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陈夏已习惯坐在蒲团上,以打坐的方式入眠。
当然,情绪放松的时候,还是躺着舒服,但他今天心思郁结,躺下睡不着。
坐下来后,先修炼功法。
并非勤奋苦练,进入厄土后,就没有修炼过,他只是想感应周边灵气的变化而已。
很奇怪,夜深人静时,能感应到很微弱的灵气,只是达不到修炼的要求。
哪怕是练气境,也觉得太稀薄了,与普通地区无异。
但这也让陈夏感到困惑,厄土,还有灵气?
“这附近一定有九阶灵脉,只是被导引到别处,被隐藏了。”
“明天,我必定能找出来。”
盘算好明天的计划,断绝一切思绪,很快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
不久,进入梦中。
他看到一座城池。
与跟随许重山,在殷云的小秘境内看到的差不多。
宫殿巍峨,街道宽阔,高楼宏伟,但内外涂抹着鲜血,将整片天地染成猩红色。
在宫外台阶下,匍匐着一个人,赫然发现那就是自己。
身上显出无数个伤口,血正汩汩涌出。
大城,宫殿……
恍然想起,这不就是我心心念念要找的魔宗城池吗?
眼前之景象,是暗示我要死在魔宗大城?
不禁愕然,这与厄土魂墙所给的预言不同啊!
天空开始降下血雨,身上忽然感到刺骨的冷,然后不停地抽搐,原来,他已与地上的自己融合,这是他的濒死体验。
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清明。
这只是个梦境罢了。
咄,哪个不长眼的魔物,敢蛊惑老子!
世界剧烈晃荡。
忽然,大城不见了,涂满血污的宫殿、街道也不见了。
猛地一睁眼,天好像亮了,屋子没有门,他看到了一团白色的影子,就在院子里飘着。
急忙走出去,院子里是一缕白气。
陈夏绕着白气转了一圈,这白气凝结,隐隐像个人影,但没有五官轮廓,也跟着陈夏转动。
虽然只是一团气,却有一种凛然之意。
活着说,这就是一团杀气!
不敢贸然动手,客气地行了个礼,问道:“你是谁?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吗?”
“你很特别,居然能抵抗我的梦境侵入,所以特地现身,来看看你。”白影冷冷地说。
陈夏心中一惊,原来刚才的梦,真是他在入侵我的神识。
老子元婴上境,丹田浩大,竟然毫无察觉。
“谢谢,这是夸奖吗?”
“也算吧。”白影淡淡地说,“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能识别出梦境的,所以我才特意来看看你。”
陈夏知道对方是极其厉害的人物,不敢无礼,认真地反夸:“前辈法力通天,晚辈大开眼界。”
“你叫陈夏?”白影问。
“是的。”
进入幻境后,同伴之间互相称名字,所以这不是秘密。
“敢问前辈,我该如何称呼尊驾?”
白影并没有回答,冷冷地说:“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坚定认为,在此所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物件的人。”
陈夏有点吃惊,果然,自己在幻境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此人的关注之下。
同伴之间的聊天,尽数送入此人的耳中。
于是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白影一愣,狐疑地说:“我指点了你什么?”
“前辈证实了我的判断,幻境里所有的一切物品,都是真实的。”陈夏忙说,“而且,你这句话还等于告诉我,曾经有许多人来过这里。”
白影有点吃惊,伸出手,捻着下巴,不住点头。
它只是一团白气,并没有实体,做这个动作是在捻自己的胡须。
仙家大修都是几百岁的老头,白须白发是普遍的形象,许多人都有类似的习惯,思考问题时捻胡须。
“你果然很聪明,见微知著,举一反三,我只说一句话,却被你马上想到这么多事情。”
陈夏弯着腰,彬彬有礼地试探:“前辈,你设置的阵法,以真实之物,构造虚无之幻境,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其实有七成把握,断定阵法是肖庆之所为。
只是,从大门处摸到的信息说,肖庆之自从“那一战”之后,就没回来,他不确定,眼前这团白影,是不是肖庆之呢?
白气影子既然不自报家门,他不敢造次,直呼人家的名字。
沉吟片刻,白气冷冷地说:“我并不是来给你解惑的,只是想见见你而已。因为你抵抗住了噩梦,有点特别。”
白气绕着陈夏,保持着三尺的距离,像一条蛇似的,将他围住。
陈夏暗暗保持警觉,随时准备攻击。
“呵呵,小东西,警惕性还挺高。”
只是一句话,已将陈夏惊得浑身冒汗。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一点细微的动作表情都逃不过。
“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
“顺便告诉你,如果解除不了阵法,我一样会毫不留情将你杀死。”
陈夏心里一沉,不好,这个能抵抗厄土不良反应的幻境,还真是杀人的阵法!
心里虽惊,面上十分镇定,温和地说:“为什么要杀我们呢?你应该是戒山宗的弟子,戒山宗是正道宗门,设置此阵,不是为了杀人吧?”
白影忽然飘远,解除了对陈夏的包围。
“戒山宗自然是正道宗门,但你可不是正道弟子。”
“我……”陈夏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论心,我是正道弟子,没有害过别人。”
白影冷笑道:“我不管这些,反正你是魔道人物,杀之,无过。”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陈夏镇定地问,“我们已在你陷阱中,你能轻易侵入我们的神识,如此手段,直接动手岂不爽快!”
白影站在远处,没有反应。
没有五官,却让陈夏感觉到,有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正在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这是准备打的意思吗?
“你的身体很特别,似乎对厄土有极大的抵抗能力。”白影没有出手,却说出这样一番话。
陈夏怔住,瞬间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在小厄土吞入肚中,然后与身体融合的宝珠。
“前辈,我没觉得自己对厄土有啥抵抗能力啊。”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在厄土中行走,视力严重受损。”
白影冷冷地说:“在你们这伙人当中,厄土对你有最大的仇恨。”
“什么意思?”陈夏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