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嬴政,谁敢杀我? 第951章 不让写正史?那我们可就写野史了哦!本将所求,天下和平!

背负着全国的希望,栗恪率领五百卫兵离开了令支塞,奔赴秦军大营。

燕国史官们梗着脖子想与栗恪同往,秦国史官们削尖脑袋想钻进大帐,欲以手中竹简记录下这事关燕国存亡、事关天下大局发展、甚至可能成为战国历史里程碑的一次游说。

但无论是秦国史官、燕国史官,亦或是燕国使臣团的随行人员都没能随栗恪一同进入秦军大帐。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栗恪于一月二十五日日中(11:00)昂首挺胸的踏入了秦军大帐。

于一月二十六日日昳(13:00)方才面色潮红、脚步虚浮的走出了秦军大帐。

环顾一双双急不可耐、忐忑担忧的目光,栗恪先是面向秦军大帐拱手一礼,而后转身面向燕国使臣团,振奋高呼:“秦长安君实乃仁义君子,不愿见苍生苦楚。”

“秦长安君已应允我大燕请求,将亲率秦军精锐北上渔阳郡,调停燕、代之战,予万民以生息之机!”

“我大燕,不会亡!”

听着栗恪的呼声,所有燕国使臣尽数激动的高呼:“下官为相邦贺!”

“我大燕,不会亡!!!”

震耳欲聋的声浪向栗恪扑面而来。

亢奋之情退去的栗恪再难支撑己躯,顺着这声浪便仰面向后栽去!

“相邦!”

“相邦可无恙乎?!”

“秦军之中可有医者?本官不吝重金,只求寻得医者诊治我大燕相邦!”

燕国使臣们惊慌失措的扑向栗恪,七手八脚的把栗恪抬向空地,苦苦哀求秦军为他们寻找医者。

两国史官和爱好史学的臣子将领们却是犯了难。

代国非但不曾为处于同盟状态的齐国复仇,反倒是巧取豪夺故齐青壮,更是调转矛头攻打另一个同盟国燕国,迫使燕国不得不向处于盟而同攻状态的秦国求援。

秦长安君搁置秦燕之仇、秦燕之战,以敌国主帅身份北上调停代、燕两名盟国之间的战争。

秦长安君此次出征,不只是改写天下大势的一次出征,更是进一步践踏盟约神圣性,让天下人都更无法信任盟约的重要事件,日后各国合盟、为敌之际很可能会提及此事为例。

如此重要且意义巨大的历史节点,他们必不可能视而不见,但他们该怎么写?

栗恪究竟是怎么说服嬴成蟜的?他们半点都不知道啊!!!

“因燕太子丹遣刺客刺杀秦王一事,秦长安君恨燕深矣,燕相恪究竟是用了何等手段、又是说了什么言辞方才能让秦长安君放下心头成见,甘愿亲自率军调停代、燕之战?”

“燕相恪昨日日中便已入中军大帐,今日日昳方才出营,久闻秦长安君轻视女色,若非韩夫人趁其不备为其纳了小星,长安君府恐无女眷,再看燕相恪这脚步虚浮的模样,难不成燕相恪他出卖了……”

“嘶~~~慎言!慎言!汝欲死乎?!某倒是以为燕相恪乃是趁帐中独秦长安君与燕相恪二人之际,拔剑胁迫秦长安君,二人僵持一日有余,秦长安君方才妥协!”

“汝听听汝在说些什么!那可是阵斩敌将、冲锋陷阵的秦长安君!其勇虽逊于都尉角,其一身勇武亦不可小觑,若仅只秦长安君与燕相恪独处一室,该胆寒的人合该是燕相恪才是!”

“诸位切莫忘记史家风范,必当如实记录才是!”

史官和史学爱好者们背着人群嘀嘀咕咕,发散思维揣测着大帐内发生的一切。

最终,史官们取出竹简,齐齐写就一行文字:

【栗恪说秦,使长安君兴兵止战。】

一件足以改写天下格局的大事,被区区一根竹片所承载。

但短短十二个字如何能抒发史官们激荡的情绪?

几名史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浅笑欠身,退至远处,拿出另一卷竹简挥毫泼墨。

而在更远处,那些没有史家风范包袱的史学爱好者们更是双眼放光的下笔连连,短短时间竟已写就了半卷华章!

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不知多少条或是慷慨激昂、或是妙语连珠、或是少儿不宜的小道消息被编造而出,又会在几十几百年后被史官采信,成为载入正史的一段佳话。

没人知道。

中军大帐内的嬴成蟜没有被醍醐灌顶后的豁然开朗,也没有被剑刃威胁后的羞恼后怕,更没有刚穿好下裳的贤者姿态。

有的,只有连着好几个酒嗝。

“嗝~”

又打了一个充满酒气的嗝,嬴成蟜接过卦夫递来的山楂梅子陈皮醒酒汤,仰头灌入腹中。

“呼~”

吐出一口满足的白雾,嬴成蟜晕晕乎乎的说:“栗相不愧是混迹燕国官场一生的老臣。”

“酒量果真雄厚!”

