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外面的离戈心里头七上八下,不知道里面现在究竟如何了。
他这一次没有跟慕时安打过商量,就按照虞疏晚的意思将人给全部引了过来。
虽然知道虞疏晚不会出什么事,可那群人二十多个,若是突然消失,不管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也只怕很难将她摘干净。
离戈心里头越发不安,自己该不会是给世子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吧?
心里头正忐忑不安,就看见一人全身是血,手上提着一个用衣服包起来的圆球,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可他并不像前面的两个人出来就急着离开,而是扶在一边的树干上吐了个昏天黑地。
虞疏晚和柳婉儿也在此刻走了出来,二人的脸色也只是有些苍白不太好看,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
离戈心里头轻轻松了口气,好歹这两位祖宗没出事儿,否则自己这一次冒险必然会被世子狠狠惩罚!
“不要忘了,给你的主子带句话。”
虞疏晚用一张帕子轻轻地掩住鼻子,感受着从鼻端渐渐淡去的血腥味,眉头也松了松,
“就说,虞二说了,一点点的来算什么真英雄大丈夫,不如就发发力,直接当面,虞二……随时恭候。
至于让你带回去的,是送给他和我那好姐姐的礼物,让他们晚上睡觉别睡得太死,说不定我哪天夜里就寻仇去了呢?”
这一次她杀了他那么多人,容言溱若是不发疯她都不信。
也不知道二人看见姜瑜的脑袋时候,又会是怎样的神色。
不过都无所谓了。
既然是决定了开始反击,又何必畏首畏尾,最后成个四不像还被人拿捏?
那人的身子猛地一颤,扶着树干吐得更厉害了。
让离戈将人送出去,虞疏晚也再支撑不住,扶着一边的柱子干呕起来。
柳婉儿将一颗药递给她,
“我还以为你不恶心,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那你刚刚怎么忍的?”
虞疏晚胡乱地擦着嘴,将药一口吞了下去。
她后知后觉地问道:
“这是什么?”
“能让你舒服一些的。”
柳婉儿摇头,
“我以为你胆子很大,没想到这些你就受不了。”
就像是看不见虞疏晚难受一样,她啧啧啧点评,
“不过有一说一,刚刚的情景确实恶心……”
“打住!”
虞疏晚深吸了一口气,
“我承认有时候我的手段是过激了一些,可我也从来没有这么激动地跟人讨论起旁人刚刚死的时候场景……柳师姐,你不觉得你这有些太过**了吗?”
柳婉儿的眼神无辜,
“还好吧,我当初拿尸体用来练手的时候,见过的还有泡肿了的呢……”
虞疏晚扭头就走。
没法聊下去了。
西苑的那些尸体,柳婉儿有看得上的就留下练练手精进医术,看不上的就让离戈处理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倒是没有人再来打扰他们,虞老夫人身上的伤也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
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足月余就要年关,便就是不想回京城,也不得不起程了。
虞老夫人看了一眼窗外,伸手将窗子上的窗撑拿了下来,屋内的风顿时消散。
“就是再拖,我们也该起程了。”
虞老夫人行了黑子,虞疏晚手上还攥着两颗白子,伸手将虞老夫人的一颗黑子吃掉,笑出声来,
“祖母不专心。”
“是你技术精进了不少。”
虞老夫人摇摇头,索性认输,
“我知道你在京城中还有不少的事情,早些回去,也能够早些做安排。”
虞疏晚这才抬起头,兔毛滚边的浅蓝色花瓣缠枝的小袄越发衬得她莹白如玉,眉目如画。
她弯了弯眉眼,
“一切都听祖母的,祖母说什么时候走,那咱们就什么时候回。”
虞老夫人亦是包裹得严严实实,半张脸用一张银色的面具遮挡住,不曾损耗半点风华,反而越显威严清冷。
“尽早就是。”
虞老夫人微微地闭了闭眼,随即再度睁开,眼中只剩下了一片冷色,
“若是继续在这待着,虞归晚在京城里面岂不是太快活了?”
虞疏晚点点头,
“我叫人去送信。”
和虞老夫人又说了会儿话,虞疏晚这才离**间。
一边的苦心有些忍不住发问,
“小姐,如今虞归晚在京城中的日子也不算好过,你为何不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心中也能够快活几分?”
