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思璐犹豫片刻,她也有心去帮陈元生实现这个梦想,但她是上班族啊,有自己的工作。
如果按照陈元生的计划,那采访、记录就太多太多了,自己哪有那个精力。
“呵呵,那我要很多稿费哦!”
王思璐半开玩笑着说道,一来知道陈元生有钱,林菲一幅油画都能8万拿下;
二来也是在婉拒,熟人怎么谈价格,你给钱我好意思要吗?
“没事,开个价思璐姐,咱们也算是熟人了,我不能让你吃亏。”
王思璐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如果真谈钱,两人的关系也就真的只剩下钱了。
“呵呵,反正陈总有钱,那我可就狮子大开口了,八……万”
她想要五万,但转念一想,林菲的一幅油画,用时撑死也就一个月,都拿了八万块钱,我能要五万吗?
好歹也要个八万是吧。
“成交。”
陈元生在旁边很淡然的说道。
这下弄的王思璐不好意思了,她哪里拿过这么多钱。
“我……我……我开玩笑的元生,我哪能要你的钱?”
“思璐姐,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只要你真能帮我记录下来这次改制的全过程,8万还只是稿费,你另外还能拿工资。”
王思璐吐着舌头,震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有钱人的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嗯~”
此时此刻,王思璐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记录时代变革,社会变迁、风云变幻,激荡万里的豪迈感。
【我就是历史的见证者、亲历者、记录者。】
“嗯、嗯,陈老板,我想好了,把这件事当成我的一项事业来做,全力以赴。”
王思璐说着把手伸了过去。
陈元生握住她白嫩的芊芊手指,语重心长:“不要太拼命,差不多就行了,你卖命给谁呢,干的再好又能咋样,命是自己的。”
“咯咯咯,陈老板,以后我这条……我是你的。”
…………
“老钱,你退不退?”
老钱是车间技术员,有自己一间办公兼休息室。
此时,房间内来了四名职工,三女一男,都是在内退线的。
陈老板的改制方案里,对内退职工还是很友好的,每个月社保、医保加起来大概120块钱,再有130的内退工资,在家基本是就够用了。
老钱在车间这帮年龄差不多的职工里面,还是有点威望的,大家有事也喜欢跟他商量商量。
“再干几年吧,退了也没意思。”
老钱夹着烟慢条斯理的说道。
“嘿,钱哥你咋一会儿一个样?前几天你还说要回家看孙子呢,怎么突然又不退了?”
“就是,你上次不是还给我们分析呢嘛。厂子在一年之内很难盈利,就算盈利,7000万的债务,一年多少利息?”
“所以,职工的工资短时间内很难提上来,一个月不会超过300。”
“对,你上次还说,咱们这种规模的纺织厂,在外面也就一千五左右的职工,换谁来也得裁员。”
老钱乜了大家一眼:“我是觉得新老板有点道行,有的水平,有点意思,所以想留下来看看,厂子能搞成个什么样。你们要退,我可不拦着。”
“嘿嘿,钱老哥你真能扯,就那小屁孩,比我家老二还小一岁,你听听他在台上讲的那些话,太没水平了。”
“但凡干过两年班长、段长,也不能说出那种话来。”
旁边一个大姐也用力点头:“对,对。以前杨厂杨志嘉,虽然没干啥好事,但人家在**台上一坐,那就是个领导范,讲话一套一套的,多有派头。”
“对头,你要是不会讲,可以找秘书写稿子嘛,咱也不能瞎讲啊。”
老钱瞪了大姐一眼,弹了弹烟灰:“那你说说,杨厂哪次讲话让你印象深刻?”
大姐讪讪笑了笑:“那玩意谁听啊,老三篇嘛:厂里效益不错,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厂里效益不好,是外部竞争激烈;我们又取得了哪些成绩,开拓了哪些市场,存在哪些问题……反正每次都是这些东西。”
“每年都有新成绩,每年都有新问题,但老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那你再说说,这次陈老板的讲话,你能记住多少?”
大姐眼睛瞬间瞪的滚圆:“那可就太多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班组里都炸锅了,大家都在取笑这个陈老板。”
“班组里的班长都躲出去了,大家都在那里研究:既然是淡化管理体系,那以后班长、段长什么的可能就都没了,连主任能不能保住都另说呢。”
“大家都在看笑话,看这个陈老板怎么把厂子折腾到稀烂。”
“唉!”
旁边的大哥重重的叹息一声:“咱们这代人千辛万苦建起来的厂子,被那帮杂碎搞到破产,先来了个董老板折腾一番,又来个啥肌霸也不懂的陈老板,苦的还是咱们这些职工,再折腾下去,厂子就真完了。”
“我是没心气了,过两天就签,买断走人,不跟这帮人瞎胡闹。”
老钱撇撇嘴:“刘哥,你也觉得陈老板说的那些话没水平?”
老刘大哥瞪着牛眼:“何止没水平,简直太没水平了,那是个大领导能讲出来的话?”
老钱冷笑一声:“1937年,江东省6市的工人**a工你知道吧。”
老刘摇头:“不知道,我又不是党员,不知道这事。”
“37年,我党组织了十万工人的**A工,口号是啥:普通工人每天工作8小时,青工6小时,重劳力工人4小时,要生活,要自由、不做奴隶。”
“你现在对比一下,陈老板刚才讲的话,有一句新东西吗?”
四个人面面相觑,他们中只有一个党员,而且也没研究过党史,哪知道这段历史。
老钱呵呵的笑了:“陈老板在台上讲的那番话,在你们看来是石破惊天的荒唐之言,那都是领袖在60年前玩剩下的。”
“教员在六七十年前,就看清了资本家的本质,反复告诉大家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才几天哪?”
“忘啦?”
有个短发妇女眨眨眼,疑惑的小声道:“真有这事?”
其他人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当然是真事,你们去档案馆查一下,都能查到。”
老钱叹息一声:“所以,我刚才听到陈老板讲的那些话,就知道这个人大概率研究过我党起家的历史,把教员那一套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