“本将竟是险难敌之!”

卦夫笑道:“栗相之所以能千杯不醉,不过是因良驹遇伯乐、贤臣识明主,情不自禁、欣喜难耐,故而贪杯不愿醉而已。”

嬴成蟜也笑道:“栗相如此,本将亦然!”

“西板峪一战,栗相惨败而逃,令得本将对栗相多有鄙夷,以为栗相不过是托其父威名方才有幸为上卿。”

“虽有些才学,但却不过尔尔。”

“然!昨夜长谈过后,本将方才知栗相虽出身将门,其才却不在沙场,而在于内政。”

“其对燕地民生民心之了解并其所献之定北策,更是令得本将大开眼界。”

“下次再见栗相不知会是何夕,本将焉能将如此大好时光用于酣睡?”

“可惜本将不善内政,只能静听栗相分享,却无能加以评判。”

“栗相他日若是有幸归秦且不吝上卿之位,本将可将栗相上荐王兄,由王兄论断。”

帐外所有人都在猜测栗恪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说了什么话语才让嬴成蟜甘愿率军调停此战,二人又为何僵持了一日有余。

然而真相却远没有那么曲折离奇。

栗恪:君上!臣深知燕国国库之虚实,亦知辽西辽东二郡之地产,以粮、布向秦求和之后,燕国力已疲敝,臣以为可令燕献黄金三百斤,粟五百万石分三年还清,布五十万匹分两年还清,骏马万匹分两年还清,以请君上调停此战!

嬴成蟜:此酬甚重,本将恐燕难担负,亦恐代趁燕疲敝再攻燕,据闻高夷(非朱蒙所建的高句丽政权,而是含古高句丽族在内的拜熊图腾复合民族。)地之参颇有几分上党参之神韵,可以高夷参抵扣黄金布匹。

栗恪:君上仁义!臣当谏燕王,东逐高夷,尽夺高夷之参以献大秦!

嬴成蟜:倒也无需过激。

栗恪:万望君上以大秦利益为重!

嬴成蟜:既如此,便有劳栗相了。

栗恪:若君上不弃,可唤某子释!

只是短短七句对答,便决定了燕国的生死存亡!

余下的时间里,嬴成蟜与栗恪没再聊此战哪怕一个字。

嬴成蟜闲话家常、拉近关系,顺便教导栗恪应该如何排兵布阵、抵抗代军。

栗恪更是早已为此次会面筹谋已久,将燕国的风土人情、地形粮产等关键数据以及其对大秦治燕之际施政思路的想法尽数相告。

足足十三个时辰,二人畅饮畅聊不曾停歇,这才导致离开军帐时的栗恪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憔悴模样。

卦夫沉吟片刻后,认真的说:“由此可见,非是燕国无贤才,而是燕王无慧眼,更无能助贤才展露其才!”

嬴成蟜慨然颔首道:“偌大燕国,怎能无贤才?”

“慷慨悲歌之地,岂能无义士?”

“只是燕王已失民心,方才使燕国备显凋敝矣!”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这句话没有半点毛病,但也只能用来说金子。

因为真金的生命无上限,可以静静等待发光那天的来临,但人的寿命是有上限的。

不知多少人才直到寿元耗尽,也等不到他发光发热的那一天!

可这是人才的错吗?

这是制度、官吏和君王的错!

嬴成蟜心头惜才之情愈浓,吩咐道:“此汤味甚美,八夫,汝亲持一壶赠与栗相。”

“再留家兵五人照料栗相,待到明日日初,必当唤醒栗相,劝说栗相尽快回返燕王身侧。”

“此次功劳,必当由栗相牢牢抓在手中!”

八夫当即拱手领命,卦夫也闻弦音知雅意,自侧边取来了嬴成蟜的甲胄。

由着家兵们披挂着甲,嬴成蟜阔步走出军帐。

栗恪早已被他自己的家兵抬回营帐休息,但燕国使臣团们依旧眼巴巴的等在帐外。

迎着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嬴成蟜自卦夫手中接过长戟,沉声开口:“本将平生所愿,便是天下和平、战乱不存、生民富足!”

“然!”

“代国先裹挟燕、齐二国攻我大秦,又不顾代地万民哭嚎之声,不理内政、不赈天灾,于齐王请降、燕王求和之际裹挟数十万不堪战乱之苦的青壮悍然向向往和平的燕国发动突袭。”

“代王残暴不仁、好战求战之举,致使百余万黎庶饱受战乱之苦,家破人亡!”

“本将不忍视之!不忍闻之!不能纵之!”

“传本将令!”

“明日平旦(3:00)造饭。”

“日出(5:00)拔营。”

“全军北上,止战求和!”

求和,可以是割让疆域、赠与粮草布匹为代价去求。

也可以是打到敌国跪在地上求!

嬴成蟜一令即下,三军将士齐呼: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