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雨的缘故,今天天气清爽。
一到下班的时间,林明美和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电话局,此刻她还在思索着如何接近新的目标。
按照上线提供的情报,今晚对方会去“夜上海”歌舞厅,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挥别同事,林明美刚想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见一个同样穿着旗袍的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女人面容姣好,披着一头精心卷过的大波浪长发,不过眉宇间却多了一丝风尘气。
林明美刚刚提起的心悄然放松,注视着已经接近的女人,微微蹙眉。
哪曾想这女人根本不讲道理,一巴掌直接扇了过来。
“臭**,竟敢勾引我男人,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毕竟是训练有速的间谍,林明美只是稍躲闪,就避过了女人的巴掌,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女人的泼辣,一巴掌落空,直接上前扯住她的头发,巴掌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余光观察到同事、路人惊诧的眼神,林明美有苦难言,有招式却不能施展,只好化作泼妇一样和对方纠缠到一起。
“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狐狸精,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小姐,你再无理取闹,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还敢报警,臭不要脸的,要不要将‘金陵日报’的记者给伱请来...”女人说着更加用力。
“刺啦”一声,林明美的旗袍开衩直接被扯开,露出半個**,她既恼恨又娇羞,只想快点摆脱这个无脑女人的纠缠,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化掌为拳,一拳捣在女人小腹上。
虽然只用了五成力气,却让女人痛苦地倒在地上,抱着小腹嚎啕大哭。
“杀人了,杀人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林明美娇声斥责,用手扯住撕破的旗袍,堪堪遮掩住**,装作委屈的样子,红着眼圈,怯怯看向围观的人群。
一群女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不说,过路的男人纷纷目露奇光,眼神闪烁,有些定力不足的已经偷摸吞咽起了口水。
这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挤进人群,一副绅士模样,递出自己的外套,道:
“小姐,不要和一个泼妇计较,我送你回家吧。”
还不待林明美答应,突然就听见“乌拉乌拉”的警报声响起,一辆笨重的大头警车直接开了过来。
从上面走下来几个巡警,他们手拿警棍,粗暴地推开人群,居高临下问:
“出什么事了?”
看到警察来了,在地上打滚的女人一个咕隆翻了起来,她一指林明美,叫嚣道:
“警官,你们可要给我做主,这个狐狸精不但勾引我男人,还骗钱,哎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林明美看到警察,微微警惕,一脸无辜道:“长官,我根本不认识她。”
“行了,我看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光天化日的在这里撒泼,都带回去,让你们家里人到警局领人。”为首的警察直接挥了挥手,几个警察上前推搡着两人上车。
林明美装作柔弱的样子,眼神却在仔细打量这几位巡警,她总觉得警察来的太快了。
可不等她反抗,就被粗暴地推搡上了车。
等她看到车上那个笑眯眯男人的时候,瞳孔骤然一凝,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个男人今天早上自己见过,本以为是一个被自己容貌惊艳到的蠢货,可他为什么会在警车上?
特工的字典里面可没有巧合一说。
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两个原本吊儿郎当的巡警火钳一样的大手已经死死扣住她胳膊,让她不能动弹。
又一人捏住她的下颚,将一块手绢塞了进去。
旁边一人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手上的针管扎入她的脖颈。
林明美还来不及思索自己是如何暴露的,只觉意识昏沉,心底生出一股沮丧又无力的焦灼,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舞女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此刻浑身颤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只知道任务是演戏,可没想到这么凶险。
这时候车上响起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声音,更让她胆颤心惊。
“林秋雅,女,现年26岁,上海闸北人,闸北初小辍学,母亲是怡红院的头牌,后嫁给了布料商人林有为做外室,现居住在闸北居安巷23号....还要我说下去吗?”
“林小姐,名字倒是不错,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干的工作,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如果你敢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后果.....”
“我...我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舞女林秋雅此刻脸色煞白,别说说出这事,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了。
“很好,谢谢你的配合,你演戏的天赋还不错,或许你应该去上海演电影,期待有一天在荧幕上看见你。”张义呵呵一笑,拿出几张钞票。
林秋雅手指哆嗦,怎么都不敢接。
张义笑笑,道:“拿着吧,去上海也需要盘缠的。”
林秋雅知道这是让自己马上离开金陵,她浑身一个哆嗦,连忙将钱接过,只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不想刚走出几步,就听到:“等一下。”
林秋雅心下咯噔一声,暗道莫非此人后悔了?这是要将自己灭口了?
