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初探供销社
盐镇是座古镇。
一长溜街道两边的商铺，皆是低矮的土坯房屋。
唯有位于丁字型街口的一座房子采用了砖瓦结构。
它宽阔高大，傲然耸立，显得气度不凡。
商铺门头上是一方泥塑雕牌。
上面有着精心浇筑的卷草纹，拱形的上部又是一个平面，呈现着大大小小几朵莲花，只不过莲花的颜色早已不是纯洁的白色，而在风霜岁月的摧残下，蜕变成令人生畏的青冷色。
泥塑雕牌原本的淡金色彩，已经被风吹日晒侵蚀得看不出颜色了，只能依稀看得出‘长隆商号’四个大字。
商铺两侧分别有白灰粉刷的“保证供给”，“反战经济”字样。
足以说明这家商铺已经被改造成了供销社。
至于为何不骑自行车，原因很简单，为了担心身份被目标察觉。
他手起酒落，五六个搪瓷缸里瞬间盛满。
这不，供销社里进来五六个大娘，来了就要买酒。
小姑娘见小情郎不相信，有些着急了，压低声音说道：“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服务态度好也是疑点？
李爱国仔细一想就释然了。
作为供销社的售货员，张思维压根不用热情服务，只要不打人不骂人，就算是优秀售货员。
只是他今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偷瞄站在门口的一个高个男人。
对于要进县城需要申请路条的小镇居民来说，供销社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商场。
只是他的脸上并没有海风侵蚀的痕迹，胸膛也没有像一般渔民那样泛红。
周武来到造船厂多年，经常伪装成普通老百姓进入盐镇。
确定目标可疑后，李爱国和周武徒步往造船厂的方向走去。
门口的粗糙青石台早被鞋底子蹭得油光通亮。
张思维脾气很好，业务能力也很强。
周武拿了煤油灯罩出了供销社。
“大娘，您们的半斤散酒，请拿好了。”张思维将搪瓷缸子一一递给那些大娘。
“吆喝，小同志，你好眼力啊。”
供销社的往往是镇上最热闹、最聚人气的地方。
高个男人身穿盐镇人常穿的皂蓝褂子，大拇脚指头从圆口布鞋里顶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当地人。
至于话太多，和眼睛里长了刀子，这些都是周武的主观印象，没有任何证据。
张思维抬头看看那人正是大高个，眼神一凝，旋即反应过来。
伪装成本地人的周武佯装诧异，也不急着拿灯罩，颇有兴致的问道：“你是咋看出来的？”
其中最受欢迎的就是市部的售货员张思维。
“造船厂最近好像挺忙的，我们在打渔的时候，经常看到有人在厂区里晃悠。”
“阿爸不让我告诉别人。”
今天正好是正集，供销社里头那简直就是摩肩擦踵、人山人海。
一路缓步前行，直到来到街尾僻静的地方，这才突然说道：“这家伙有问题。”
他弯下腰在柜台里翻了一阵，取了煤油灯罩，在递过去的时候，顺嘴拉呱：“同志您不是本地人吧？”
营业员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七八个人自然也就成了小镇上的明星人物。
“思维哥，你听说了吗，造船厂那边最近经常传来奇怪的动静，我跟阿爸打渔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小姑娘眼冒金星。
顺手抄起摆在柜台上的搪瓷缸子，掀开酒坛的软木裹着红绸子的盖子，盖子一揭，满屋生香。
周武抬起大手挠挠头，憨厚的笑笑：“害，没想到俺老周在军民田工作了七八年，还是被人瞅出来了。”
老农打扮的李爱国从他身后闪出，“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原来那个灯罩确实碎了。”周武那张老脸上浮现出无奈之色。
“军民田的同志啊，难怪我没见过.”张思维暗暗松口气，扯了一张旧报纸，将煤油灯罩裹起来，递给周武：“路上小心点，别打破了。”
李爱国：“.”
“嗯嗯.”小姑娘羞红了脸：“我听思维哥的话。”
张思维小心叮嘱她们路上要小心，这才回过头继续跟小姑娘们拉瓜。
张思维见话题有些深入了，正想找借口将小姑娘支走。
“是吗？可能是你听错了，造船厂早就破败了，不可能开工。”张思维看似一点都不在意。
这俊俏摸样，惹得镇上的小姑娘有事没事就爱来副食门市部闲逛，进去了要这要那，就是不下手买。
这也是在任务开始时，李爱国为何会建议老猫请周武对张思维展开调查。
货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能看得人眼花缭乱，眼睛发痒，只怨口袋里钱少。
现在调查才刚刚展开，尚未确定目标有没有同伙，任何一点的疏忽，都会导致任务的失败。
供销社有三个门市部，有七八个营业员。
“这个很简单，本地人就算是灯罩破了，也不会换的。”张思维说着话，眼睛紧盯周武。
张思维接过泛着鱼腥味的钞票，扔进钱箱子里。
“给啰来个煤油灯的罩子。”
一张钞票丢在了柜台上。
“你阿爸也是为你好，花花，你千万要听阿爸的话。”张思维似乎对姑娘提供的情况一点都不上心。
张思维看了两眼，嘴角隐晦的勾了勾，就再也没有关心那人，继续跟小姑娘聊最近海面上的情况。
李爱国看着他手里的灯罩，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买灯罩，而不是别的？”
跟那些敢拿鱼叉潜入海里叉鱼的小姑娘闲扯着，还不耽误手头上的工作。
“谢谢.你这小同志还真是个好娃子。”
几位大娘靠墙脚圪蹴一排，当场叮叮当当地推杯换盏，一袋烟的功夫，几斤散酒喝下，几个人面红耳赤、东倒西歪地扶着墙出门而去。
周武掂了掂灯罩，扭头看向供销社：“这货服务态度太好了，话太多了，眼睛里长了刀子。”
只是在这种侦查中，主观因象往往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
大眼睛，高鼻梁，由于长期不干农活不下海打鱼，皮肤也比当地人白皙。
对盐镇的风土民情很了解，并且说得一口娴熟的本地土话。
要是换成燕子和老黑，保证分分钟钟被张思维识破。
李爱国从来不会轻视对手，特别是这种能够在自家眼皮子下面活动三四年的对手。