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李剑垚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主要还是打扫一番,免得让灰尘占领了高地,再就是把王长安的照片带给袁大娘。
“这咋还连衣服都穿不上了?
“哈哈哈哈!”
李剑垚仰面大笑,这对儿夫妻还真是乐观的紧,上来不是先问境遇,反而是调侃。
想来李剑垚都跑一趟见到了人还拍了照,人自然应该是无碍的。
“王大爷在哪都能乐呵呵的,窗台上还有几盆兰花呢,养花放牛玩锄头,一天可忙了!
身体还不错,大娘您不用太过担心了,自己顾好自己就是了!”
“老王没啥交代的?”
“就交代说让您照顾好自己就是,别担心他,倒是也没说错,我看呐,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他那边也有不少的老头老太太,精神头看上去都还不错,总是比刚去的时候好好多了。
我们老家也有几个下放的,政策上虽然没有什么松动,但却也不变本加厉了,这就是好现象。”
“这次要在京城待些日子吗?空了就来家吃饭,不用总带东西过来,我又不是图你那点东西!”
“知道知道,我就是顺路,还是要回老家看看家里老人的,年龄越来越大,我总是不放心的。”
转道老于头那里看了看,人要是年龄大了,可能就会迅速的衰老,老于头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精神头比托孤那时候明显要不济了很多,人也更加的清瘦了。
“还记得我托付给你的事吗?”
“记得,我又不像你这年龄,容易忘事,老是老了点,可你得支棱起来啊,小谦儿年龄还小,得你看着呢!”
老于头凄然一笑,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熬不动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谦儿就托付给你了,我是放心的!”
“你呀,瞒不过我这个大夫,身体机能倒是没有这么快老化,你这是有事?”
老于头摸了把脸,
“也瞒不住你,我儿子和媳妇没了,在我第一次跟你说这事儿的时候其实就没了,有人给来了信儿,我们老于家就剩我们爷孙俩了!
呜呜呜~”
和李剑垚料想的差不多,当初托孤的时候李剑垚就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拍了拍老头儿的肩膀,
“你放心,我是能信得过的人,可你也要振作点,孩子还小,你多照顾他一天,他就能多一天享受有家的感觉,对不对?
你要是完蛋了,他就再无亲人了,我能把他当后辈,但不能当儿子,我忒有钱了,怕他跟我儿子争家产啊!”
老于破涕为笑,
“你就不能换个正常的语气安慰安慰我?”
“犯不上,你老于也是个要强的老头不是?
听我的,好好多活几年,我可不想这么早带个半大孩子,而且我只能给到他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给不了他亲情,我自己都满世界乱跑呢,也定不下来。
我再给你淘弄点药,前些天刚在云锦山采来的,还没炮制呢,算便宜你了!”
老于这种情况是心病,能活多久得看他求生欲了,毕竟大夫也治不了想死的鬼。
“能再拜托你点事不,我儿子儿媳的骸骨要是能帮我取回来,让他们回京安葬吧,哪怕是骨灰也成!”
“他们在哪?”
“云南”
“嚯,够远的,详细地址给我一下吧,有个一年半载的我肯定给你想办法取回来就是了。
多半是骨灰,你也知道,京城这边也不让土葬了。”
“老头子我拜谢了!”
说着就要纳头,李剑垚一把给老于薅起来。
“你要想当场克死我你就直说,多大岁数的人了,玩这一套是不是?”
“我不是,我就是大恩无法言谢,你等着,我还有宝贝,我拿给你!”
又是一把薅过来,
“你可拉倒吧,给你小孙子留点货吧,我也不差你那一件两件的物件,咱爷们现在说的是情分的事,要你东西那是生意,要是生意,那孩子将来我还咋帮你照顾?
行了行了,孩子出去玩该回来了,你调整调整情绪,别露了怯,我先回去了,帮你弄两幅药你吃一吃,好好活着!”
人世间的悲喜总是不同的,老于头老年丧子,悲痛之情别人是无法想象的。
李剑垚也不能感同身受,当初的情分是这老家伙介绍给了老金,最终,不但在老金的手里收了些物件,还收了老金的方子。
老于也帮着自己淘弄了一大批老物件,这些东西以后还是挺值钱的,李剑垚也应该承这份情。
这年头被批致死的不在少数,甚至未被纳入统计的也不在少数,想着都像村里那些人糊弄过去,那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要不然被下放的人吃些苦头也是必然。
而人性在这场寒风中则被展现的淋漓尽致,甚至每天都有人登报声明和谁谁谁划清界限、脱离关系之类的。
李剑垚不是个菩萨,对于各种美与丑的事情可以做到漠不关心,但自己相熟的人总是希望他们过的更好而已。
当然,自己也不能预见所有人的悲喜,如果能得知老于有如此一遭,那不如直接给他们全家送走就是了,怪就怪他们不咋出名,只是这段历史的一个不起眼的尘埃罢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刚采没多久的石斛还是有点舍不得,再说量也不够,于是催生了一大堆,然后针对老于的身体搓了些丸子,又是灵水又是蜂蜜的,只要他不求死,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的。
再说自己故意说个一年半载再把骸骨带回来,也是让这货把念想留的足一点,自己真得不想带个半大孩子,安置到哪里都是因果。
要不然,有详细的地址,以李剑垚的能力,多说三天两天就能办成这个事。
再回到老于的家里,把药丢给了他,
“熬汤药就算了,药丸子效果也是一样,记得每天吃一颗。
你再写一份委托书,然后去街道和区府找人盖个戳,要不然当地估计很难同意我用合法的手段把人接走。”
“要那么麻烦?”
“流程上应该是这样的,我到那边之后再跟当地要个去世的证明,不然回京咱们也不能入土,总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成,我这就写,人都没了,街道也好,区府也罢,总不能这时候了还说些什么。”
拿到老于头的委托书,李剑垚琢磨了下,是现在去呢,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