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关心还是应该有的,虽然周奎其实死不足惜。可毕竟,这厮是自己的亲姥爷。朱兴明于心不忍,决定来国丈府上瞧瞧。
结果,就遇到了这么奇葩的一幕。憋气,把自己给憋死。
不得不说,国丈周奎还真是个人才,他居然想到了憋气要把自己活活憋死的招数。
可惜,事与愿违。憋晕过去的周奎,最终还是幽幽的醒转了过来。
这一下,府上的家仆们慌了神。端茶水的端茶水,递汤婆子的递汤婆子。
自从又被朝廷薅去了几十万两,原本那个暖心的汤婆子已经失去了效用。再热的汤婆子,也温暖不了周奎那颗早已冰冷的心。
是以,那个原本被捂在胸口的汤婆子,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府厅的角落里。憋晕过去的周奎,使得家仆们手忙脚乱,有人把汤婆子灌满热水给周奎递了过来。
大概是体验了一把劫后余生的感觉,周奎这次竟然没有拒绝。他不但把汤婆子抱在了怀里,捂着自己那颗拔凉拔凉的心,还接过了另一名家仆递上来的茶。
在众人的搀扶下,周奎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他接过热茶,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那名家仆,嘴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下次别放茶叶了,贵。”
好在家仆已经习惯了,熬碗粥都得多放开水少放大米的周奎。喝口茶不让放茶叶也就不足为奇,只是,这不放茶叶的茶水,还能叫茶么?
六福引着朱兴明等人进了前厅,当他看到其他几个家仆一脸惊慌的围在周奎身边的时候,六福吓了一大跳:“国丈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啊!”
家仆也是分等级的,像是六福这样的,作为周奎身边的人,比这些人地位就要高一些。于是,有人慌忙跟着道:“国丈老爷要憋气寻死,小人一时不察,竟、竟让国丈老爷憋晕了过去。”
话音刚落,迈步走进府厅的朱兴明是惊得目瞪口呆。适才那名家仆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自己的亲姥爷,居然憋气,把自己憋晕过去了??
天雷滚滚,朱兴明满脸震惊:“姥爷,自重啊,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家仆们一看是皇太子亲临,唬得众人纷纷下跪行礼,朱兴明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这些家仆们又慌忙磕了个头,这才恭恭敬敬的一齐退下。
一看到朱兴明,周奎是脸色大变。这只老狐狸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早就看出来,自己家产被薅光了,都是拜这个坑爹的外孙所赐。
“不活啦,我不活啦!老夫不想活了,人家都说是含饴弄孙,尽高堂之乐。腰金拖紫,居百城之长。老夫可怜呐,家财散尽是一贫如洗啊!如今这家徒四壁、临老凄惨,老夫我还是死了吧...”
这个老东西,知道朱兴明的太子身份,他又不敢明着指桑骂槐。只好含沙射影,拿自己的凄苦悲惨说事,哭的,那是一个天愁地惨。
就连怀里的汤婆子,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六福慌忙捡起来,又塞进了周奎的怀里:“国丈老爷,捂着、捂着心头就暖和些了。”
委屈终于爆发了,周奎抓起汤婆子,‘咣当’一声又扔在了地上:“捂什么捂,老夫家都散了,活着还有什么意味,万岁啊,赐臣一条白绫吧!”
朱兴明有些挠头,他甚至有些后悔来这里了:“那个、姥爷,节哀、节哀哈。”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周奎确实是不嚎了,他立刻止住了声音,看了朱兴明一眼,然后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周奎的哭声也很有个性,弄得朱慈烺身后的孟樊超和旺财互相对望了一眼,咋地这国丈大人哭起来居然都是带着节奏的。
“行了,别哭了姥爷。你贪了这么多,没被锦衣卫抓去诏狱就算是万幸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嘛,没钱可以再赚的。”看着哭泣不止的周奎,朱兴明干脆不管他了,自己找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二、二、二,”周奎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头,结结巴巴的:“二、二...”
二?
朱兴明有些莫名其妙的左右转头看了看,什么二不二的,他有些莫名其妙:“姥爷,二什么?”
“二、二百万两纹银啊,赚,我赚个屁啊我赚。呜呜呜~!太子啊,我就是不吃不喝,再赚一千年、一万年,我也赚不回来这二百万两银子呐。我滴个天啊!先帝啊,把我带走吧...”
鬼知道他怎么想到先帝爷朱由校哪里去了,人家朱由校也不认识他啊。细看明朝历史,明代皇帝的皇后大部分都选自民间。
朱元璋曾经出过一本书叫《女训》,其中在后妃的遴选上,为防前朝与后宫勾结,他特意规定:“凡天子、亲王之后、妃、宫嫔,慎选良家女为之,进者弗受,故妃、后多采之民间”。
历朝历代,后宫干政外戚专权的例子比比皆是。远的不说,比如元朝,那皇后权力大的可以只手遮天。再比如唐代,女皇武则天直接把皇帝干掉自己来当。
明朝皇后出身地位并不高,大多来自于民间。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了前朝后宫勾结干政。
比如懿安皇后张嫣,就是出自于平民家庭。而国丈周奎自己,早年也是仅仅依靠行医、占卜算卦为生。先是女儿嫁给了朱由检做了信王妃,后来朱由检登基,女儿贵为国母之后,自己才开始大肆敛财聚集了万贯家产。
“好了姥爷,别嚎了,我这次来,找你有事。”
周奎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亲外孙来找自己有事?有什么事,上次来找自己有事,捞走了自己一百万两银子。后来朝廷又两次找自己有事,又捞走了一百万两银子...
周奎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府厅:“太子还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我这府上,值钱的物件是什么都没了。要不,把我这座下的太师椅拉去东市,总还能换几两银子的。”
被讥讽了一顿的朱兴明并没有生气,一来人家好歹是自己的姥爷,二来周奎也确实惨了点。
“姥爷啊,我这次来不是找你要钱。本宫来呢,是想问问你,姥爷,你想不想发财?”
发财,这两个字,周奎觉得似乎离着自己已经很遥远了。而太子,为什么要说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