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宝没有傻到问工作名额的事,陆建邦会帮他办妥的,
陈怀礼他们没有在派出所多呆,坐上车就去了粮站,
接下来粮站的事就不归大宝他们管了,大宝感觉轻松了很多,现在就等着刑侦处的同志把程建明带回来,把口供取了,这件事就剩下后续处理了。
秦大宝是一点也不想沾这种事,立功授奖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鸡肋,现在他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科级干部了,至少二十五岁之前,不会再让他进步了,那他要这功劳啥用?
再说了,过几年大风暴来临,自己要是成了个小出头鸟?那还不是遭老罪了?
他想萎,可惜,人家不让他躺平。
王国华背着手冲着秦大宝和王土生说道:"一会儿程建明带回来,你们俩主审。"
王土生和秦大宝对视了一眼,秦大宝摇摇头:"我不行,我一会还得回市局,找人事科拿三份招工表呢。"
王国华招手让司机拿他的公文包过来,从里面拿出三个信封,还有一个档案袋:"孙谦的任命,还有招工介绍信,我都给你拿来了。"
"啊?"秦大宝咧咧嘴:"我还得去粮站领粮,所里没粮了。"
王国华摆摆手:"不用你操心,粮站一会儿就送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还得回城里一趟。"
"明天再回,今天不行。"
秦大宝瘪了瘪嘴,眉头皱了又皱,好半天憋出一句话:"堵的这么死吗?"
他是真的不想跟这个案子再扯上关系了。
"你这小子,怎么老是躲呢?明明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你这一副不想要的样子。"
秦大宝苦笑了一下,他这个心事,能跟谁说?跟谁说谁不以为他疯了?
秦大宝低着头,默默地去玉秀的房间,有些时候,他觉得跟孩子呆在一起,反而会轻松一些。
王国华指着他的背影,真是哭笑不得,他冲着陆建邦说道:"你看看他,给他把路铺好,他就是不乐意,好像咱们会害他一样,这小**。"
陆建邦拍拍他的肩膀,向秦大宝走了过去。
王土生羡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也不明白大宝此刻的想法,这可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人家才十八岁,上班没到一年,级别就和自己相同,自己三十了,上过战场打过仗,转业七年才混到这个地步,现在上赶着立功馅饼往嘴里掉,人家不光不接,还特么吐了,上哪说理去?
玉云玉雪昨晚上睡得有点晚,小丫头没有姐姐在身边,睡觉总是不塌实,心里没有安全感,所以睡到了现在还没醒,
玉秀去帮刘桂芳做饭了,大宝也没叫她,这个厢房有点发闷,还没有窗户透气,看来得让玉秀带着两个小丫头搬到另一个角落的办公室去住了。
两个小丫头睡觉都抱在一起,就像连体婴儿一样,大宝坐在床边,可能是因为上辈子他一直守着妹妹,所以他就觉得看着小孩子自己心里就很安宁。
陆建邦背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睡得正香的小丫头:"这俩就是烈士的遗腹女?"
大宝摸了摸玉云的额头,有点儿出汗了,他点点头:"可怜的孩子,从出生就没见过爸爸,妈妈也病死了,幸亏有一个姐姐,否则她俩也活不到现在。"
陆建邦叹了口气,他那么多的战友,都牺牲了,甚至有的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好多人陆建邦都忘了名字,只有在偶尔做梦的时候,梦到哪一场战役,他才能看到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一一的叫出他们的名字,烈士这个名词在他这种老兵心里比天还重。
陆建邦搂着大宝的肩膀,觉得爷俩此刻心意相通,有些事不用说,自然明白。
"大宝,大舅知道你不是一个看重名利的人,但是该得的也不用往出推,让你来基层派出所,也是为了以后你的履历丰富一点。"
秦大宝咧咧嘴,我去!谁说我不看重名利?我恨不得自己能当皇上,关键现在是什么年代?还名利?越出头死的越快。
"大舅,这个我知道,"没法解释,只能自己憋着,
他俩说话,弄醒了两个小丫头,她俩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到大宝,纷纷爬起来,让大宝抱抱,
大宝给她们穿好衣服,打水洗脸,
院子里又响起了汽车声,陆建邦走出厢房,王国华走到他的身边,俩人看着驶进来的两辆卡车,
卡车停好,车上的公安纷纷跳下车,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也被扔了下来,被下面的人接住,
他的右眼已经肿成了一条缝,身上的衣服七扭八歪,看样子是拼命挣扎过,但是被镇压了,
他惊惶地四处望着,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
刑侦大队大队长李振军跑步过来,立正敬礼:"报告局长,罪犯程建明被抓获。"
"顺利吗?"
"遇到了电厂的一些人的阻挠。"
陆建邦叫过王土生:"立即突审,务必拿到程建明的口供。"
为什么不说证据?实在是那个年代只要是有了口供,就可以定罪,有没有证据全在一张嘴上,所以说执法部门就是双刃剑,用的好就是伤人,用的不好就是伤己。
王国华瞪着眼睛回头喊了一句:"你赶紧的,挺大的小伙子,净干女人活。"
秦大宝嘴里嘟嘟囔囔地走岀来,他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跟着王土生进了大办公室。
王国华看了看陆建邦:"这小**是不是骂我呢?"
陆建邦忍住笑,悠悠地说道:"那不可能,以我对我大外甥的了解,他是在算你柜子里还剩下什么好东西。"
"啊?这小**?"王国华大惊失色,他在想自己的东西该往哪藏?藏家里?不行,家里还有个小败家子,这个小**好说歹说还能留下点东西给他,那个小败家子?我去!能给他剩个包装都算是给他面子了。
….
程建明被两个公安大队的同志按坐在椅子上,他惊慌地用一只眼睛看着办公桌后的公安,他的一只眼睛封了喉,没看到一边洗手的秦大宝。
王土生拍了一下桌子:"程建明,把你杀害于秋影的犯罪过程讲一遍,我重申一下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老实交代。"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上来就直奔主题。
程建明拼命地挣扎,嘶声大喊:"冤枉啊,我冤枉,我没有杀于秋影,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于秋影的案件过去三年了,所有的表面证据都成了灰烬,程建明也知道,承认杀人就是个死,所以他才坚决不承认。
王土生把程家几个人的交代材料往桌上一拍,大喝一声:"事实俱在,你抵赖不了,不交代,受罪的是你!"
"我没杀人,他们诬陷我,他们诬谄我…"
"诬陷你?你两个哥哥,一个侄儿,他们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要来诬谄你。"
程建明语塞了,他脑袋里混浆浆的,恐惧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只能机械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土生压不住火了,他蹭的站了起来,么的!非得逼老子来个大记忆恢复术不可吗?
秦大宝审讯的经验和王土生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他拍拍王土生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大宝拿出烟盒,是普通的中华烟,他点着了两颗,顺手把烟盒递给了王土生。
他来到程建明的面前,把一只烟放到了他的嘴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程建明面前,
程建明咬着烟,饥渴难耐的使劲儿的抽了一口,烟草的醇香让他的紧张情绪舒缓了一些,他侧过头,用一只眼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宝,努力的笑了笑。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