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东宫。
张家两兄弟和蔼的找到正在睡觉的朱厚照。
“大外甥?”
“太子外甥?”
朱厚照翻了个身子,好不容易放假睡个懒觉,实在不想理这两个尿床舅舅。
“咱们兄弟来给你送钱的。”
朱厚照双目一亮,一骨碌爬起来,激动的对外道:“来人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两位国舅来了,居然没有人招待?太不像话了!”
“两位舅舅,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没礼貌的人,每次找我都是空着手,看来我以前错怪你们了,原来伱们是在憋个大的。”
张家兄弟:“……”
朱厚照忙不迭问道:“送多少钱给我?”
张鹤龄迟疑了一下,道:“你就不问问我们为何送钱?”
朱厚照摆手道:“娘亲舅大,你们做长辈的疼爱小辈送钱给我零花,这还需要问为什么?”
这就很尴尬了。
我们又不是**,平白无故给你送钱?
你是太子也不行呀。
张鹤龄哈哈一笑,道:“话是这个理,但总归会让太子殿下受之有愧,所以我们才决定让太子殿下帮我们一个小忙。”
朱厚照瞬间冷静:“没兴趣,茶水撤掉,他们不渴。”
朱厚照对刘瑾吩咐。
两位国舅手中茶杯被撤下,笑容略显凝固,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张鹤龄道:“一千两,一千两作为酬谢。”
这么多?
朱厚照愤怒的道:“刘瑾!你要死啊!你撤掉舅舅手中的茶杯做什么?人家还没喝茶呢。”
“展开说说。”朱厚照笑着对两位国舅说道。
张鹤龄努力保持微笑,如果朱厚照换成自己的弟弟,他可能又会问出那句灵魂拷问,我可以捶你一下吗?
不过对皇太子他自然不敢放肆了,于是开口道:“殿下帮我们兑换点盐引呗,不多,兑换十引就行了。”
就这么点?
朱厚照想也没想,道:“先给钱。”
张鹤龄警惕的道:“你若不兑换咋办?”
朱厚照冷笑道:“我这个太子说话能不作数?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基本信任了?”
张鹤龄点头道:“那好吧。”
他给了朱厚照一两千白银,朱厚照答应他们过两日给他们兑换盐引,然后将他们打发走。
“刘瑾!”
“走!”
“去找小老弟去!”
朱厚照现在还没忘记和陈策的约定,等报业赚钱后,将钱送给西北将士。
可是等到报社赚这么多钱还不知要等什么时候。
这一千两银子恰好可以先送过去,足够给那些战死负伤的将士补偿了。
兵部不做的事,我东宫来做!
至于小老弟,暂时不让他出钱了,他也没啥钱。
路上,刘瑾听着朱厚照的话,不由竖起拇指感慨道:“爷,您真仗义啊!”
“大明士卒有如此爱惜羽毛的太子,实乃天下军人之幸!”
“真羡慕陈公子啊,能拥有殿下这样的朋友,殿下还如此体谅他,知晓他贫穷,不让他出钱了。”
朱厚照道:“你这说法不对,我是大明太子,体谅大明军人是应该的,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他只是个平民,能有这个觉悟,这难道不正说明他比我更伟大吗?你应该羡慕我有小老弟这样的朋友。”
这……倒反天罡啦!
“成了,总之谁给钱都一样,你去了莫要乱说话,我得想想怎么顾着点他的自尊,不然他肯定要强出头,看我出钱了,自己就算再穷也都会出钱的。”
刘瑾忙不迭道:“诶诶,好呢。”
“一千两拿好,这么多钱,可莫要丢了。”
“遵旨!”
……
槐花胡同。
徐经陪着唐寅来找陈策。
陈策正在书房内审着新闻稿件,最近审稿的数量渐渐少了起来,王德发那边培养了三个人,又加上杨玉振业进来帮忙,让陈策轻松了不少。
门扉被敲响,陈策出门,看到院落外的徐经和低头不敢看陈策的唐寅,点点头道:“进来说话吧。”
徐经拉着扭捏的唐寅走了进来。
唐寅拱手,深深弯腰,行礼道:“学生见过老师,学生让老师失望了。”
陈策呆怔的看了他一会儿,摇头道:“唐解元客气了。”
咯噔。
唐寅心中一凉,此前陈策就说过,他们师徒情分尽了,唐寅真没想到陈策说到做到,如此客套生分的话,分明说明陈策已经放弃了他这个学生。
想到这里,唐寅不由悲从中来,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怨不得别人!
他红着眼眶道:“老师,学生这次真的知错了,若非老师此次出手,学生……在劫难逃。”
“此前学生……”
陈策压着手,道:“你不必对我道谢,你该谢徐经,他帮你很多。”
“你行事张扬,此番劫难未必不是好事。”
陈策又看着徐经,道:“你还欠我五千两。”
徐经赶紧将手中拎着的小箱子放在案牍上,恭敬的道:“陈公子,都准备好啦。”
虽然他不知道陈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能救下唐寅,但这不妨碍徐经对陈策的佩服。
讲真的,他一次次被陈策的手段震撼着,直到现在,他已经麻木了,明明他觉得救下唐寅的难度堪比登天,可偏偏这事儿放在陈策身上,他又觉得这不是难事!
“衡父,这……”
唐寅羞愧的看着徐经,哪里还不知道是徐经用这些钱求陈策出手救自己的。
徐经拍了拍唐寅的手臂道:“不用在意这些。”
陈策也没继续说什么,道:“没别的事回去吧。”
唐寅欲言又止,还想努力挽回和陈策的师生情,尽管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最终却没勇气开口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徐经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徐经说他好羡慕自己能成为陈策的学生。
那个时候唐寅还不明白徐经的话中含义,现在为时已晚,后悔已来不及,他失去了世上最好的老师!
唐寅缓缓地离开槐花胡同,没有了以往的傲气,寻常挺直的胸膛,此时也已经低了下来,再也没有此前的狂傲和张扬,他仿佛成长了很多。
陈策默默的盯着唐寅的背影,希望以后他都能如此吧。
看着中厅桌上的五千两银子,陈策不知在想些什么,等贫穷的太子殿下来了,我是不是要顾及一下他的自尊?
他好像零花钱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