“这有什么好说的,便就是听人描述对方千百种惨状,哪里比得上亲眼看见来的震撼。”
虞疏晚冷笑一声,
“更何况,现在才哪儿到哪儿。”
她回了房,让苦心代笔写了一封要回侯府的信,又叫人一路送去侯府。
一如虞疏晚所说那般,虞归晚近些日子十分难熬。
她原本是想要能够在虞疏晚不在京城的时候做出一番大动静,可不曾想,她特意去东宫走了好几趟都吃了闭门羹。
那些图纸也在之前的时候就求着让虞景洲给送到了祈景帝的面前,可如今一点水花也没有。
虞归晚心中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古人看不懂高大上的图纸,根本不明白这些图纸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和好处?
她又让容言溱送了一遍。
容言溱皱着眉,原是不同意的,可看虞归晚演示以后,顿时来了兴趣,拿着图纸进了宫。
原本以为这一次妥了,她甚至毫不在意虞方屹的冷嘲热讽,日日都去门口守着。
可一连好几日,容言溱都没有出现。
等到再出现的时候,不等虞归晚问事情如何了,迎接虞归晚的就是重重的一巴掌。
虞归晚整个身子扑在地上,耳边传来嗡嗡的耳鸣声,眼前一片的漆黑。
她还不曾缓过来又被容言溱紧紧的抓住了衣襟,容言溱似远似近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
“你处处比不上虞疏晚也就罢了,就是这点小事也能办砸!
早已有大师将此物献上,我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图纸,可你要是偷,也该早一些将东西送出去,而不是如今东西都已经快要人手一个了,你才如马后炮一般让我送去!
你知道本皇子今日被父皇训斥的时候有多么难堪吗?!
你到底是想要帮我,还是想要害我!”
虞归晚脑子嗡嗡作响,许久才将方才容言溱的话一一理顺,脸色瞬间惨白,一把抓住了容言溱的手,声音变了调的颤抖,甚至带着些尖锐,
“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和她一样的穿越者吗!
这些东西都是在西方十九世纪以后创造出来的,就算是架空,现在的西方也根本没有这些热武器!
她用自己的灵魂典当,得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时代有的?!
虞归晚的口中不断地念叨着不可能。
在当初做交易的时候,她特意问过001,001也表示这并不是这个时代拥有的东西,所以她才放心的兑换。
其中一定是出了差错!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001对峙,可容言溱早已不耐烦,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你不必跟我在这装疯卖傻,就因为这件事,父皇现在对我很失望。
你要是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我不介意把你推出去。”
虞归晚回过神,紧紧地抓住容言溱的衣摆,拼命地摇着头,
“我没有骗你,这些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东西,肯定是对方偷了我的!”
“这些东西在我之前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容言溱弯下腰,掐住她的下巴,
“你总要给我一个证明,如果让我知道你耍了我,你放心,我的手段不会比虞疏晚温柔多少。”
虞归晚背脊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她艰难地开口,
“我……没有骗你,我会去查,给你一个交代!”
被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虞归晚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开多久,就见一人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这个地方是二人专门说话的时候用的地方,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也不多,看见来的人是谁,容言溱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此刻放松下来,可面上的温和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我让你们去查虞疏晚去了哪儿,为何这么久?”
虞归晚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和容言溱将这些事情说明白,面色更是惨白一片。
进来的那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颤巍巍地将提着的一个破布衣衫放在了地上,一层一层解开,鲜血斑驳,早就干涸成了铁锈的颜色。
等看清楚那里面包裹的是什么,虞归晚已经发出了一声尖叫,
“死人……死人!”
容言溱也必不可免地被吓了一跳,可他到底胆子要比虞归晚大一些,忍着恶心辨认了一番,心头一惊,
“姜瑜?”
这个名字一出,虞归晚也顾不得恶心,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颗圆滚滚的人头,想要仔细地辨认出对方究竟是不是姜瑜。
跪着的那人颤抖着身子,
“……虞二小姐将我们都引去,她身边有一个用药高手,给我们所有人都下了**。
她杀光了所有人,只放了三个……
还有两人属下不知所踪,她让属下带着姜公子的头颅回来,说……”
“说什么?”
容言溱厉声道,跪着的人带着哭腔开口,
“虞二小姐说,这是送给您和虞大小姐的新婚礼,让您跟虞大小姐往后睡得不要太死,她会回来的!”
虞归晚的身子不断颤抖,拼命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
虞疏晚知道了!
她虽然早就做好了虞疏晚会知道是她伤害了虞老夫人的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的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嗓子外面。
虞归晚没有想到虞疏晚竟然手段这般残忍,姜瑜就算再怎么样,也是她的爱慕者。
如果是她,她定然会选择让对方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可虞疏晚竟然杀了他!
虞归晚不敢往那边看去,姜瑜的眼睛处黑洞洞的,还有一道从右脸颊贯彻到下巴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分明就是虞疏晚给她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