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冷啊。”
风雪渐歇。
苏辰缩着脖子,裹着棉服,领着小轩子从太医院领了些他们不要的药材,准备回药房。
“说迟迟那时快,三位一品来犯,擅闯皇宫,欲弑陛下,苏公公得知消息,千里奔袭为此而来,自然出手!”
“他还未发迹时,曾受还是幼童的陛下大恩,于是,他出手了,漫天风雪化作一剑,当世一品一死两重伤!”
“若非那大周人屠,还有**匪首,不停跪地磕头,恳求陛下饶恕,咱们的苏公公岂会留他们狗命?”
远处。
有名青袍太监,正语气激昂的讲述着那一.夜,宛如亲眼所见。
在他身旁,围拢着十几名玄色小太监,听到妙处,不时倒吸一口凉气,直入迷。
“苏公公的事迹啊!”
小轩子惊呼,立马也跑过去听了起来。
这几日,天下沸沸扬扬,全是藏书楼那惊世骇俗的一战。
紫禁之巅。
月下玄衣客,风雪小宗师,一人横扫三位小宗师。
只是这越传越邪乎了。
苏辰一阵腹诽。
他什么时候受小皇帝的恩了?
还有,他引三位一品来战,是来消化药力,加快洗五脏,跟小皇帝有什么关系。
那夜,要不是没寻到小皇帝,高低苏辰要给他尝尝风雪大宝剑的味道。
“看见没,武榜第一,同时也是玄榜第一,以二品脏腑登临天下第一,唯我们大梁苏公公!”
“天下一品,皆为蚊蝇鼠狗,只有咱们苏公公才是真英雄!”
青袍太监卖力的吹嘘。
说起来,这武榜又叫做捧杀之榜,还是苏辰提出的构想,专门用来挑唆江湖大派,一品高手,内斗厮杀。
苏辰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捧杀榜竟用在了他的身上。
“你说的不对吧。”
“那夜我看苏公公,气血涌,筋骨鸣,脚踏风雪,怀有不善,朝御书房去了,好像不是你说的饱受陛下大恩的样子……”
苏辰开口了。
再这样传下去,他马上就要变成小皇帝麾下第一走狗了,他跟小皇帝可没什么良善关系。
刹那。
这尊青袍,看了眼苏辰身上的玄色袍,还有捧着的药材,露出了轻蔑,吐了吐口水,驱赶道。
“那是你看错了,肯定是苏公公去向陛下复命了。”
“你一个药房的玄色太监懂个屁的苏公公!”
“快滚。”
“否则我让禁军大爷来教训你。”
好家伙。
他本人都没对方懂自己。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苏辰真想给他来上一剑。
苏辰骂骂咧咧的走了。
此时。
苏辰也明白过来。
这位小皇帝一边捧杀他,一边还在借他的势,在这皇宫,乃至天下巩固他的皇帝地位。
试问,一尊未来的宗师太监是他的走狗,谁敢招惹他这位小皇帝?
只是,这位小皇帝,难道就不怕恶了他苏辰吗!
好像早就恶了。
那没事了。
“招谁惹谁了。”
皇宫乱糟糟的,苏辰回了药房,在温暖的火炉旁,就再没有出去了。
踏进了二品脏腑。
不知何故,他脑袋愈发昏沉,竟有些犯困,不多时,再度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遇到了那一尊白衣剑仙,他在饮茶,放下了手中剑,看向了苏辰。
“你修剑吗?”
轰!
这一刻,苏辰惊醒了。
他眸子凝住。
两次了!
同一个梦!
不对劲。
“以我二品脏腑的境界,三天三夜不睡也无碍,为何连续两次莫名入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口一阵灼热。
苏辰摸向怀里,赫然摸到了個滚烫的东西。
无字书。
此时。
来自于苍老紫袍怀里的无字书,已有两页无火自燃,只剩下了最后一页了。
当时,自丧事堂掌柜手中接过无字书,苏辰扫了眼,看的仔细,当时九页损六页,余三页。
现在竟只剩最后一页了。
“有问题。”
苏辰在躺椅上,平复心绪,昏沉感再度袭来,他又入睡梦中,见到了那白袍剑仙。
只是,这次的白袍剑仙,颇有些气急败坏。
“伱到底修不修?”
“吾的剑缘法页,可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
剑缘法页?
苏辰感觉有些熟悉,好似在藏书楼的古籍当中,某一书看过这个称呼。
这梦,貌似是个机缘。
就在苏辰斟酌时,梦里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剑仙,已有不耐,也不管苏辰是否同意,直接传法。
“武学骄子,亦有高下,在吾看来,悟性以九页潜力区分。”
“上次燃一页得我入梦传法的,还是个紫袍年轻人。”
“可惜,以他天资,一页一进,已然极限,我传他漫天风雪,助他一窥宗师。”
“你能三页三进,天赋也算可以,远超我第一次传法,三百余年前遇到的那自称梁帝的小子,他也只是两页两进罢了。”
“三页缘法,化此一剑,此乃我为凡人宗师时,所领悟的一剑真意,以你天赋,或许在踏进后天时,可领悟三分皮毛,纵横天下。”
言罢。
白衣剑仙,劈手斩出一剑,刹那,似有万千剑影,遮天蔽日,于此一剑之中,又似有一剑千百般变化,又好似这只是寻常一剑劈斩。
苏辰有些愣神。
“呵!看不懂吗?”
“愚昧。”
“看来只是三页悟性,这倒正常了,等你踏进后天境中,再来回想此剑,以三分皮毛,纵横天下吧。”
白衣剑仙,似露出了冷嘲,一甩衣袖,将苏辰赶出了这一梦当中。
“走吧。”
轰!
下一瞬。
苏辰醒来,环顾四周,他还在火炉前,躺椅上,在他手旁,小轩子给他煮的茶还正热,冒着热气。
方才一切仿佛恍惚幻梦。
“是梦吗?”
苏辰起身,随手捡起火炉旁的烧火棍,走出了药房。
他闭目,回忆梦中一切。
于入神之际,他涌动气血,劈手斩出一剑。
平平无奇!
咔擦!
半点异象没出,反倒是手中烧火棍没能承受住他的气血,轰然爆裂,浮现出了无数裂纹。
“师傅,怎么了?”
正收拾药材的小轩子,听到声响,探出头来张望。
“没什么。”
“做了一个无聊的幻梦罢了。”
苏辰一阵失笑,随手将烧火棍扔出,走回了屋子里,他也真是无聊,竟然将这名滑稽的梦当做真的了。
下一瞬。
有冰雪消融,树枝上,一滴雪水朝庭院滴落而下。
刹那。
数道气血剑影,凭空出现,宛若狂风呼啸,将这一滴雪水切削上千份,至微不可查。
这一剑,无需等踏进后天境,此时,苏辰二品施展起来,就已有七分皮毛。
皇宫里,御书房。
“吼!”
正与小皇帝交谈的白袍人,猛然站起,如同受惊野兽,发出咆哮,根根汗毛炸立,后退数步,有些惊疑莫名的朝着南方望去。
那处方向,正有药房。
“楚师,怎么了?”
小皇帝询问。
“没什么。”
“方才好似感觉到了一道入微的剑气,但入微是后天宗师走的路,莫说你这皇宫,就是整个九郡都没有一尊宗师……”
“你父亲是大妖魔,在他为宗师时,即将寿尽时,也不曾入微……”
“应该是我的错觉。”
白袍人露出脸庞,那是半脸妖魔半脸人的可怖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