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遗憾抱歉。
空连连摆手,他对此心里早已有准备,提瓦特七神对此事一无所知并不能算个坏消息,至少为他提供了另一种猜测。
荧,极有可能还被困在天空岛上、甚至这几百年来一直惨遭天理的维系者折磨。
“谢谢你,温迪。”
空鞠躬道谢,在决定寻找尘世七执政的当天就遇到巴巴托斯,他已经足够幸运。
“如果见到我的妹妹,请一定要告诉她,哥哥一直在找她。”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血亲,纵使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彼此。
空坚信,他们必将重逢。
处理好域外之人,还有个名为天理的大麻烦。
温迪:“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继续去蒙德城,还是直接去其他国家?”
不管是蒙德城的吟游诗人,还是作为风神巴巴托斯,无论那种身份,温迪都不是很想邀请空身边的这位瘟神,进入到自己的领地。
突发奇想降世又不好好隐藏身份的大人物可是烫手的山芋。
“先去一趟蒙德城,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维尔金思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去一趟蒙德完成那见鬼的退休述职报告。
临走前,全提瓦特最棒的领导当然有必要亲自指导下属工作,加之见过特瓦林脖颈上那沾满浓烈深渊气息的污血后,他已经下定决心,必须要整顿一番提瓦特目前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的格局。
五百年的时间对于天理只是眼睛一闭一睁,但于人类而言,足够他们忘却深渊的可怖,以及当年皈依深渊的下场。
以及他至今无法理解,为何总有人认为他沉睡过去,就会对提瓦特大陆一无所知。
他发怒,是因为想让别人知道这是禁忌。
他降下神罚,是因为想要时人以此为戒,切莫忘却世间的底线。
他对魔女不触及底线的小打小闹视而不见,也只是因为这些小势力已不复当年,就算能举起反抗的大旗又如何?
大部分长生种都知进退、懂底线。
少数者的反叛不过是蚍蜉撼树。
维系者也一直在监视地上,只是大多时候维尔金会示意她睁只眼,闭只眼。
堵不如疏,与其命令禁止到最后还得他亲自一个一个打地鼠,倒不如放任他们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片离他沉睡之地最近的地方,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也能及时处理。
但对温迪而言,事情就不那么美妙了,毕竟不会有人喜欢上司有事没事下来视察工作。
“说起来,如果是维尔金想找七神的话,完全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吧。”
空没好气的秋后算账,几个月来又是给维尔金当厨子做饭又是讲故事的,没想到关键一环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明明认识尘世七执政还要费劲去蒙德城里的教会去找联络办法啊,而且维尔金看上去好像地位还比巴巴托斯看高一些?”
尘世七执政已经是空所能了解到明面上的最高统治者,能够凌驾于尘世七执政、让传说中的风神巴巴托斯都对他恭敬有加的更高一层,空只能想到天理。
一想到凶神恶煞见面就动手的维系者,空就瞬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就负责管七执政和深渊。”
维尔金非常大方点头,并为自己之前知情不报做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释。
“而且不是我不想联系巴巴托斯,就是因为他没带神之心,我们才只能去教会想办法。不过也好,这不正好抓住某人摸鱼的现行。”
很少有神明会像巴巴托斯一样没事干闲逛,又倒霉到被天理当场逮住,维尔金难得刻薄一回:
“我沉睡五百年还能记得怎么联系上他们,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睡觉时间远长于实际工作时间的天理大人,已经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完成蜕变。
说起来也多亏空坚持不多分配给吃白食家伙一条烤鱼的正义理念,高居于天空岛、睥睨众生的天理大人的自理能力被迫得到极大提升。
同样得到大加强的还有维尔金的危机意识和责任心。
几个月来艰难的提瓦特生活,终于让多年来一直过着有事打仗没事睡觉无比惬意生活的天理大人意识到,麾下强劲的七执政团队暗藏瓦解危机。
能够看穿一切事物本源的神明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七执政,试图把眼前看上去比他自己更像混吃混喝专业户的无业游民,同千年前魔神战争中以强大意志力和个人魅力另辟奇径,在众魔神中脱颖而出、成为七十二魔神中绝对的强者、并最终成为尘世七执政之一、守卫天空岛最前线的巴巴托斯联系在一起。
温迪摸摸头:诶嘿。
——这个只会“诶嘿”的吟游诗人居然真的是巴巴托斯。
果然,磨损是加诸于万事万物的枷锁,就连理应不受影响的七神都无法逃过。
维尔金安详闭眼,不忍直视。
快把以前可靠的魔神团队给还回来啊!
