公室将何科长送我的好茶拿过来。”
张义一脸和煦的微笑,搬过椅子邀请两人坐下,然后拍了拍巴掌。
很快几名便衣走了进来。
有人拿着从刘秘书办公室搜查出的**,有人拿着**,有人抱着钢丝录音机。
张义接过录音机,调试几个按钮,按下按键,只听一个声音响起。
“王科长吗?是我,张义马上要去抓潜藏在xxx的另一名日本间谍.”
“消息可靠吗?”
“我亲自做的会议记录,不会错,不过你那边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
“咔”张义按下按键,录音机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向毛齐五和何志远,摊了摊手,道:
“事情就是这样,想不到刘秘书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竟然做了一处的卧底,干起了吃里扒外的勾当。”
“毛秘,科长,他说他是你们的人,我原本是不信的,不过”
毛齐五呆若木鸡,沉默了片刻,破口大骂:
“胡说八道,他虽说是秘书,怎么就成了我的人了?”
“我不过是看这厮激灵,才派过来给张科长你做秘书,谁能想到这厮竟然吃里扒外.”毛齐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这件事情根本和他没有关系。
何志远黑着脸,隐隐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沉声道:
“吃里扒外,这种人自决于特务处,就该千刀万剐。”
“何科长说的对。”张义点了点头,附和着看向毛齐五,再次问道:
“他真不是毛秘书您的人?”
“不是。”毛齐五坚决否认。
“那就好办了。”张义微微一笑,直接起身拔出**,对着刘秘书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张义连开三枪,直接将刘秘书的脑袋打成了西葫芦。
毛齐五和何志远相顾愕然。
毛齐五更是头皮发麻,虽然他们都知道吃里扒外的刘秘书没什么好下场,这种人都是秘密处置,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应如此之快,报复的如此狠辣彻底,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敢监视窃听我,敢吃里爬外,这就是下场。”
张义拿出一块手帕面不改色地擦拭着枪口,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毛齐五和何志远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品味着张义的话外之音,只觉得牙疼。
毛齐五的心跳像架子鼓一样,他隐晦地瞥了一眼何志远,又默默打量了一眼张义,心底暗叹一声,他也杀过人,不过杀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何尝这么干净利索。
毛齐五当年在县城还是一个文员小秘书,郁郁不得志,所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忠厚老实”的毛齐五自然是大家欺负的对象。
他的同僚将不知是自己还是县长大人搞大肚子的表妹许配给了毛齐五,就是让他背黑锅的,毛齐五为了“忍辱负重”,只能应下。
幸运的是洞房花烛夜这晚他的堂弟小毛恰好来找他,带来了戴春风这个老乡老同学召见的消息,这才将毛齐五这只“缩头乌龟”解救了出来。
为了断了自己的后路,毛齐五直接将自己洞房花烛夜的新娘杀死,从城里逃了出来。
想到往事,毛齐五心底一阵唏嘘,比起杀人,还是做秘书来的容易些啊,不过他心中也将张义恨了起来。
‘好几个张义,打狗还要看主人,明知道刘秘书是我的人,还当着我的面将他处决,压根没将我放在眼里,这笔仇我记下了。’
虽然心里恼恨,但毛齐五却拿张义没有半点办法,他沉默了一会,瞥了一眼一众灰头土脸的党务调查处的便衣,叹息道:
“张老弟啊,你可真能够惹事的,将一处的兔崽子都带了回来,徐增恩不知怎么跳脚呢.这件事情还是上报处座吧。”
“毛秘书在外代表的就是戴老板,此事由你决定。”张义的目的达成,也是见好就收。
“好好好。”毛齐五呵呵笑着,又恢复了笑面虎的姿态,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不一会,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道:
“处座说放人,不过只放王乃康,其他人先押到监狱关押一段时间。”
张义知道这肯定是戴老板和徐增恩达成了交易,于是点了点。
“王科长你可以走了。”张义让人将王乃康拖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王乃康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张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牙切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心里清楚,过了几天,恐怕他这个科长就算当到头了,什么副主任的美梦都成空中楼阁了。
一缕月光,幽幽从屋檐倾斜下来。
屋檐下,张义和猴子、钱小三正在面摊上吃饭。
这是一家小摊,但老板的手艺不错,三碗面条在灯光下冒着袅袅热气,白润的面条上还撒着零星翠绿的小葱花。
“科长,您今天可把毛秘书得罪的不轻,大家都说他是笑面虎,面上热情,背地里一肚子坏水,这种人性子阴柔,最喜欢在背后给人穿小鞋。”猴子吃了一口面条,说道:
“这个刘秘书谁都知道是他安**来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
“呵呵,我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会少了算计?”张义吃着面冷笑一声。
“与其让人敬畏,不如令人畏惧。”
在张义看来,受人尊敬并不等于无法被人侵犯,反而更会成为被侵犯的对象,让人畏惧,会让人在侵犯你时,三思而后行,考虑好他能否承担后果和代价。
至于毛齐五的小鞋?
呵呵,有戴老板在的一天,他毛齐五只能忍着。
至于毛齐五掌权的时候,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人何必为未曾发生的事情而惴惴不安呢?
一边扒着面条,张义一边感叹道:
“身处乱世,身不由己,什么理想抱负,什么死为国家,都是扯淡,我们虽是特工,但也是在乱世中拼命挣扎的小人物,自己活得像个人,然后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这就够了,什么英雄的就不用想了。”
张义随口感叹了几句,刚想让老板再上一碗面,就见谍参股的一名便衣匆匆跑了过来。
他警惕地瞥了一眼摊位上的老板,靠近张义,小声说道:
“科长,刚才警察局户籍科的柳科长打来电话,说有人在黑市求购户籍信息。”
“买了吗?”
“按照科长您之前的命令,柳科长将计就计将失踪人口的户籍资料出售给了对方.我们之前负责监视姓柳的人已经跟上去了。”
“很好。”张义点了点头,这个警察局户籍科的柳副科长作为**本特高课的^_^策反的间谍,张义一直没有动他,就是为了钓鱼,没想到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鱼儿才跳了出来。
他立刻道:“通知人手,对这个人24小时监视。”
“是。”
静谧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在休息的时候,四川路的一处公寓还透着点点光亮。
此刻简陋的卧室中,一个男人坐在开着橘灯的写字台前,旁边放着刚刚从黑市买来的两本证件。
他将其中一本扣在茶杯上熏了一会,照片湿润后,他用小刀片轻轻剃了下来,接着打开抽屉,从一本书里面拿出一张照片,将其贴了上去。
瞬间,照片上的人取代了原来的主人,一本证件已经制作完成了,看上去天衣无缝。
此刻在他对面的茶楼,张义等人已经架起了望远镜,开始了监视。
“猴子,你找警察局暗中调查清楚此人的身份。”
“钱小三,你想办法以租客的身份住进他隔壁的房间。”
“通知郑呼和,只要这个人出门就跟踪监视。
大家记住了,我们的目的不是动手抓人,只需要监视他就好了,我们的目标是他的上级,所以决不能打草惊蛇。”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