她浑身冷汗淋漓,僵硬着脖子不敢回头。
却听身后说道:“林小姐,你该减肥了,有时候穿旗袍的女人不一定要多高贵,主要是看穿的人有没有水蛇腰。”
林秋雅脚下一个踉跄,既惊惧又羞愤,眼见警车停下,忙不迭蹿了出去.......
.......
特务处。
办公室中,张义正在听猴子汇报。
“黑狗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黑狗就是给入住大通旅社的野口富士男起的代号。
“我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距离监视,他先是去了一趟牙行,和牙行的孙老九见了一面,然后就在孙老九的带领下到处看房,应该是要租房。”
“孙老九这个人有奶便是娘,即便黑狗没有保人据保,只要给钱,他肯定会帮对方搞定。”
“他的身份信息确认了吗?”
“我们一个兄弟扮做客人入住到了三楼,在柜台登记处看到了他的名字,刘全贵,42岁,商人,山东籍贯。”
“继续远远盯着他,只要他不跑,就不要动他。”
“是。”猴子点了点头,又道:“队长,我们要不要趁他外出潜入他的房间?”
张义摇了摇头,对旅社不了解不说,这个所谓的刘全贵到底是什么身份全然不知,要是此人是个资深的老手,草率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再者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必然有一个看上去无懈可击的身份,暴露自己风险的东西一般不会随身携带。
......
事实也和张义猜想的一样。
伪装成刘全贵的野口富士男从一家混沌店出来,悠悠地踱着步子回到了旅社。
他友善地对前台的伙计点了点头,接过一个热水壶,来到自己门前。
他眼睛余光观察着周围,突然推了下门,门缝中掉出一根牙签,刘全贵看到这里眯了眯眼睛,然后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轻轻将热水壶放下,他站在门口观察着房间里的一丝一毫,见一切安然如此,才松了口气从床下将自己的箱子拉了出来。
这一刻他检查的更加仔细,皮箱上的扣子,里面衣服的摆放顺序,皱褶模样。
等一圈检查结束,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一个特工的半条命是不属于自己的,容不得半点疏忽。
重新将箱子搁置在床下,刘全贵看了眼怀表,拿起床头柜的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响了三声后,他直接挂断,然后来到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几分钟后,门口响起三声敲门声,一声重,两声轻。
他将门打开,进来一个穿着浅灰色长褂,身量很高,面容白皙略带倦怠的男人。
两人并未说话,只是对视一眼,然后将门关上。
两人走到房间正中的位置,浅灰色长褂男才立定,恭敬地鞠躬,道:“大佐阁下,您终于来了。”
“荒木君,辛苦了。”野口富士男矜持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为什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野口前辈,您知道的,我以前在北海道就是开旅馆的,我对这行熟悉,另外这家旅馆的老板和我在上海相识,他常年卧病在床,手下的生意只有小妾一人打理,正方便我鸠占鹊巢。”
“吆西,好样的,荒木君,从现在开始你将做为我的助手,辅助我经营金陵的情报站。”
“哈衣,愿意为前辈效劳。”荒木点了点头,然后道:
“前辈,您需要的资金和枪支我已经准备好了。”
“带我去看看。”
“哈衣。”
荒木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谦卑的赔笑,一边拉开门,一边大声说道:
“夏天嘛,就是苍蝇蚊子多,实在不好意思,客人,我这边有艾草做的驱蚊香,给你拿点。”
然后引导着野口富士男进入二楼一间没有门牌号的房间。
进入这里,荒木小心地在门后凝神听了一会,然后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将房间的衣柜拉开,里面豁然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步梯。
荒木从兜里拿出打火机照亮,缓缓下了步梯。
到了地下,这里赫然是一个房间。
灯光打开,只见墙角的位置放着一张小床,旁边依次堆放着大米、面粉。
但最显然的桌子上却躺着一具尸体,是个身穿旗袍的女人,胸口插着一把**,双臂无力地耸拉在两边,鲜血汩汩流着,显然人刚死了不久。
野口富士男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就见荒木从床下拉出一只小皮箱。
里面有现金、枪支、手雷。
他从旁边拿出一叠身份证件,递给野口富士男,说道:“前辈,这是我这一年来找人仿造出来的,只要贴上照片,分毫不差,一般的警察根本看不出来。”
野口富士男却摇了摇头,道:
“我的人手要三天后才到,最多在你这里安插一个人手,中国有句话叫不能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面,到时候他们自有去处。”
说罢他拿起一把**检查了下,然后别在肚子前,整理了下衣服后,说道:
“其他的东西三天后我会派人来取,从现在起,我们不再接触。”
“哈衣。”荒木点了点头,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