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泽抬起了脑袋,它好像听到了什么。
“怎么啦,老大。”不长眼的副手眼巴巴的凑上来。
“闭嘴,自己听!”雷泽气的扇了它一巴掌。
无论多长时间多少次叮嘱自己这个副手就是学不会安静,整天咋咋呼呼的。
这一年它们的日子可不算好过,人数稀少和廖廖的雌性狗头人卡的族群死死地无法发展。
近百号军事化的狗头人骑兵加上怖狼都是大胃王,每天光是思考怎么让族群吃饱就耗费了雷泽大部分得精力。
狗头人与怖狼的组合对于森林生态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这让雷泽不得不带着它们在多山的领地里到处转移,这个月是这座山,下个月就已经去了对面。
到现在为止,它们居然一个新生儿都没有,还在打劫人类货物财宝得时候折进去几个骑兵。
这些烦心事像一块儿大石头堵在雷泽心口,如今它有些想念曾经不用担心粮食的日子了。
别误会,只是舍不得提供的物资,如果让雷泽再回到那个处境它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看到歪着脑袋正在努力倾听声音,看起来却像是在发呆的副手,雷泽郁闷的叹了口气。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说罢它翻身离开了自己的怖狼,俯下身子蹑手蹑脚得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狗头人光滑的鳞片让枝叶灌木轻巧的滑向它的身后,只留下些微杂音,仅次于满身皮毛擅长潜伏偷袭的大猫们。
离那声音越来越近,雷泽终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战马走在大陆上的声音。
听着好像只有一个人。但如果雷泽没记错,他现在的位置距离大陆还有几百米,怎么可能听到马蹄声?
雷泽意识到不对,直起腰向着大陆的方向狂奔。
接近时,它再次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拨开阻挡自己视线的枝叶。
一支整齐的军队出现在雷泽眼前。
这支军队每个人都骑着驽马,驽马身上是粗糙能看出大量手工痕迹的别扭皮甲,一看就是临时披上的。
骑着驽**士兵一身从头到脚的皮甲,好像是在把皮甲当做重甲用,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腰间佩刀也就那样,步战的武器在矮小的驽马上勉强能用。
真正令雷泽止不住颤抖的是无论是人还是马,动作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驽马们整齐划一的抬腿,不约而同的落下,甚至在半空中的幅度,中间抬起落下的速度变化都别无二致!
骑兵们和驽马一同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右手摁在腰间佩刀上,随时随地都可以**发起冲锋。
恐怖谷效应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点,一股冷流从雷泽脚下向着全身蔓延,紧盯着军队的脑袋止不住的发抖。
雷泽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惊惧,某个瞬间它甚至觉得这些不是人类,而是被操控的木偶,在人间这个大舞台被随意摆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容行军的军队仍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不是一个领主能够养的起的,仅是雷泽看到的便有上千之数,更何况它没看到的那些。
雷泽想到这里眼睛一亮,动作轻柔的让枝叶重新挡上自己的视线,随后向着来时的方向发足狂奔!
一个领主养不起来那就用数个领主养,当这些领主把军队汇聚到一块儿,自家领地还有没有足够的力量?
雷泽深深地知道不是所有领主都是那位贪婪于权力,暴虐于手段的所罗门,看看它来这里这么久了,放地领主都有了什么反应吧!
雷泽抢走了大批个海族交易的财宝都没有人来歼灭它们这一小支族群!
这些废物领主把兵凑到一起,自家领地中心呢?
雷泽敏锐的把握到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做得好,那它们这一支族群的未来甚至比得上留在半岛的那一群,而它雷泽,也会有足够的本钱去实现野心。
“嗯?”年轻的大主教在队伍最前方回头,皱着好看的眉毛疑惑的轻哼一声。
“大人,需要我去看看吗?”一旁的中年主教立刻请示。
这一位是西宁王国驻扎本地的唯一一个教区主教,整个西宁作为南方中的南方,穷苦中的穷苦地区能有这一个教区主教已经能让很大一部分人惊的眼眶子都掉下来。
别拿教区主教不当统治阶层,人家下面还有大量见习牧师、牧师和主教预备呢,本身实力也不算太差,放在这样一个看不到未来的王国完全是暴殄天物。
年轻主教沉吟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必了,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解决盘踞在沼泽的……怪物。”
怪物两个字他说的有些轻蔑,至少他是不信会有浑身长满眼球的黑龙的。
即使是如今教皇国北边的……也没见到有如此扭曲的东西。
即使在教皇国这种顶级国家也算是极其年轻的上位者的大主教更倾向于那是一只黑龙,一只会使用幻术的从北方跨越无尽海域飞过来的嗜法龙。
想到北方糜烂的局势年轻主教沉下了脸。
“走吧。”
他不紧不慢的带着自己的军队走在大路上,直至太阳西斜,他轻声道:“你愿意回去吗?”
“什么?”人到中年满脸皱纹的教区主教愣了一下。
“你不是自己申请来的吧,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大好青春挥霍在一个荒芜的国度。”
中年人沉默了,无言的看着自己随战马前进抖动的教士袍。
“干掉这只黑龙,功勋算我的,我把你带回去,离开这个贫瘠的国度。”大主教的声音很轻,好像并不不在意。
教区主教想了很久,才语气沙哑但平静的回答:“为什么呢。
我不可能再前进哪怕一步,我的妻女永远不可能复生,我的神明不可能醒来。
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甚至忘记了自己家乡的模样。
我该用什么去返回那个国度,又为什么要返回那个国度?”
大主教沉默了很久很久,久的黑夜彻底吞噬了所有的光芒。
“你可以为世界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