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午时在惠和酒楼的餐桌上逗留时间较长,吃得又饱又喝了许多酒,晚饭没耽搁多久一伙人就散了。
秦钢与五名车夫到西厢房歇息去了,秦江月随苏碧菡来到佛堂的右厦。
苏碧菡精神尚好,坐在自己的木床上显得风轻云淡。
秦江月坐在窗边的木凳上很随意:“一真法师的临漳之行都去了哪里?”
“没去什么地方。”
“没有吗?”秦江月笑道,“不会吧?”
“真没去什么地方,不过是见到一座被烧光的宅第。”
“啊?”秦江月很惊骇,他没有想到苏碧菡去临漳竟然寻到了苏府的废墟,难道她恢复了记忆?
“你知道了?你特意去的吧?”
“不是!”
看到苏碧菡很淡然,没有什么感情的变化,秦江月知苏碧菡不过是偶遇而已,放下心来。凭心而论,虽然他每日都在盼苏碧菡早日恢复记忆,但他还不想让苏碧月知道秦府已被烧毁的事实,她怕秦府的事会让苏碧菡跌落痛苦的深渊。
“你知道那处宅第是谁的了吗?”
“没有。一路上我想打听过,但没有遇到路人。”
“那条路不是商业路,多是官宦人家,所以很少有人去。”
“是的,那条路人很少。”
“我现在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担心着如果后凉的大军踏过汾河,后夏无人领兵之事。”
“大侠不在朝中做事,还要担心朝政大事吗?”
“我虽不在朝中做事,可我是后夏的臣民啊!后凉若侵入这既是政事也是国家大事,它关系到后夏百姓的安危,所以我才担心啊!”
“大侠时刻在关心国家大事吗?”
“是的,时时刻刻。”
“比后夏的皇帝还焦急吗?”
“当然,后夏的皇帝不会担心百姓的死活,因为他心中只有吃喝玩乐四字。”
苏碧菡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觉得秦江月说得也对。作为有良知的报国之士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国家大事。
“历代以来,忠心报国的忠臣良将多得是,可是勤政爱民的皇帝却少之又少。”
“华夏的历史,是鲜血染红的,远的不说,就说苏越……”激动之余,秦江月又提起了苏越,“苏越是一位嫉恶如仇的武将,奸小们的利益受到了限制,他们就在皇帝面前进谗言,皇帝不但杀了苏将军本人还灭了苏越的家族。如今,后凉的铁蹄踏进之时,后夏无人能抵挡,只能乖乖投降,老百姓马上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秦江月在苏碧菡面前多次提到苏越,甚至说过苏越是他的父亲,苏越的父亲苏金是他的爷爷,但苏碧菡都无法动容,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两个人的任何印迹,现在,秦江月又提起了苏越,苏越乃后夏的扛鼎之臣,他的死决定了后夏的命运,也决定了后夏百姓的生命安危。
“如此重要之臣,皇帝如何轻易地杀了他?”
“因为现在的皇帝是一个儿皇帝,智商只有三岁。”
“他的周围没有协助他的良臣吗?”
“没有!”
“后夏就这么可悲吗?”
“是的……”
说到此,秦江月悲愤地低下了头,双眼浸满了泪花。
这时,苏碧菡突然想到了那片废墟,秦江月不是说临漳城南面的鹿鸣街不是官宦所在的街嘛,难道那一片刻墟就是苏越的宅邸?”
“如果苏将军是刚刚被杀的,我想,鹿鸣街的那片废墟一定是苏府。”
秦江月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突然听到苏碧菡的问话,很感惊讶:“你想到了那片废墟的主人了?”
“是的,我想到了。”
秦江月沉痛地说:“那片废墟的确是苏将军的宅邸。”
听到秦江月的肯定,苏碧菡愤恨地说:“一片废墟让世人明白,一切皆是东流水。”
“说得对!有时你不替自己考虑,不但伤害了自己,还伤害了国家苏越即是。他伤到了奸臣吴阶的利益,所以,吴阶将他陷害。如果他擅于防范,也可能结局要好一些。”
“如果苏将军生下来就是倔强之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利而改变自己的立场。”
“法师说得这么好,坚贞的人生下来就长着一副铁骨,他怎么也软不下来。”
两个人越说越近乎,越说越投机,不觉间又拉近了感情。苏碧菡不禁又想起了秦江月曾经信誓旦旦的话:“苏金是你的爷爷……”
“假如……假如,我的记忆中永远永远不能记起我的爷爷是谁,我也认为苏金是我的爷爷,假如,我的记忆中永远永远都不会记起谁是我的父亲,我也认为苏越就是我的父亲……因为我相信秦大侠的人品,相信秦大侠说过的所有的话……”
没想到苏碧菡说出了如此让人感动的话,秦江月万分惊喜,他知道,他不但找到了红颜,还找到了知已。
“法师,我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你要相信我,你的父亲就是苏越,你的爷爷就是苏金,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辉煌的业绩永载史册。他们是受人们爱戴的将军,我们不但要向他们致敬,还要向他们学习……”
说到此,秦江月哽咽得说不下去了,他鸣鸣地哭了起来。
过了好久,秦江月又说:“帝庸臣腐,自苏越将军被杀,我就对前景失去了信心,我认为后夏很快就会被呼延况灭了。现在,我只想为苏越将军报仇,除此之外别无二意。”
苏碧菡被秦江月的大义所感动,无依无靠的她觉得身边能有这样胸怀大志的侠士很幸运:“贫尼此生无所求,只求秦大侠将贫尼当作家人看,贫尼愿为秦大侠鞍前马后。”
“法师放心,为苏将军复仇是我们共同的事,我宁愿不做朝臣也要将此事进行到底。”
说到此,苏碧菡泪如雨下,如今,她眼望四极,空洞如也,她成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既然秦大侠将她视为知己,她还有何求?
“请接受小妹一拜……”
看到苏碧菡如此的炽诚秦江月再度流泪,他扶起苏碧菡,动情地说:“‘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我为苏将军悲伤也为他的女儿悲伤。”
“唉……”
“唉……”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