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才能出去?”
十万大山中,张学舟的神情已经木然,金万两垂头丧气,金蟾法王则是满脸痛楚。
“我们吃的妖兽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金万两指指自己妖躯长出的第四根手指,又指了指自己皮肤上涌出的一堆毒疮。
他碰了碰毒疮,只见里面黄的白的齐齐流了出来。
擅长玩毒的金蟾进食后居然中毒了,这与金蟾法王中了诌不归的毒一样不可思议。
金万两垂头丧气跟随在后,神情显得极闷,他两条腿朝着后方一蹬时又超出了张学舟等人两米余远。
金万两脑袋回首再次问向金蟾法王,这让金蟾法王低垂着眼睑回了一句。
“你这是身体的蜕变,只要掌控好蜕变的方向,或许你能捡到一两种妖兽的能力”金蟾法王道。
“那我呢?”
神情木然的张学舟问向金蟾法王。
他抬起手掌,只见手心中一片片细小的白色鳞片浮出,又有耳后两缕白色长羽随风飘舞。
除此之外,张学舟还在日常拔手臂上的黑毛,拔到破皮流血依旧还有生长。
至于肚子和腿部的鼓鼓胀胀,张学舟已经无暇顾及了。
在这些时日中,他近乎每日吃一种妖兽肉。
一人两妖拥有的条件极为简陋。这些妖兽肉或简单烧烤,或直接生食。
这也让一人两妖呈现出各种异状。
实力最弱的张学舟身体异状最多,其次是已经难于化**形的金万两,金蟾法王则是白发转绿,看上去像是长了一团草在脑袋上。
“我也是蜕变吗?”张学舟问道。
“也是蜕变”金蟾法王道:“你此时法力大涨,应该已经到达走脉境上品的水准了!”
“我感觉身体中有些疼”张学舟道。
“法力太强盛就是这样,你多给我施展太清真术就能降低这种法力冲击感!”
金蟾法王看着法力充盈的张学舟。
他的疗伤前行之路,张学舟和金万两也跟随沾了口福,以至于让一人一妖都开始怀疑人生。
但大补是福,补过量又是另外一码事。
张学舟身体呈现的异状,金万两不得不依靠肌体排毒都是相关的副作用。
相较于金蟾法王的身体和修为,金万两和张学舟差得太多了,尤其是张学舟的修为最为低下,只是堪堪踏入修行的门槛。
金蟾法王大致清楚自己身体的需求,但他难于拿捏金万两和张学舟的需求,只能让这一人一妖自己决定吃喝多少。
这一路吃着吃着,愈加累积妖肉毒的情况下,也就有了一人一妖的相关情况。
至于以后,金蟾法王也难保这一人一妖的以后。
缺失了定海神珠,没有洞天秘境提供的灵气压制,金蟾法王只能在临时镇压伤势的情况下不断进补。
他没可能变更自己回归圣地的途径,若想吊着他这条命,他只能这般吃下去,利用妖和妖兽体内的妖力维持生机,直到自己获救为止。
金万两或许能依托妖肉冲击蜕变,或许数年内难于转化**形,又或许身体某些部位刺激太深导致坏死残废。
至于张学舟当下半人半妖的模样一时半会没法逆转,对方修为也强行硬冲到了当前境界的顶峰,若没有特殊的造化,对方以后大概率固步难进。
一趟穿梭十万大山回归邪罗斯川圣地之行,金蟾法王也完成了相应的处置。
等回归了圣地,张学舟这种身体状况必然是任其自生自灭,金万两则是随手打发学一门妖法,也算完成了金蟾妖之间相互照顾的恩情。
十阴圣子的阴影笼罩在心头,金蟾法王确实没有太多心思。
不论是处置张学舟还是金万两,都充满了他急功近利的念想,只想着将一些琐事越快了结越好。
“这十万大山有普通的野兽吃吗?”
