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长宁 第六十四章全家吃饱

每天至少有三个时辰用来读书的叶无坷感觉人生真的是有趣,能从不同的渠道获取不同的知识,看不同的书,就能明白不同的道理。

每一个能写书的人都会讲道理,读书明理这四个字也可以理解成是在看别人人生的阶段总结。

一个三十岁的人写出来的道理,在他六十岁的时候未必觉得对,阶段性的总结在后来看也许幼稚可笑,但在那个阶段绝对是最高光的领悟。

每本书都有道理在,哪怕叶无坷偷偷淘换到一本带插画的禁书看后也能领悟出来还得是实践出真知。

他合上这本书,脑海里把插画回忆了一遍,告诉自己要记住这些深深浅浅的道理,以后总有实践的时候。

依然还是有不少人会装作不经意的来他这铺子里看看,带着什么的目的也就不得而知。

叶无坷倒是不在乎,那些人若假装随便看看,他就把人当过客,若是那些人愿当顾客,他就把人当肥羊。

叶无坷也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闻,大概意思是说陆家徐家谢家的人真的是没有一点人情味。

从他在这条街住下开始,陆续有人猜到了他的意图,可那三家始终没有人与叶无坷接触,所以有人说那三家薄凉有人说那三家市侩,还有人说那三家谨小慎微的没人性。

除了读书之外,叶无坷每天还有几件很重要的事做,他看似清闲实则忙碌,把每一天都安排的满满当当。

要给阿爷他们做饭,一日三餐朴素且营养均衡,最近这段日子补贴家用全靠大奎和二奎,二奎辛苦些,毕竟挨揍的是他。

还要每天依然保持着至少一个时辰用来练功,剩下的时间要洗衣服收拾卫生以及教小狼一些实用的捕猎技巧。

在这条街居住到了第二个月的时候,叶无坷开始把读书的时间缩减到两个时辰,节省出一个时辰用来赚钱,因为大奎和二奎的打戏没有多少创新所以收入越来越少。

阿爷依然不争气,师父比阿爷还不争气。

靠写字赚钱分很多种,直接卖字对于叶无坷来说依然有些难,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各行各业都有大家,有谁会对叶无坷的字感兴趣?

当然,有人乐意买他肯定乐意卖,都是上赶着的羊,他还能嫌人家膻?

叶无坷把陆吾三人的故事写出来,从头至尾也不过巴掌厚的一本册子。

他计算过刊印的费用,精打细算的控制着成本,但书册不能粗糙,用纸不能低劣。

打定主意之后他又缩减了练功的时间,买来粗厚的帆布自己裁剪缝制成挎包,平时出门用来装装东西很合适,而且款式很漂亮。x33

每一个帆布包上都有他亲笔写下的四个字

无出

事村

从左往右是无事出村,从右往左是出村无事,这是少年心中最美好的愿望,是出入平安的世道,是生活富足的闲情。

斜着念一边是无村出事,一边是出事无村,这是少年给自己的提醒,也是警示。

买一个帆布包,赠送一本陆吾他们三人的故事。

这些事他干的很专注也很热烈,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他浪费了人生最大的机缘他也不在乎。

某一个清晨,叶无坷给阿爷他们装好午饭,一如既往的给每个人许愿:好好干,早晚请你们吃顿好的。

家里又只剩下叶无坷一个人之后不久,有个看起来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携一位看起来十七八岁温柔似水的姑娘到了铺子门口。

这个年轻男子的气质就是个标准的读书人,是那种哪怕他换上一身农夫装扮也能一眼看出读过不少书的人。

而跟着他进门的那个姑娘,则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不是长安人,长安城的姑娘都有一种无可比拟的端庄大气,而这个姑娘一眼就能让人联想到江南的小桥流水诗情画意。

“请问是叶公子吗?”

年轻男子进门后就语气客气的问了一声,正在缝制帆布袋的叶无坷头也没抬的回答:“叶公子放羊去了。”

而已经半大的小狼则在那男人靠近家门的瞬间就警惕起来,好像到了一种一触即发的临战状态。

“叶公子很喜欢开玩笑。”

年轻男子道:“在下童锦,慕名而来。”

他进门后抱拳道:“可否求幅字?”

叶无坷此时才抬头,视线在童锦脸上一扫而过,然后有些不礼貌的看了那姑娘一会儿。

那姑**婉约气质有一半体现在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来的脸上,有一半体现在她的举手投足,而一身漂亮合体的衣服,只算锦上添花。

“叶公子好。”

姑娘微微压了压身子,恰到好处的表达了她的礼貌,而她那些许闪躲又些许迎合的眼神,则像是随时能挂在大好男儿身上的红绣球。

叶无坷抱拳回礼:“两位好,都好。”x33

然后问:“这位兄台说慕名而来,倒是让我有些猜不着缘故。”

童锦道:“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每次提及叶公子都恨不得把所有夸人的词都用上,今日我与妹妹上街采买,忽然想起来,实在按捺不住就过来打扰了。”

叶无坷一本正经的说道:“提熟人第一次买卖也不打折。”

童锦微微一愣。

那个叫童绣球的婉约女子忍不住抬起衣袖遮着嘴,微微低头笑了起来。

她觉得这少年,有点有趣。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好看且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叶无坷问:“写什么字?”