一个不察,天理的脸色已经从烧糊的锅底直接进化到堪比深渊淤泥,自以为已经蒙混过关的温迪大跌眼镜。
这又是怎么了?
天理沉睡这么多年,就睡出个更年期和起床气吗?
生活不易,风神叹气。
抛开那层风趣友善的外壳,他终究是名为巴巴托斯的魔神,对方依旧是天理。面对天空岛的主人,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一个破绽,都足够让任何人死无葬身之地。
温迪不说话,维尔金没什么想说的,空没什么好说的。
诡异的沉默陡然在密林的小径蔓延开来。
特瓦林翅膀嗅到空气中传来不安和焦躁的气味,发出野兽收到惊吓地呼噜声。
罪魁祸首叹了口气,像是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皆会给人以无尽的臆测,随意得像是饭后散步时没有缘由的感慨。
“不就是摸鱼结果被维尔金这个同事抓包嘛,下次注意就好了。”
好在空及时打断了越来越诡异的氛围,顺带拯救吟游诗人岌岌可危的小心脏,看到温迪僵硬的表情,疑惑问:
“我说得哪里有问题吗?”
温迪摇得像个拨浪鼓。
维尔金若有所思,他发现自己新交的朋友真是搭配尴尬的天才。
和巴巴托斯平时工作内容的重要性以及繁重程度来说,浅浅摸一下鱼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劳逸结合才是保持长期工作状态的秘诀,而过于严厉的上司也只会让下面的人心生反叛,到时候万一哪个魔神突然想不开,非要重启魔神战争天理大战什么的,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不管是尘世七执政还是天空岛之主,工作时间都足够,也足够无趣。
于长生种而言,加诸其身的磨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对于七执政而言,天理赐予其权能以及正名,让他们免受时间的销蚀,却无法赋予其眷属以及同僚同等的恩赐。
独享的恩赐造就了诅咒。
不得不清醒看着世间一切沧海桑田,不得不面对注定的别离……从这个角度看,维尔金理智上甚至觉得应该庆幸,巴巴托斯至少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在细枝末节上不靠谱,但牢牢记住了自己的教诲,没把柔弱的人类拉来当眷属。
柔软却坚毅,短暂却灿烂……
被那样充满谎言有绚丽斑斓的物种所迷惑后,说不定真会向他举起反旗。
而一头被深渊污染的风龙,终归也算生命悠长,也不会生命脆弱到莫名其妙死去。
至于神之心,本就是借题发挥,既然巴巴托斯心理有数,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不如就此揭过,给巴巴托斯一个面子。
大度的维尔金直接承认
“的确,现在还是有点起床气,根本控制不住情绪。”
空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多少次叹气,“你这家伙,对自己同事稍微好一点吧!”
“没必要吧,反正我都要退休了。”维尔金歪头,忍不住抱怨,“不是说退休前同事之间保持基本礼仪就好了吗,怎么还这么麻烦……”
“您就继续保持这种看不上我的态度就好,真的。”
温迪感觉几百年没受过的气都攒在了今天,赶快把这只大瘟神送走才是当务之急,当即提议:
“既然是要游历提瓦特大陆,怎么能错过蒙德城呢?”
温迪狡黠一笑,一直站在身旁励志成为背景板的特瓦林可遭了殃。
“飞,可比跑快哦!”
空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温迪,特瓦林可以直接把我们带上天空岛吗?”
“好问题。但我建议你直接问问旁边那位。”
温迪捅咕看上去极其容易受骗旅行者,半是怂恿半是试探,“除了七执政和深渊,他还管着从提瓦特道天空岛通道的钥匙。”
没想到,空直接摇头拒绝,“维尔金对我妹妹的事也一无所知。”
维尔金扫了眼故意透露重要信息的巴巴托斯,轻笑一声,慷慨地解答了巴巴托斯提出来的问题。
“以前可以,但自从坎瑞亚之战后,直接进入天空岛的方式被截断,唯有特定通道才能前往。”
“又是坎瑞亚……”空扶额。
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灾难,都始于那一个神秘的国度。发现空已经对维尔金完全报以信任后,吟游诗人难得安静了好一会。
特瓦林载着心事各异的三人,飞向了它曾守护爱惜甚至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城邦——
蒙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