张学舟体内一道法力涌出,暴增难控的法力刺疼着他手指。
随着太清真术的强行压到金蟾法王身上,他身体才舒坦了一些。
“再过三天走出十万大山,你们就能正常狩猎了”
金蟾法王痛楚出声,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黑血,而后才回应张学舟。
这一路过来吃了二十七处巡守十万大山天险的妖和妖兽,金蟾法王也没辙。
眼下还剩下三路巡查的小妖。
这些妖要么是如同蛟鱼那样属于一处杀机十足的天险之地,要么是如绿头鸭那样擅长警戒可以充当报讯的小妖。
接下来他们还要吃一头野鹤妖,一只鸿鹄妖,一头钻天雀妖。
至于张学舟身上要长多少毛,金万两又要多流多少毒血,金蟾法王也管不着。
在这种苦寒阴冷的大山中,一天只能吃一顿,若不吃饱大概率要冻毙在路途中。
接下来还要继续吃,直到他们走出十万大山回归圣地。
至于依靠这些小妖传讯让妖来接送,金蟾法王压根没这种念头。
见到他落难,金万两和张学舟都产生过异心,更无须说其他熟悉他的大妖。
除了尊上和十阴圣子,金蟾法王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任何妖掌控。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在那儿使唤金万两前往野鹤妖驻守的地点进行诱骗。
只要这些小妖摄于他的威名,金蟾法王就有偷袭毙命对方的能力。
他蠕动着嘴唇,舌钉箭显然已经预备妥当,又有金万两一蹦跶一蹦跶跳远寻妖。
时间没有太久。
等到野鹤妖寻了一堆柴禾过来,金蟾法王一击偷袭干脆利索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鹤妖羽冠、脑袋、脖子部位都有微毒,但肋下白肉爽口嫩滑……”
金蟾法王照例解说着如何吃妖鹤,让体力旺盛的张学舟依靠蛮力撕裂妖鹤取肉。
张学舟只觉自己又增加了一道没有用的见识。
在这一天,他知晓了如何正确吃妖鹤肉。
也是在这一天,张学舟发觉自己手臂上的黑毛开始化成羽毛的模样。
“这一路来吃的鸟类妖兽太多了……”
蛟鱼吃多了身体会长鳞片,喜水而居,鸟类妖兽吃多了也有大致相同的后果。
张学舟挥了挥手臂,只觉身体似乎轻了一点点。
若快速挥舞双臂,他还有一丝滑翔的感觉,较之往昔奔跑的速度快上数分。
这让张学舟开始破罐子破摔,懒得再拔这些拔掉又长的毛。
对于他这种欠缺能耐的人而言,处于异国他乡很容易遭遇风险,身体变化到非人状态是件坏事,但身体多一点能耐又是好事。
只要他在以后改变食物的类型,欠缺了妖力的刺激,这种异状或许又会慢慢消退下去,而他有能过渡期成长的机会。
从金蟾法王这儿探清楚相关原因,张学舟也只能作罢,不得不接受自己当前这种状态。
“但我在现实中老是想着跳楼而行,这可如何是好?”
处于十万大山这种广阔之地,张学舟奔行如风。
但蜗居在学区房,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想奔行如风,不走寻常路。
他晃晃悠悠而起时,觉得自己就是一头刚刚苏醒的雏鸟,欲要扇动着并不存在的翅膀飞翔。
等到打开窗户站上阳台,耳边传来绿头鸭的尖叫,张学舟才晃然回神清醒过来。
他看着再走出一步就要踏空的右腿,极为小心收缩了回去。
年轻人们在成年考出名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寒穿苦读十年奋力一搏,高分成名天下知。
一种是苦苦压抑读书十余载,考前承受不住压力导致崩溃。
若摔死在楼下,张学舟觉得自己绝对会在互联网中引发一点点余波,让人们再一次探讨这种一考定终身的弊端。
他一点也不想出后者这种名。
张学舟努力收回双腿,站稳在了阳台上。
但他手臂不自然挥动了一下。
短短的瞬间,张学舟头皮发麻,绿头鸭的尖叫声贯彻在他脑海中。
他身体离开了窗台,朝着近十米高的楼层一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