童锦见这家伙真能忍住好奇不问那位至交好友是谁,心说山下野村出来的人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他回答道:“想求两幅墨宝,第一幅字是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叶无坷因为这几句话再次看向那年轻人,但并没有问什么,他选了一张尺寸合适的宣纸,中规中矩的把这几句话写下来。

他问:“可有赠言?”

童锦回答:“赠己。”

叶无坷又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似乎被赠己两个字触动了些什么。

叶无坷把写好的字放在一边晾着,然后问:“第二幅字写什么?”

童锦回答道:“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叶无坷提笔写完,一气呵成:“赠言?”

童锦回答:“赠无坷公子。”

叶无坷道:“这两句词选的好,童公子费心了,只凭这两句,我觉得童公子是知己。”

童锦笑道:“我只是觉得这两句词与叶公子绝配,仿佛就是为叶公子写的一样。”

叶无坷道:“真好真好。”

童锦:“客气客气。”

叶无坷:“十两。”

童锦:“?”

叶无坷道:“你若让我随便写几个字,两幅也就五两,但你这算定制,定制贵些。”

听他说的认真,让童绣球心里生出几分难以描述的情绪来,刚才觉得叶无坷有点有趣,现在觉得是本性暴露。

她、第一眼看到叶无坷的时候只觉得这少年真是俊美,且不是那种柔气的俊美,看着就阳光开朗格外顺眼。

第一眼看到叶无坷的时候只觉得这少年真是俊美,且不是那种柔气的俊美,看着就阳光开朗格外顺眼。

但这一说话,骨子里那种土气好像就蹭蹭的往外冒,越想,越喜欢不起来。

“十两不贵。”

童锦取出来十两银子放下:“能顺利求得叶公子墨宝,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若回去和我那位挚友提及,怕是要把他羡慕坏了。”

他一脸和煦,心说这你还不问我那位挚友是谁?

叶无坷显然开心起来的说道:“若你那挚友也想要的话让他随时来,算回头客我给他打折,人是你介绍来的,我也可以你提成。”

童锦:“?”

童绣球失望之极。

来之前她听闻这叶无坷是个世间少有的奇男子,现在看来却是个没什么教养的贪财家伙。

一时之间,这话说的让童锦完全不知道怎么往下接。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就是没见过叶无坷这样不该市侩却市侩到了骨子里的人。

这样的叶无坷,怎又身世显贵么可能连那位高姑娘都颇有青睐?

那位高姑娘平日里见的都是什么人?哪个不是丰神俊朗且有真才实学?

难道说高姑娘对这个叶无坷只是好奇?就如那些吃惯了大鱼大肉的人偶尔会心血来潮去挖些野菜尝尝?

“还有事吗?”

叶无坷问。

童锦依然温和的笑道:“上门求字已属冒,若是再想请叶公子吃酒”

叶无坷道:“那自然好。”

童锦神一亮:我“真的?那请问叶公子何时有空?地方由叶公子来定,我随时恭候,我真的是太开心了,若被我挚友知道邀请到了叶公子他一定嫉妒死。”

叶无坷:“那你让他也请我啊。”

童锦:“?”

童绣球已经忍不住扭头看向门外,她对这个少年已经失去了九成兴趣。

若不是童锦还在,她只好早就已经扭头走了。

叶无坷笑呵呵的说道:“择日不我受宠若惊不若随缘,童公子盛情邀请,我却之不恭。”

童锦抱拳道:“叶公子如此看得起我,我今日真的是开心,叶公子你说想去什么地方,我来安排!”

叶无坷道:“我白天事多,不如安排在晚上,至于地方我听闻两条街外的有一家银杏楼极好,只是贵的很,我平日里舍不得去吃,你请客,那就在银杏楼如何?”x33

童锦显然是第一次和这样有礼貌又没什么礼貌的人打交道,但他好像确实很开心,很愉快的和叶无坷约好时间,带着那位童姑娘告辞离开。

出门之后不久,童锦一边走一边寒声说道:“你若再敢表现出些许不屑来,你知道我有什么手段处置你,若被东家知道,你下场更惨。”

童绣球连忙低声下气的说道:“只是一时没忍住,再也不会了。”

童锦道:“今夜在银杏楼我会定下包房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童绣球:“你回去换一身衣服,不管你多不自愿意也要拿出十分本事来,山村出来的人没见识很正常,没见识恰恰是他弱点,你只管让他沉迷于你,东家会许你厚报。”

童绣球点头答应了,虽然不喜叶无坷性格,想了想,好歹是个美少年,只说享受的话,也是个不错的人儿。

到了夜里,她换上一身薄纱长裙早早等在包房,婀娜妙曼的身躯在灯火下若隐若现,这包房一应俱全里间连床榻都有,且已被精心布置过。

屋子里还点了些让人容易醉的熏香,那没见识的少年只要来他就逃不出她手掌心。

到了时间,听到有人推门,童绣球面带春色的起身迎接,故意将身姿摇曳出个弱柳样子来,心说这还迷不死你?

结果就看到两个黑大汉一前一后进来,一个扣着鼻孔,一个舒展着裤裆。

后边还有个络腮胡的汉子,一进门就往她胸脯上扫。

最后才是叶无坷扶着一个腿脚不好的老头儿进来,那老头儿的眼神比那络腮胡还不老实。

这么一对比,叶无坷真是浊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